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侯爺圍攻西院②
2024-08-28 13:51:24
作者: 恆河沙數
小侯爺,這樣能行嗎?」葉公子裹著磨損到僅剩一層布料的毛毯,被夜風一吹冷的打哆嗦。幾分鐘前,那一聲巨響差點把他的小心臟嚇破。「金漫到底是鴻王府的嫡親大郡主,她的身份家世在你我之上啊。」
「家世?浮沉館裡的家世不如半個饅頭值錢。葉公子,你這話說的是在指責本侯做事不周到嗎?」周康橫了葉公子一眼,看他抿著唇不說話,隨即了悟的一笑,「還是葉公子不滿我沒有將計劃提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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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公子蒼白俊俏的臉上一僵,隨即連連擺手,把手裡的扇子搖的快要斷了,「豈敢豈敢。」
周康沒再說話,和他並肩站著,看硝煙塵土飛揚的西院裡人仰馬翻。
爆炸發生的時候,他的人便沖了進去,將巡邏的還未反應過來的書生迅速解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隨即包圍了西院。
藤蔓庭院後面的那間石屋,此刻已經被炸的坍塌了大半,只剩下東南邊的牆壁還在岌岌可危的支撐著。
金漫。
就算你有銅頭鐵臂,今天也休想逃出生天!
葉公子畏寒似的打了個哆嗦,略帶遺憾的看著那片焦土,「提前給小侯爺道喜,恭喜您重新收回浮沉館的管理大權。」
「侯爺。」溫如玉慢吞吞的爬了上來,和他們一起站在山坡上。
「葉公子身子不好,先回吧,待天亮了,再請你來看看。」周康陰笑了兩聲,朝葉公子虛虛的抱了抱拳。
葉公子也不推辭,轉身離開,被小隨從扶著下了山坡,在山腳處葉公子臉色陡然一變,回頭對著隨行的小廝說道,「速去,安排我們的人撤離。」
小廝緊張的問道,「撤退多少人?」
「全部。」葉公子深吸一口氣,回望一地狼藉的西院,「這一次,浮沉館是真的完了。」
西院,藤蔓庭院旁,金漫石屋。
落石堆疊死死的卡住唯一的門,金漫向窗子望去,窗子亦是被一地的碎石堵死,甚至塌方讓窗子原本的輪廓都無法看出。
不知道那群傢伙到底放了什麼,威力如此之大!
洛川一直勸說金漫快點把自己的手臂砍下來,獨自逃走。
金漫強壓下心頭的凌亂,一邊在空間裡搜索有沒有其他稱手的工具。可惜的是,除了這個便攜千斤頂之外,她再也沒有合適的東西來撐開眼前這堵壓在洛川身上的石牆。
金漫蹲下身,看了看洛川被壓住的地方,外傷如何不得看見全貌,但是他露在外面的部分因為血流不通,皮膚紫得嚇人。
「你之前說過,」金漫緩緩起身,一邊摩挲著那些堅不可摧的碎石,不放棄任何一點能拆開的機會。
洛川艱難的仰起頭看著她,黑暗之間,洛川的眼眸仍然閃閃發亮,他望著金漫的神情是如此迫切。
「你說,只要我不拋棄你,你就很開心了。」狹小的空間裡,金漫每一個動作都很小心,生怕惹下更多的碎石,給洛川造成二次傷害。
「但是你現在要拋下我,自己面對危險。」功夫不負有心人,金漫終於找到一處裂縫較大的地方。
「我不同意!」高高舉起手中的流光,狠狠的落下,插進那道縫隙之中,雙手握住流光的把手,用盡全力的撬開一點,又一點。
月光灑進來的更多。
洛川幾乎是同時明白了她想要幹什麼。她要用這把小小的匕首,將這面牆拆解。
他也明白了自己為何眼神如此迫切,他從出生起就被拋棄。
被拋棄成了他的夢魘。他從內心深處怕被金漫捨棄。然而在塌方的那個瞬間,他幾乎想也沒想的希望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危險和傷害。
他迫切,是因為他想金漫活下去的想法,灼燒著他的神經生疼。
可此時看見她半彎著腰,之手撐在頭的上方,防止滾石滑落砸傷他,另一隻手努著勁的用匕首霍開那些只能容納一刀寬的縫隙……那些從靈魂深處來的灼燒感驀的燒疼了他的眼睛。狹窄的空間裡,金漫始終維持著這個動作,手臂可以看到越來越明顯的顫抖,汗珠滴落,濺到他的臉頰,和他的眼淚混為一體。
洛川別開頭,不願再看她此時狼狽的樣子。
「還有,你……你想讓我砍了你的手臂自己跑路,其實是想讓我把你弄成殘疾,好一輩子賴著我是不是?」金漫額頭的髮絲被汗水浸透,貼在皮膚上,她也根本無暇扒拉一下。
「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誰也不能從我金漫手上討走便宜。」她故意說笑著,不時看一眼洛川的情況。
「外面。」洛川撐起身子,仔細傾聽,「外面好像不殺人了。」
「不會真殺的。」金漫說的斬釘截鐵,同時雙手把一塊磚從縫隙中抽了出來,掉落一地碎屑。「周康的目標是我,我不出現,他們不會死。」
