第二十三章 小侯爺圍攻西院①
2024-08-28 13:51:21
作者: 恆河沙數
神醫能回信,還算什麼神醫?
金漫作為新世紀新女性,見過的騙局簡直不要太多,凡是先擺出高冷姿態,讓人上趕著央求,最後再施捨似的賞一個隻字片語。對方就會奉若珍寶。
那個神醫可能就是招搖撞騙的,這個認知在金漫送了一個月熱水給他之後就認定了。
只是那時候她想著死馬當作活馬醫,本來浮沉館就是臥虎藏龍的,萬一趕上了一個真神醫呢?真的能給洛川治好了的話,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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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
金漫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況且那時候她真的一點樂趣都沒有啊,日子無聊的像是在白水裡煮了又煮,寡淡無味。小神醫的這點子事雖然結局是明顯的,但過程讓金漫覺得很有意思。
索性就堅持了下來,這一堅持就是三年。
今天她的理智回來了,親自寫了一首非常美好的詩,終結了這場遊戲。
「大郡主,這是個藥方吧?」珍珠兒仔細看著上面歪七扭八的字,對金漫說道。
金漫捏著紙,放在鼻子下輕輕一嗅,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驚愕。
紙張上有殘留的草灰氣味,是東院小廚房的灶膛里才會有的引燃物燒成的灰燼氣息。
恰巧,廚房的小胖子把終於種出來的辣椒拿來給金漫獻寶,一進門便被鹿鳴拉到一邊去玩了。金漫的目光在小胖子身上打量一番,落在他肥乎乎捧著辣椒的小手上。
「浮沉館,臥虎藏龍啊。」金漫喟嘆一聲,隨手把藥方團成一團,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果然,小胖子的背影似乎跟著抖了一下。
隨即,他聽見金漫的聲音在他耳邊很近的地方響起。
「替我向神醫致謝。」
「謝……什麼,反正你弄不到那些藥。」小胖子用極輕的聲音說著。
「浮沉館,又不是一輩子出不去。」金漫漫不經心的朝外走,順手丟給小胖子一個蒸好的土豆,「下次廚房弄點紅薯,生的送來一些。白薯吃膩了。」
一晃三天的時間過去。周康在東院從日出等到日落,也沒見瘦小公公來傳信。
溫如玉依著門框,心道果然,那個小公公不會來了。
他聽命於白公公,他不來,想必是白公公的意思。
他們東院到底是扳不倒西院的金漫了。
而此時周康比她還要焦灼,他不僅要弄倒了金漫,更要命的,是白公公給他的七年之期。上一個七年他苦苦哀求才換來了這一次的期限,可是七年過去,他仍舊沒有找到白公公說的那件寶物,這事關他的身家性命,他怎麼能不焦急?
他不相信那個喜怒無常的白公公會那麼好說話的再給他一次活命的機會。況且這些年之中,他始終沒有機會翻過西院,他絕不甘心!
想活命還得要自己去掙,去搶!
「來人!去,打開祭壇,把東西取出來!」周康揉亂了自己的頭髮,在指縫中,隱約可以看到他發紅的眼眶,對著外面的人大聲命令著。
周康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儘管那裡已經痊癒。
「不讓我活?那就誰都別活!」周康歇斯底里的狂笑著,拖過想要逃跑的溫如玉,將她纖細的脖子掐在手心,「還有你!小賤人,和我一起死在這兒吧!」
很快,外面的人跑了回來報告著,「小侯爺,祭壇底下的東西已經搬出來了。」
「傳我的命令,全都放到西院的藤蔓庭院附近,務必要神不知鬼不覺,懂了嗎?」周康吩咐著,語氣森冷。
「是!小侯爺。何時動手?」
「今晚。」
此時西院的金漫還不知危險近在咫尺,在和鹿鳴玩你畫我猜的遊戲,直到玩到瞌睡連連,被洛川拉起,還在糾結鹿鳴最後畫的那張圖到底是哪句詩。
「明天一定告訴我答案啊。」金漫被洛川半拖半抱著推回了自己的房間。
鹿鳴羨慕的看著金漫和洛川的背影,「川哥和大郡主感情真好啊。」
珍珠兒把玩剩下的石頭子和棋盤收起來,一副理所當然的點頭,「最好川少爺能陪大郡主一生一世。」
「胡說,我哥說了,只有夫妻才能互相陪伴彼此一輩子。川哥和大郡主又不是。」鹿鳴說不清為什麼,反正就是要反對珍珠兒剛才的這個說法。
珍珠兒睜大驚訝的雙眼,「現在不行,以後也不行嗎?只要洛少爺和大郡主成親就可以了呀。」
鹿鳴撓了撓頭,不說話了。
良久,鹿苹過來拉起弟弟,「他們是不會成親的。你聽說過姐弟成婚的嗎?」
