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只是來吃瓜的
2024-08-28 13:50:18
作者: 恆河沙數
金漫全神貫注的都在盯著小鬍子和周康身上,沒有留意人群之外還有個半大的小子望著自己。反倒是洛川猛地轉過頭來,看了那個方向一眼。
他看過去的時候,小加已經蹲下身,將自己很好的隱蔽在人群之中。
另一邊,周康小侯爺已經把小鬍子拎得老高。小鬍子手炮腳蹬的在半空像個蛤蟆一樣,周康自己重傷初愈,擺出一副老子就算胳膊脫臼,也要掐死小鬍子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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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待你不錯,你就是這麼盼著我死的?」周康幾乎是咬著牙吼了出來。
小鬍子憋得臉色紫紅,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害怕的,大膽的喊了出來,「你是對我不錯,不錯也不過是沒有殺了我而已!周康!你在浮沉館作威作福,真的還當自己是小侯爺?」
「我們是叫你一聲小侯爺,那不過是,不過是……」
「是什麼?」周康手上用力,掐的小鬍子沒法再說下去。
「吃裡扒外的東西!」周康把小鬍子貫在牆上,膝蓋重重的頂在他的肋骨上。
小鬍子痛到眼淚狂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周康。
「殺了我啊,殺了我,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要殺你的人。」小鬍子恨聲道。
沒想到,這兩撇胡還挺有骨氣的。
「嘴硬是吧,胡老二,你該知道,沒有我敲不開的嘴巴。」周康終於鬆了手,把小鬍子扔到地上。「來人,開祭壇!」
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金漫迷茫的看著他們臉上驚恐的神色,越發好奇,低聲問洛川,「祭壇是什麼?拜佛的地方嗎?」
洛川也壓低了聲音,「我在京醫館的時候也聽聞過這個地方,聽說手段極其殘忍。」
金漫抻長了脖子,使勁朝外面看,「在哪兒啊?」
「大郡主也想看?別急,與我為敵的人統統都得死!」周康終於捨得扭過頭來,笑得十分瘋狂,目光卻是對上了洛川,「對,還有他!殺了我那麼多兄弟……」
金漫把手按在周康的肩膀上,「兄弟?誰是你兄弟?那個鄭直?還是你手裡的這位小鬍子仁兄?」
「醒醒吧,小侯爺,你身邊真的能信得過的手下,一隻手數得過來嗎?」金漫彎著眼睛一笑,又嘲諷又冷淡。
周康瞬間臉紅,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譏,「這種手下我沒有,你也沒有,大郡主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金漫攤開雙手,無所謂的聳肩,「但是我有朋友啊。」
周康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浮沉館裡可沒有朋友這兩個字,大郡主。」
金漫啞然失笑,她無心和周康斗口,淡淡的勾了勾唇,便不在說話。
恰好此時,一個渾身濕透的小弟跑進來,「小侯爺,祭壇開不了了。」
「今天的雨太大了,把山上的爛泥全沖了下來,現在好些個淤泥把祭壇的入口全都堵死了。」小弟摸了一把頭上的雨水。
「帶我去看!」小侯爺被人當成死屍擺弄了半天,現在正打算出一口惡氣,天公還不作美,他怎麼能不生氣?
金漫本就對祭壇好奇,聽他這麼一說,正中心意。跟著一群人往外走。
屋外,正是瓢潑大雨。
頭上一暗,洛川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塊木板,擋在金漫的頭頂。他自己臉上,身上的血污,被大雨沖刷了大半,露出蒼白的臉。金漫抬手把頭頂的木板朝洛川的頭頂挪了挪,洛川黑沉沉的眸子看過來,讓人陡然一驚。
那些偷看洛川和金漫的人,被這一眼盯得,全部不自然的避開了臉。
等到小侯爺帶人來到祭壇的時候,金漫才發現自己之前想的全錯了。
她認知里的祭壇不是廟堂樓宇,就是西式風格的教堂,大部分會供奉一個神明或者受人敬仰的名人俠士,受人香火,被人供養。
這裡……金漫舉目四望,這裡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啊。
大家跟在小侯爺身後走著。胡老二一路殺豬似的狂叫,又哭又罵,哪裡還有半分之前師爺似的姿態?
