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痘痘和幻覺

  大雨還在下，曹公公已經酒足飯飽，他癱在床上，不過片刻便打起了呼嚕。

  李安生起身離開，將門掩上。

  那面銅鏡，依舊擺放在桌子上。鏡面正對床鋪上的曹公公，將他稍顯臃腫的身體凸顯，扭曲成畸形。

  時間流逝，夜越來越深了。

  到了下半夜，雨聲逐漸變小，淅淅瀝瀝的。

  曹公公只覺得口乾舌燥，是喝酒過多導致的。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腦袋迷糊，想要伸手去拿床邊的茶水，可全身酥軟，毫無力氣，只把茶杯懸拿在空中，就『砰』的一聲掉落，他用力撐起身，想要去清掃玻璃碎片。

  

  可抬頭，正好看見桌子上擺放的銅鏡。

  鏡面正對著他，映出他的身影，仿佛是兩個人，隔著一層鏡面互相對視著。

  不知道為什麼，曹公公覺得鏡子裡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潛藏在鏡中的人。他用力拍著腦袋，覺得是喝多了，產生了一些奇怪的幻覺。

  他頭皮有些發麻，起身準備將銅鏡蓋住，可剛一起身，酒精作祟，腳下不穩，一個踉蹌摔倒在了桌子跟前。

  天旋地轉，仿佛房屋在顫動，他用力搖著腦袋，迫使自己清醒一點。他想要用靈力將酒精揮發出來，可全身酥麻，連握緊拳頭都很困難。

  「曹公公，你沒事吧？」

  有一道沙啞的詢問聲在屋子裡響起。

  曹公公瞬間起了雞皮疙瘩，他看向那塊銅鏡。

  「何方妖孽敢戲弄本公公？」曹公公指著銅鏡，想要站穩身子質問。可他沒力氣，剛挺直腰，就閹了氣，忙不迭的退後幾步，重新癱在了床上。

  他拿起枕頭，朝銅鏡砸去。

  『砰』。

  銅鏡被砸翻在地，沒有碎裂。

  曹公公喘著氣，一直看著銅鏡。

  他的腦袋又開始眩暈起來，他有種在做夢的感覺，仿佛剛才發生的，都是假象。他又開始懷疑起來，到底是自己幻覺呢，還是銅鏡真的會說話？

  困意襲來，他又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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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中午，老管家將余府所有的人召集在大院。他在檢查每個人的身體，尋找出被怨念纏上的第二個倒霉人。

  動靜很大，被檢查出沒問題的人，發出歡喜的笑聲。

  曹公公被吵醒了，他睜開眼，看見窗外一片敞亮，他也聽見從大院裡傳來的吵鬧聲。他將衣服穿上，無意中瞥了一眼砸翻在地的銅鏡。

  他將銅鏡撿了起來，放在桌子上。

  「看來昨晚真的是做了噩夢，」曹公公揉了揉腦袋，這塊銅鏡沒啥奇特的，無非是漂亮一些。昨天聽見銅鏡說完，肯定是喝醉酒做的夢。

  他走出屋子，順著吵鬧聲來到大院。

  大院聚集了很多人，每個人都在接受檢查。

  「你們各自看一看，被怨念纏上的人，會產生幻覺，而且臉上會長出紅色疙瘩，」老管家在台上衝著眾人說道。「趁早發現，或許還有救，等到像余彪隊長那樣，就徹底完了。」

  曹公公根本沒在意，準備轉身離開，可正好轉身，就撞見了李安生。

  李安生看見曹公公，笑著招呼道：「曹公公好，昨晚的火鍋好吃不？」

  「很不錯，」曹公公點頭道。

  「我們家鄉還有很多好吃的特色菜，到時候有機會，我煮來您吃。」

  曹公公覺得這李安生的確不錯，當初不僅送來三十幾個肌肉大漢伺候自己，而且，他擁有著這個世界沒有的才藝，現在，居然掌握著連御膳房都比不上的廚藝。曹公公下定決心，屠殺余府的時候，留他一命。

  「誒，曹公公，你的臉？」李安生露出一絲驚愕，腳步稍稍退後，雙眼閃過恐懼。

  李安生的表情被曹公公捕捉到，他問：「我的臉怎麼了，是妝化了嗎？」

  說著，曹公公摸了摸臉。

  忽然，他摸到左邊嘴角稍上的位置，一愣。

  他摸到了一個疙瘩，是一顆冒出來的痘痘，火辣辣的，觸碰起來有點疼。

  他又摸，發現右邊嘴角同樣冒出了一顆痘痘。

  「曹公公……余府二十年前的那樁事，你……知道嗎？」李安生的聲音顫抖，試探性的詢問著曹公公。

  曹公公吞了一口唾沫。

  關於二十年前，感染瘟疫的女人自殺在余府，化為一顆擁有怨念的梧桐樹，並且每隔五年報復余府的事情，他昨天親耳聽老管家說過。

  老管家六十好幾，在余府待了四十幾年，他所說的，都應該是實話。而且，他這麼大歲數了，不可能編造出這種令人恐慌的事情來嚇唬家丁。

  最重要的是，第一個被怨念纏上的余彪，已經死了。

  他清楚的記得老管家昨天說了這麼一句話：只要待在余府內的人，都有可能被怨念纏上，然後染上瘟疫。

  「你的意思是，本公公被怨念纏上了？」曹公公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了，他覺得自己好倒霉，不過是在余府待了一段時間，居然也會遭殃。

  他心慌了，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可不想死。

  活了這麼大歲數，得來了權勢，還沒好好享受，豈能這麼窩囊的丟掉性命？

  「公公，長痘痘也是正常現象，可能只是巧合罷了，」李安生安慰曹公公。「老管家說過，被怨念纏上，會產生幻覺，你有沒有產生幻覺？」

  聽聞此話，曹公公本能的想起那塊銅鏡。

  「昨晚本公公和你喝酒之後，本公公聽見鏡子在對我說話，」曹公公聲音有些哆嗦。「但是，本公公當時喝醉了酒，應該是酒精導致的，和怨念無關。」

  曹公公給自己留了一絲期望。

  他將昨晚的一切幻覺都歸結到醉酒之上。

  「喝酒之前呢，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李安生問。

  「喝酒之前？」曹公公擰著眉，雙眼閃過一絲驚恐。他清楚的記得，銅鏡是在喝酒之前帶進屋子的，第一次聽見銅鏡說話，也是在喝酒之前。

  也就是說，幻覺，並不是醉酒導致的。

  昨天喝多了酒，腦袋迷糊，他本能的忽略了這一點。

  「完了，我真的被怨念纏上了，這該死的余府，怎麼有這麼噁心人的東西存在？」曹公公又慌又怒，他現在恨不得下令，一舉將余府屠殺掉。

  但是，他現在必須要求助老管家。

  只有他才知道救治的辦法啊。

  曹公公轉身看向台上的老管家，發出尖細的男高音：「管家，快來救救本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