珍珠兒擦乾淨桌子,端起玩具盒子邊走邊道,「可是,他們也不是親姐弟呀。」
夜,深邃安寧。
金漫舒服的躺在洛川新鋪的稻草上,睡得格外香甜。但也就是在她剛剛翻身不久,心頭忽然湧起一種直覺的不安穩。直覺讓屋外的洛川一滾而起,慌忙向金漫的房間跑去,可他剛剛跑了兩步,一聲巨響便從腳下襲來,帶著巨大的抖動,金漫飛速做出反應,翻滾下床。但巨大的搖晃卻只來得及讓她跑到門口,剛好接住向前跌倒的洛川。
「洛川!」
身後的石門發出粗大的裂痕,年久失修的浮沉館在這一刻展現了它的脆弱。洛川剛跑進金漫的房間,背後便有拳頭大的石塊滾落,幾乎是出自本能,洛川一把推開了金漫。
落石紛紛,塵土騰空飛揚,迷了人眼。
石屋的門塌了。
大塊的石頭互相交疊,成了一個新的石碓,堵住了從前的門的位置,而在這和石碓之下,是洛川大半個身子。
煙塵消散了些許,金漫才在一堆瓦礫石塊的縫隙中找到洛川。
他的額頭被砸出了血,一雙冷沉的眼睛看了過來,金漫有些慌亂,她蹲下身,試圖推開壓在洛川身上的石頭,卻無動於衷。
「別推了。」洛川應該是很疼,聲音里染上顫抖,但他看起來總是那麼平靜。
平靜中帶出哀傷。
「這不是普通的地裂,趁現在狀況還好,你先走吧。」洛川快速的說著,理智的分析著眼下的情況。
他說話之間,金漫已經費勁了全身的力氣,一直在推著他身上的石頭。卻紋絲不動。
「說的什麼屁話!門都被你堵死了,我走哪兒去?」
金漫被他氣笑了,「洛川,你不能總是什麼時候都讓我先走。那樣顯得我特別的不是人。」
「用你們的話就是背信棄義。所以,別這時候跟我開玩笑。」金漫憋得臉都紅了,費力的撐著洛川頭上的那塊搖晃的石頭不讓它掉下來。
洛川臉色比方才白了幾分,頭腦還是清醒,「我沒和你開玩笑。拿著流光,把我的胳膊砍斷,你能撬開一條路,從這裡鑽出去。」
洛川艱難的抬起另一隻手,粗暴的扒拉開他身體一側的兩塊礙事的石頭,露出裡面的情景。
在石門坍塌的瞬間,洛川曲起了一隻胳膊,用胳膊卡住了上下的石頭之間。和堅硬的石頭比起來,他的手臂絕對是柔軟友好的存在,只要金漫砍下他的手臂,就能向外繼續撬動石塊,開出一條生路。
金漫看著眼前這一幕,如同被人狠狠在心頭鑿了一錘,疼到讓她發悶窒息。這個人從危險開始的瞬間,已經想好了最極致慘烈的結局,但在他預想的結局裡,是讓她活著離開。
「洛川……」她一向能說的嘴現在仿佛被人上了鎖,再說不出一個字。
直到外面響起許多人一起奔跑的足音,慌亂的,倉惶的。
一群人在外面叫嚷著什麼,但是聲音被阻隔了。金漫想,她現在的屋子應該是被孤立出來了,外面的人無法進入,她也無法出去。
簡而言之,她被困在房間裡,洛川被困在石頭裡。
「你若是等我死了再砍,恐怕就不那麼容易。人死之後,全身的肉都會變得僵硬,你的流光估計難砍斷我的骨頭。」洛川深吸了一口氣,說了一連串的話。
「說的什麼……」
每一個字都不是她想聽見的。
「我說的是真的。從你救了我的那時候開始,我的命就是你的。」洛川說的很緩慢,卻很認真,認真到讓金漫以為自己聽到的是臨終遺言。
「閉嘴!」金漫錯揉搓了一把臉,給自己提了提精神,聽著外面時隱時現的打鬥聲,從空間裡摸出一隻千斤頂。
「我只是救過你一次,你卻幾次回報於我,洛川,如果我們今天能活著走出去,我希望你以後永遠不要再提報恩這件事。」她站起身,將千斤頂抵在石塊之下。
她收進空間裡的千斤頂是可攜式的,當初是作為預備修理工具帶在身邊。沒想到今天居然能派上用場。看來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天意。
「浮沉館的石頭皆是采自江北,都是最堅硬的黑石,你的這個……不行的。」洛川動了動脖子,讓耳朵貼近石頭,臉色陡然一僵,「周康!是他!」
金漫也把耳朵貼過去,仔細傾聽。
聽得最清楚的是嗓音尖細的黃生,正在大聲怒罵著周康什麼,大概是在問候他的祖先。
周康!
金漫暗暗磨了磨牙。
「他們在殺人。」洛川的臉上有忍不住的怒意。「你必須快些離開這裡。」
金漫也聽見了外面的動靜。她出去,洛川的手臂甚至性命就要不保,她不出去,外面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就要逐個喪命!
千斤頂還在工作,但已經到了極限。她帶來的千斤頂太小了,抬起一個石頭可能可以,但是想要同時抬起所有的石頭……
洛川也發現了這一點,紅著眼對著金漫大聲吼道,「還想什麼!快動手啊!」
金漫看著岌岌可危的千斤頂,以及它勉強撐開的拳頭大小的空隙,毫不猶豫的將流光奮力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