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徒手釣神醫
2024-08-28 13:51:17
作者: 恆河沙數
在洛川和珍珠兒期待的目光里,金漫掏出磨得發尖的石塊,踩著低矮的石凳,在神醫的石屋牆壁上,發狠似的一筆一划刻了下去。
「前年去年和今年,老子送水整三年。」
珍珠兒嘴快,看著金漫寫下的東西,一不留神的就給念了出來,念完了隨即臉上發燙。
郡主真的很野蠻呢。
「看來不治也沒事,」金漫寫到第三句就停了下來,捏著石塊對著牆壁恨得牙痒痒,卻想不出第四句合轍押韻的話來。
洛川看她啃著手發傻,索性接過石塊,大手一揮,寫了一個大字。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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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兒念完,隨即掩著嘴和金漫一起笑了起來。
仗著自己站在石凳上,有身高優勢,金漫揉了揉洛川的頭髮。她已經在浮沉館呆了整整三年,洛川的身高也從和她一般高,雨後春筍般竄到了比她高出一頭,以至於她現在和洛川說話都得仰著頭。
這孩子也從少年略帶稚嫩的樣貌,出落成了清冷臉的俊美男子。
最近一年多,西院的那些少婦,有意無意總是向洛川靠攏,但總被洛川那雙冷到嚇人的眸子嚇了回去。
「下來。」洛川朝金漫伸出手,見她愣愣發呆,開口道,「回去吧。」
金漫仰著頭又看了看那幾行詩,恨聲道,「三年的熱水啊,真是浪費浪費。」
洛川知道她是替自己的傷勢擔心,安慰道,「沒有那神醫,我不也活過來了?」
金漫陰著臉沒說話。
他是活過來了,個子也長得高了不少,可是誰能想像到洛川每天每時每刻都在忍受著傷口不斷發作的折磨痛苦。
「等出了浮沉館,外面有的是良醫。到時候姐姐給他燒上個三四五六年的開水,保管讓你好起來。」金漫看著洛川雖然在笑,但是臉色憔悴的臉說道。
「好。」洛川眨眨眼,體會著這一刻她給的溫暖感。
「感動不?叫聲姐姐聽。」金漫趁機說道。
洛川微笑著什麼也沒說,忽而伸出胳膊將她從石凳上抱下來。
金漫落地,輕輕捶了他一拳,沒好氣的說道,「臭小子,聽你叫一聲姐真難。」
幾人說笑著離開石屋。
東院。
小侯爺正抱著溫如玉,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有個穿著黑色斗篷的瘦小男子將一封密信遞給周康,溫如玉沒有被蒙住的那隻正常眼睛一掃,看到上面一個手章,紅色的火漆上印著「白」字。
是宮裡的白公公?
也就是說,這個瘦小的男人,也是從宮裡來的。
溫如玉忍不住多打量了瘦小男子一番,那人從斗篷里微微抬頭,一點寒芒掠過溫如玉,嚇得她趕緊低下了頭。
「大人吩咐。」瘦小男子朝著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除夕前,務必將寶物找到,這是小侯爺最後一次機會。」
話語簡短,但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
周康一愣,隨即伸手捂住額角,低聲道,「又一個七年了。」
十四年前,他剛剛來到浮沉館不久。白公公私自找到他,交給了他尋找寶物的任務。那件人人覬覦的寶物,沒人會想到其實是藏在這破敗衰頹的浮沉館內。
但說是寶物,其實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什麼。更沒人知道那樣寶物長什麼樣子。
周康能在浮沉館裡得到白公公的撐腰作威作福,就是因為這場十四年前的交易。
七年前,周康一無所獲。
七年之後,周康仍舊毫無進展。
瘦小男子沒再開口,轉身欲走。
周康站了起來,緊追兩步,「小公公留步。浮沉館裡里外外已經被我翻了個遍。唯獨一個地方,我從未徹底查驗過。」
瘦小男子站住,周康趕忙說道,「西院。浮沉館的西院我沒有機會進去好好翻找。」
「需要我做什麼?」瘦小男子聲音仍舊冷淡。
「西院被那個小賤人霸占之後,我便連靠近已經不能。」周康仿佛告狀的孩子,終於找到了親人似的,一股腦的竹筒倒豆子。
瘦小男子的眉梢一動,露出幾分不相信的神情。
周康推開溫如玉,湊上前說道,「小公公並非是在下虛言,金漫那賤人不知道使了什麼招數,不僅讓西院那些人個個都歸她管束,而且還弄了個巡邏隊,白天晚上都有兩隊巡防,我們東院的人找了幾次機會都沒法靠近。」
「如今的西院幾乎和我們並駕齊驅,更別說讓她聽我的了。」周康想著自己在金漫那吃的虧就一陣牙痒痒。
「怎會讓她到如此地步?」瘦小男子反問,「若要公公知道你治理浮沉館不利,是什麼後果你自己心裡清楚。」
