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喝血是個儀式

  沒等周康清出一條路，一聲炸雷就在眾人耳邊落下，隨之還有一聲含混不清的慘叫。炸雷伴隨而來的紫紅色強光讓眾人無法睜開眼睛。大家下意識的用手遮擋著，膽子小的人一下趴在地上。

  洛川被金漫拉著手臂，腳下用力跳回一處石頭上，這石頭也被雨水澆濕，但好在比地上的積水要高許多。洛川不解其意之時，人群中已經發出驚恐的叫聲。

  「死人了！死人了！」

  「我的腿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周康被身邊人護著，半天才從水裡爬起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周康可能是耳朵被炸雷炸的聾了，喊話的聲音比平時大了許多。

  身邊人將他攙扶起來，「小侯爺，胡老二死了。」

  大家循聲看去，果然，剛才還在張牙舞爪罵人的胡老二，現在已經成了焦黑一團，被綁在高高的杆子上穿著，從遠處看仿佛是一隻烤熟了的鵪鶉。本來就小的身量，現在看著更縮小了一圈。

  胡老二被雷劈死了！

  眾人一起譁然，發出倒吸冷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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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綁在高處的金屬杆子上，極易被雷劈中，加上地上滿是積水，水成了最好的導電媒介，連同他附近的幾個小弟也跟著遭了殃。身邊的小弟，有兩個被殘餘的雷擊灼傷了腿，正抱著膝蓋在水裡痛的打滾。

  還有一個距離胡二最近，也最慘，整個人被電暈，躺在水面上抽搐著，被身邊的同伴抱起。

  洛川到底是年紀還小，看見一團漆黑的胡二也愣了一瞬，「真有人會被雷劈死？難道真如周康所說，胡二才是壞的？」

  洛川也不過是愣了一下而已，自己說完立刻就搖頭，「如果真的是有神明在上，該死的就不只是胡二一個。」

  金漫滿意的點點頭，看來這孩子只是性格奇怪了一些，但是腦子還是很拎得清的。或許是之前的生活影響，讓洛川並不那麼容易相信鬼神之說。這一點讓金漫很是欣慰。

  說完，洛川又抬眼看了看金漫，眼中狐疑著，想開口問，又不好意思似的低下頭。

  真是個彆扭小孩兒。

  金漫指著那根金屬的旗杆，低聲說道，「你看那個長杆子了嗎？那個才是殺死胡二的罪魁禍首。」

  「此處本就空曠，四周沒有其他高大的建築，只有這根長長的杆子，雖然黑了吧唧的看不真切，但這杆子的樣子像是由金屬製成，曠野之地，雷暴天氣，一根那麼長的金屬杆，這幾樣的東西放在一起，絕對是引雷的好辦法。」

  「簡直可以說是，被劈中概率大幅度提高。你再看胡二剛才手舞足蹈的，不劈他劈誰？」金漫隨手一指那些從水裡狼狽的爬起來的傢伙們，「等胡二被劈中之後，他就成了電導體，周圍的人肯定是要遭殃的。」

  「所以，綜上所述，雷暴天氣一定要在頭頂有瓦的地方呆著，不能跑高處去，還要遠離樹木。」金漫難得的十分有耐心。把雨天氣象注意事項全都給洛川說了一遍。

  洛川十分爭氣的舉一反三，「還要離被雷劈的人遠一點。」

  這句話成功把金漫逗笑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這功夫，周康已經反應過來，他甩開拉著他的人，幾步爬上台階高處。

  「看到了嗎？背叛我周康的，就是這種下場！老天爺都看不下去，要劈死他！」

  金漫勾了勾唇，想著這個周康還真的挺會蠱惑人心，古人本就密信，對這種自然科學解釋不清的全都歸在老天爺的身上。

  周康還在慷慨陳詞的一番演說，大概的意思無非就是不要背叛他，會有老天降雷伸張正義之類的云云。

  金漫昨夜沒睡好，今天一頓折騰，早就人困馬乏，坐在石頭上聽著聽著，眼皮就開始打架。洛川比她也強不到哪兒去，身上的傷口不少，憑藉過硬的身體素質，好多已經不再出血。但仍有兩處，他稍微一動，血就從口子裡滲出來，看著好不嚇人。

  金漫索興帶著他回去，站在台子上還在演說的周康看了一眼帶著洛川離開的金漫，對身邊人打了個眼色，身旁立刻有兩個人跟著金漫他們身後。

  此時的雨逐漸停了，一絲絲太陽光從厚實的雲層裡頭鋪出來，撒了一地的淺金色。

  洛川似乎傷到了腿，走起路來有些慢，金漫也放慢了腳步。

  回去的時候，金漫特意繞了一圈。

  她剛來浮沉館不過幾天的功夫，又要面對自己空間破損的問題，還要想著如何解決掉高個兒，胡老二這些麻煩事兒，根本沒時間在浮沉館裡轉轉。

  雖然浮沉館外，有重兵把守，但是在館內，卻是有很大程度的自由。比如剛剛今天早上，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也不見有外面的守衛進來。