「但也拖不了太久,我要加快速度了。閉上眼睛。」金漫叼著匕首把頭髮全部攏到腦後,緊了緊高馬尾,繼而雙手飛快的協作,插進縫隙,拔刀,撬動。
這樣的動作金漫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雙手早已磨得血肉模糊。一塊一塊的石頭被流光翹起,再被她小心的取出,丟棄在一邊。
金漫默默的在心裡祈禱,祈禱外面的書生們,能夠多支撐一會兒。
她不能看著洛川成殘廢,也不想他們為自己送命。
做一個好人,可真難吶。
另一邊的院落之中。
從前的藤蔓已經塌方殆盡,滿地的枯枝盤旋著,一些有韌性的枝條被小侯爺的人拿在手裡,成了捆綁眾書生最好的工具。
鹿苹被捆在最前面,兩個漢子按著他的肩膀,甚至讓他的脖子都無法揚起,頭臉貼在地上,只能從下向上看。他的身後鹿鳴,黃生,以及其他的書生們也都如此,雙手反綁,頭臉低沉到地面。
「這麼說,你們誰都不願意去叫大郡主出來,是不是?」周康一腳踩上一個書生的手,書生痛的慘呼,破布縫製的靴子發狠的碾了碾,「再不說,就把你的手砍下來。」
書生漲紅了臉,始終咬著牙,沒有出聲。
「來人,砍!」周康一聲令下,書生身後的那個漢子立刻拿起了石刀,在他的手腕上反覆切割。痛苦哀嚎,接連不斷的從這個年輕人口中發出,周康看著他被砍下一半的手和滿地的血,又問了第二次,「你願不願意,去求大郡主出來?」
簡單的打打殺殺,不過是讓人的身體臣服,比如此刻的書生,他痛的幾乎快要昏死過去,猩紅的眼睛顯示了此時的憤怒,可是他咬破了唇,擠出了幾個字。
「死也不會。」
人的精神,不可摧折。
周康沒想到他是個硬骨頭,獰笑著接過漢子手裡的石刀,極其緩慢的劃開那暴露在外的筋脈,書生終於挺刑不過昏死了。
鹿鳴大聲的罵著周康,很快也被人踩住了臉,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我數到三,誰去央求金漫出來,我就放他一條活路。」
活路,兩個字對浮沉館的人來說,有絕對的衝擊力。
他們被困牢籠,始終追尋的就是活路。
但現在活路的另外一端,被人放上了背信棄義這塊巨石,讓這些飽讀聖賢書的書生們,一時不知如何抉擇。
鹿苹看了一眼仍然不斷反抗,被周康手下不斷踢打的弟弟,率先閉上了眼睛,他的聲音仍然輕聲細語,和平時與大家討論詩文的時候沒有任何不同。
「別罵了鹿鳴,折辱了讀書人的斯文。」鹿苹頓了一下,又說道,「大郡主最不喜歡你罵人了。」
鹿鳴果然閉了嘴,鹿苹的話比那些人的拳腳更讓他快速的安靜了下來。
「死鴨子,個個嘴硬。來人,我數到三,沒有人站出來的話,就先拿把他們的右手砍下來!」周康眼底有歇斯底里的瘋狂,笑容愈發猙獰,「若還沒有人,就再把他們的左手砍下來。」
「讀書人沒了手,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
周康這一手不可謂不毒辣,他不僅要在身體上摧殘他們,還要在精神上讓他們完全崩潰。
漢子執刀的手舉起時,一個年紀在四十歲左右的人站了起來,「老子讀書讀了一輩子,從沒學過忘恩負義這四字如何書寫!古人為知己拋頭顱灑熱血,我輩為何不可效仿?仗著祖師爺給的淺薄學問,斗膽說一句,老子不敢當大郡主的知己,但是願意為她血濺於此!」
這人一番慷慨陳詞之後,身子猛地一擰,向小侯爺是身上迅速沖了過去,顯然是要同歸於盡。
周康被他狠狠撞倒在地,那半老的書生撞在地上,頓時滿嘴鮮血。被周康的手下強行拉起,仍舊哈哈大笑,絲毫不懼。
「周康!你不會有好下場的!」說罷,第二次朝周康撞了過去,周康氣急敗壞,掙脫開嚇人的攙扶,奪過一把石刀,毫不猶豫的完全沒入半老書生的胸口。
死屍委頓倒地,雙目仍然虎視眈眈的瞪著周康。
「想死還不容易!本侯爺成全你!」周康悍然起身,摸了一把臉上的血,「還有誰,不怕死的過來!」
小加跑了過來,偷偷在周康耳邊說了幾句。周康聽完,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這麼為她一心求死,真是愚蠢!我告訴你們,金漫已經帶著她的小白臉跑了!」周康肆意的嘲諷著,看著這些書生瞬間死灰般的臉色,甚是滿意。
「不可能!我不信!」鹿鳴第一個叫嚷起來。
「不然她為什麼不來救你們?這邊的動靜還小嗎?別自欺欺人了。」
「西屋塌了,大郡主出不來才會這樣!」
「鹿鳴!別和他廢話!大郡主不是那樣的人,她必然是被絆住了手腳,才無法脫身的。」鹿苹反駁道,「若大郡主真的已經跑了,他還在這兒費勁審問我們做什麼?早衝進去了。」
「對啊,聽鹿鳴的,別上當!」黃生被人踩著嘴還不老實,「等那惡婆子出來,有你們好受的!」
「動手,動手!」周康不耐煩的揮手,執刀的人紛紛往前,舉手欲要砍去。
但他的手上的石刀,被一顆飛馳而來的石子,快准狠的擊落!
第二顆,第三顆!
越來越多,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