「三年前,小賤人剛剛入駐西院的時候,在下便向公公求助,希望他能派您出手,暗中結果了那個賤人!」想起來就來氣,周康暗搓搓的咬了咬牙,他不是沒有和白公公說過,三年前他就請命要暗殺金漫,可石沉大海一般,白公公根本沒有搭理他。
「三年前浮沉館譁變風波未歇,貿然動手只怕會對公公引火上身。」瘦小男子冷冷回了一句。
周康心頭一跳,想到了什麼似的頹然了下去,「也是,公公自有他的計較。只怕三年過去,公公手下再無人可以取小賤人性命,不再是她的對手了。」
「小公公有所不知,這幾年,西院裡的那些書呆子個個將金漫姐弟奉若神明,每個人都傾囊相授,如今算起來,那姐弟二人也學會了不少東西。」周康一連串的搖頭,退後,「小公公全當我方才失言,什麼都沒說過吧。」
瘦小男子不再說話,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道,「你方才所說我會轉告公公。三日後,我再來傳令。」
待男子走後,溫如玉溫順的依偎在小侯爺周康的懷裡,輕聲細語的說道,「他能行嗎?」
「他不行,就沒人行了。」周康用力在溫如玉的後臀擰了一把,「等他弄死金漫小賤人,整個浮沉館就回到我手上了。」
溫如玉微笑著應和,眸子裡閃動著算計的光。
瘦小男子飛身上了屋檐,居高臨下的抱肩看著西院。
金漫正帶著鹿鳴等幾個孩子和鹿苹玩老鷹捉小雞。
三年未見,少女出落得愈發明艷動人,和他在京城裡見過的那些貴人不同,金漫以一種不顧一切的力量,野蠻生長。
她身邊仍舊有那個少年,在石屋外劈柴,目光始終跟在金漫的身上,下一秒卻飛起眼角,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這一眼,又冷又硬,似一把從眉宇間飛出的刀。
洛川擰眉,起身再看時,屋檐上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孤零零的荒草在飄曳。
冬天的暖陽總是很短暫,金漫和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天便擦黑。
招呼著孩子們和勞動的書生們過來一起吃飯,一邊商量著今年的除夕要怎麼過比較好玩。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出著主意,金漫捏著塊蒸土豆,咬了兩口就往嘴裡一叼,右手快如閃電,一把攥住了摸走自己手帕的手。
「鹿鳴,你就死了這條心,在我這你偷不走東西。」金漫捏著他的手,往桌上一放。
這幾年,鹿鳴一有機會就要對她下手,恨不能摸走點什麼東西才好。剛開始的時候鹿苹還覺得弟弟如此十分丟臉,但看金漫根本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和鹿鳴一起玩的不亦樂乎,也就隨這兩個人的便了。
鹿鳴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嬰兒肥的小少爺,已經抽長了身條,成了少年身板,可他被金漫捏住手的時候,也沒有半分扭捏,只有又失敗了的遺憾寫在臉上。
但是洛川十分不滿,伸手去盤子裡拿了個熱氣騰騰的蒸土豆,似乎是沒拿住,一下掉了。不偏不倚的掉在鹿鳴的手背上,鹿鳴嗷嗚了一聲,趕忙收回自己的手,怨恨的看了一眼洛川。
「我跟你說,你以後不要拿女孩子的手帕,聽說拿了就得負責,特別麻煩。」金漫看了看鹿鳴,又看看鹿苹,「你弟弟老大不小了,你好歹教教他。」
「小鹿太笨,親哥也不願意教。」黃生嘴裡嫌棄著,手裡誠實的剝著土豆皮,把白白嫩嫩的土豆塊遞給鹿鳴,「別說他親哥,我們這幾個誰沒被他氣個半死過?」
「教不了,教不了。」其他幾個書生跟著連連點頭。
鹿鳴不服氣的吐了吐舌頭,「你們教的不好,要是大郡主肯教我,我准學的好。」
「咳咳。」金漫捂了捂嘴,「眼看年關將近,我準備幾張網子,你們誰過去山後面看看有沒有啥活物,隨便打幾隻?咱們打打牙祭。」
「我!」鹿鳴第一個舉手,「大郡主我想去!」
他一帶頭,還有其他幾個人也跟著舉手附和。
「行,那就你們幾個,這兩天咱們把網子做好。」金漫說著。
「大郡主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鹿鳴好奇的看著金漫,其他人也看過來。金漫搖搖頭,「我不愛動,你們去吧。」
眾人失望的互相看了看,鹿鳴率先問出心中疑惑,「柵欄能悄悄摸到後山這件事還是大郡主那您發現的,可是你好像從沒有去過後山啊?」
金漫沉吟著,琢磨要怎麼自圓其說。卻聽到門外一陣腳步聲急促,珍珠兒捏著一張黑不溜秋的紙跑了進來,胳膊撐在門框上,「大郡主!神醫,神醫他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