  洛川肚子發出一聲咕嚕，孩子臉色一紅，金漫也臉色一紅。

  她平時和小花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受照顧的那個，自然也想不起來，現在她可是掌握著洛川食物的人。打算找個地方給洛川拿吃的，可是看他雙手上海殘留著暗紅的血跡，還有她自己，身上到處也是髒兮兮的。金漫就一陣不爽，地上到處是雨後的積水，但是也不能用啊。

  只能等回去清洗一下，再拿吃的了。

  金漫對浮沉館裡的結構也不熟悉，就這麼往前信馬由韁的走著，居然就走到了一處偏僻的犄角之地。

  洛川看著金漫四處張望，正要告訴她往哪個方向走才是回房的方向。

  「等一下。」金漫眼前一亮，攔住了洛川。

  一塊山石的夾縫之中，有汩汩的水流出來，看起來很像是一股小溪，水質清澈，金漫過去嘗了一口，果然甘甜。

  兩人喝了個夠，又心照不宣的搬來了另一塊巨石，將小溪夾縫擋住。

  「好啊你們！居然背著小侯爺，私自藏水源。」

  他們兩個這邊剛弄好，腰還沒直起來，背後兩個半大小子就竄了過來，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對著金漫洛川，「他們怕你倆，我們兄弟可不怕，一個病鬼有什麼可怕的？」

  金漫看了看從雲層里鑽出來的太陽，金燦燦的，照在身上覺得暖洋洋的舒服。

  這麼好的天氣，正適合用來……殺人。

  她腦子裡的想法還沒付諸行動，眼前人影一花，洛川已經握著一塊石頭，將兩個人拍倒在地。

  沒有一絲廢話，兩個人就這麼爽快的躺在地上。

  洛川上前翻看著這兩人的衣服，兩人穿得破破爛爛，也沒什麼東西可再被拿來用。金漫看了兩眼他們的長相，叫不出名字，但看著好像有點眼熟，大概是第一天來的時候，跟在小侯爺周康身邊的小嘍囉。

  「是周康的人？」洛川問道。

  金漫點頭。洛川又問，「他不是說是你救了他？」

  金漫想起來這件事還沒有告訴他，便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其實那天她看到被單子蓋住頭面的小侯爺的手指微微一動，心裡就知道這人其實沒死。況且她給的藥本來就是很好的解毒之物，還有消炎的功效，他的脖子是沒有道理變得更糟的。看那傷口上紫黑色中帶著點灰色，應該是被人外敷了什麼劇毒之物，一時毒血攻心所致的氣息全無。

  腦子裡大概思索了下關係，金漫當機立斷的決定，救小侯爺！

  因為周康雖然不是個東西，但是有他在，浮沉館就亂不了。也就是說，她要做的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借著小侯爺的淫威，就能再浮沉館活下去。

  她也是抱著試試的心理，給小侯爺的氣門上扎了一陣，幫他疏導瘀滯的氣血。至於他能不能活過來，還是要看小侯爺自己的命。

  洛川聽完也點點頭，但又淡淡的看了金漫一眼，「沒有他，我一樣能讓你活下去。」

  「啊？」金漫沒反應過來。

  洛川垂下黑漆漆的睫毛，「我發病的時候，沒有人能攔得住我。」

  金漫默默挑了個大拇指，隨即又皺起了眉頭，抱著肩膀說道，「這地方雖然是弱肉強食，但是每天這麼打也不是個事兒，萬一哪天我們疏忽大意， 被他們鑽了空子就不好了。」

  「把他們全都殺光，就好了。」洛川好像提起殺人就特別來勁。

  金漫的目光落在他後背的琵琶骨處，良久才道，「這世界如果只是以暴制暴就能換來和平的話，倒也簡單，但是靠殺人來換取好日子，是不對的。」

  「我們現在這樣是沒辦法才會如此，等到離開了浮沉館……，哎，算了，等你走了，記得回來看看我就好。」金漫想起自己不能離開這裡十丈遠，就一陣心裡哀嚎。

  洛川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記憶，看著金漫鄭重的說道，「如果能走，我們一起離開，如果只能走一個人，只能是你。」

  金漫被洛川忽然而來的表忠心嚇了一跳，正不知如何作答。洛川以為她不信，思索了片刻，忽然單膝跪在了金漫身前。

  金漫瞪大眼睛，心想這孩子又怎麼了！

  洛川撩了一把碎發，拉起了金漫的手。

  金漫下意識的要把手抽回來，卻聽洛川低聲，「別動。」

  金漫隨即沒敢亂動。

  誰想到，洛川抄起剛才殺人的石塊在金漫的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鮮血馬上涌了出來。

  金漫都沒來得及感覺到疼，洛川的唇便貼了上來，溫熱的唇瓣貼在她的手腕內側，金漫的血流進洛川的嘴裡。

  從金漫的角度看下去，洛川分明的下頜線因為用力吸吮而更加明顯。喉嚨上下一滾，竟是把她的血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