小廝們在前面開路,拉開一排破布的幕簾,露出一片泥濘狼藉。
一層又一層的台階直通高台,在高台上豎著一根旗杆,應該是金屬製成,層層鐵鏽黑的快和黑沉的天幕混為一體。
小弟說的不錯,這裡淤泥約麼有半個多人高,將樓梯的入口完全堵住。
七八個身強力壯的勞力光著腿,站在到腿根的淤泥之中,彎著腰用雙手做鏟子,挖出腳下的爛泥。一些極有眼力的人立刻衝上去,各自找木頭,樹枝等物,幫忙清理。
等到大部分的污泥被清理出來,金漫看清楚眼前的東西,沒忍住的驚訝出聲。
她真的是萬萬沒想到,天乾國浮沉館裡的祭壇祭奠的不是人,真的只是祭「壇」。
即便是被淤泥堵塞,一排半人多高的罈子也依稀可辨,出現在眾人眼前。
見她驚訝,葉公子搖著破扇子,走到她身邊,好心的解釋著,「此處名為祭壇,實際供奉的是壇神。」
罈子也有神?金漫好奇的指著那些罈子發問,「所以才會擺放著那麼多罈子,用器皿祭拜嗎?」
葉公子頭搖得像撥浪鼓,「非也非也。」
「大郡主請看。」葉公子自認為很帥氣的把扇子合攏在手,點著一個最破舊的罈子說道,「這隻罈子的年代最為久遠,保存的也最好,拿到市面上,應當價值不菲。」
「這些罈子每七年才會增加四十九個,也就是說一年之中只有七個空罈子可用。所以我認為被封進罈子,看似是一種刑罰,其實算是一種莫大的榮譽,因為可以長久的保存自己的身體。」葉公子說的很是陶醉,甚至目光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金漫,似乎在為她這具身體沒能進入罈子而感到遺憾。
他還要再說點什麼,後背忽然一痛,回頭看,竟然是一隻純白色的蠍子趴在他的肩頭,葉公子驚叫一聲,跳起來用扇子將白蠍子趕了下去。他身邊的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趕忙撕開他的衣服查看,果然紅腫一片。
洛川默默把手放在身後,兩根手指頭一撮,彈掉拽下來的一根蠍子腿。
「哎喲,哎喲,痛死我也。」葉公子此時風度全無,顧不上扇子掉在地上,拉著金漫,「大郡主救救我,救救我,白守宮毒性最強,我要死了要死了。」
金漫還沒說話,洛川毫不客氣的扒拉開他拉著金漫的手,同時拿起匕首,「砍了就死不了了。」
葉公子臉色更白,看金漫也沒有阻止的意思,迅速轉換了對象,跑快幾步去抓住小侯爺的胳膊,「救救我,救救我小侯爺,我被白守宮咬了。」
金漫看著他哭的跟個孩子似的拉著周康的手,模樣狼狽極了,偏頭對洛川說道,「這位葉公子不過迂腐了些,其實膽子很小,你嚇他做什麼?」
洛川眼睛一眯,「你覺得他可憐?」
「那倒沒有,只是不至於……」金漫的話沒說完,就看到葉公子被周康嫌棄的甩開手。
周康把厭惡寫在臉上,但口頭還是很客氣的,「快來人,把葉公子帶到燕無語那去。」
「是,小侯爺。」周圍湧上幾個小廝,架著葉公子飛快離去。原先葉公子身邊的那個小廝模樣的人沒跟他們一起過去,反而是站在金漫和洛川的身後,始終垂著頭。
金漫餘光掃了一眼,她天生六識敏感,對於自己身邊的人和物有著天然的警惕。
那個小廝站在她身後的時候,金漫就感到一陣熟悉的空間壓迫。
她抬起頭,對著那個小廝微微一笑,「有事嗎?小加兄弟?」
小廝愣住,慢慢抬起頭,竟然是方才揭穿瘦高個的那個小加。
他現在的裝扮與剛才截然不同,但仍然是放在人群中很難被發現的那種簡單。
小加對著金漫深鞠一躬,卻沒說一句話,就隱入了重重人群之中。
等到了沒人注意的角落,小加緩緩吐出那口藏在胸中的氣,憑藉一手巧奪天工的易容換裝之術,他隱藏在浮沉館多年,從沒有人像金漫這樣,能夠一眼將他認出。
不知她是如何認出自己的,但……有這樣的一個人在浮沉館,對他接下來的行動十分不利。
驚雷一閃而至,在小加略顯僵硬的臉上映出一片雪白。
「小侯爺!雨太大了!再挖下去,怕是要出事。」有人跑過來,對著周康大聲說著。
「看到了嗎!周康!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你的惡行!天不亡我,不亡我!」被綁在高台的胡二大概把畢生所學的四字詞語都想起來了。
「閉嘴!你他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胡老二,你本家早就被人抄了,連老家都沒有的人,能在浮沉館活到現在,還不是靠老子!你他媽良心讓狗給吃了!」
被淋成了落湯雞的周康一把奪過身後人手中的油紙衣,狠狠的往地上一丟,親自衝到大雨里,抄起地上的一塊碎板,拼命的挖著一排罈子的最後的位置。
「老子今天一定要埋了你!天打雷劈也在所不惜!」周康的頭髮濕成一條條的垂在腦後,大力的揮舞著手中的破碎木板。
一道強如白晝的閃電從天邊爆閃而至,金漫飛速的看了一眼被綁在高台杆子上呼天搶地的胡老二,立刻一拍洛川的肩膀,「快走!回乾燥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