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盆水

  沈靜好眼睫輕顫，貝齒咬住下唇。

  蕭聞笙也不想使力，可為她明日少受罪，還是狠著心使勁給她搓摁。

  沾著紅油的手心力道適中的搓摁著她的腳，皮膚相處，摩擦出的熱度叫沈靜好情不由己的哽噎了下。

  半小時後，蕭聞笙把襪子跟鞋給她穿好，「左腳不要吃力，明日該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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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靜好吸鼻，說聲謝謝，手扶著椅扶手起身。

  蕭聞笙眉頭微動，「你要幹什麼？」

  沈靜好掠他一眼，「去給你鋪床。」

  否則你去睡豬圈麼？

  蕭聞笙鴉睫顫了下，下一刻屈身把她打橫抱起。

  沈靜好反應過來時人已在他懷中，耳旁傳來男人暗沉的聲音，「房間在哪裡？我抱你去。」

  白潤的指腹一指後門。

  沈大妮的房間在前邊，爺跟她的房間都在後院中。

  蕭聞笙抱著她走進後院，後邊還有一排房，大概三間屋。

  沈靜好指了下最當中的房間，蕭聞笙抱她進，開燈。

  瓦斯燈發著昏光，把房間照亮了一個大約。

  木桌，椅，木床，除去兩張被絮再也沒其它的東西。

  蕭聞笙見椅還算乾淨，把她小心謹慎的擱在椅上，「被單被套擱在哪裡？」

  沈靜好一指書桌的櫃。

  蕭聞笙打開看見裡邊放著好幾床被套，隨手拿最上邊的一套。

  「……」

  被套是大紅，上邊印著並蒂的海棠花，給套的正中央還寫著個囍！

  沈靜好見他滿臉的一言難盡，咬唇：「最初登記時姑買的，一直擱在家沒有用，這回特地洗乾淨備用的。」

  言外之意，如果不必這一套便沒有被單被套用的。

  蕭聞笙聽完她的話，低下頭看手中的被單，不知在想什麼，喉頭不禁的滾動了幾下。

  沈靜好眨巴眨巴眼：「否則……將我的被單扒下來給你用？」

  蕭聞笙：「不必。」

  轉過身來到床邊鋪床，動作不算熟，可也不至於落魄。

  這男的即使身在最平窮落魄的環境，舉手投足間都可以散發著和身俱來的矜貴。

  蕭聞笙勉強把被單被套收拾好，枕套也套好，墨眉不禁蹙緊，「為何唯有個枕頭？」

  枕套也是大紅，印著個大紅囍字。

  沈靜好：「我爺獨身多年，自然唯有個枕頭。」

  蕭聞笙眉頭越蹙越緊，特別是手中還拿著另一個大紅枕頭套。

  沈靜好見他面色不好，猶疑了下，「否則將我的枕頭給你？」

  「不必！」蕭聞笙講完，脫掉自個的大衣，三兩下摺疊好，而後塞進枕頭套中，擱在枕頭旁。

  沈靜好：「……」

  看著兩個整齊擺在一塊的枕頭，心情有些複雜。

  「你早點歇息，我也回去歇息了。」

  剛起身，男人已站到她前邊，再度把她抱起，耳旁傳來暗沉的聲音，「我送你。」

  沈靜好的房間就在邊上，轉過身便到了。

  她的房間比老太爺的多了個書櫃，還有個新的衣櫥，是沈大妮今年新給她添置的。

  蕭聞笙來到床邊，小心謹慎放下，就是隨便的掃視了圈便輕聲說：「有啥事，隨時叫我。」

  講完，轉過身便向外走，並沒多糾扯的意思。

  沈靜好掠眼望向他來到門口的身影，情不由己的啟唇：「蕭聞笙……」

  挺拔的影子頓住，回過頭看她，沉浸在幽暗燈光下的小臉盤縈滿複雜跟忐忑。

  沈靜好垂眼，聲音悶悶的，「那晚……」

  欲言又止，望向他的清眼中滿載著拼力掙扎跟複雜。

  蕭聞笙聰明如斯，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折身走回，坐她的床上。

  「你講過不會再喜歡旁人，也不會再婚，沒在騙我？」

  沈靜好點頭。

  男人薄削的嘴唇輕輕勾起，聲音低暗沉沉的，「如果你不想回到我身旁，我不會逼你，如果你不喜歡我接近你，我也能離的遠遠的；我能保證今天晚上的事不再發生，可是……」

  聲音頓住，低垂的視線掠起望向她時眼光閃耀，篤定，「你別怕我，別離我太遠，留在我看的見的地方，行不行？」

  最後三字咬的很輕，幾近是卸下全部的驕傲，尊嚴，乃至是垂頭在祈求她。

  沈靜好呼吸一窒，愣愣的看著他，完全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講出這種話來。

  為的無非是自個能留在觸目可及的地方。

  蕭聞笙從西服的口袋中摸出個絨盒擱在她的床頭，凝她一眼，離開房間。

  沈靜好呆坐好一會，屈身去拿床頭的絨盒，猶疑再三還是打開盒。

  一個胸針安靜的躺著，形狀是個字母……H。

  和其說是新年禮物，倒不如說是回贈她上一次給他的胸針之禮。

  沈靜好合上盒子，白潤的手指緊捏著盒子，垂眼陷入了漫長的思忖中。

  ……

  次日，沈靜好是在哐一聲中驚醒，好快意識到聲音是從隔壁來的。

  衣服都沒來及穿，揪起床尾搭著棉襖披上便下床向外走。

  推開門就給刺骨的涼風吹的打了一個噴嚏，積雪往屋中飛，大雪洋洋灑灑落下。

  昨天晚上不知道何時下的雪，此時滿世界的白色，亮的刺眼。

  沈靜好沒來及欣上美景便聽見隔壁房中傳來的聲音，「姓蕭的，你要不要臉？」

  「你別臉我家靜好還要臉吶！」

  「姑……」沈靜好立馬走去，推開門便呆住了。

  沈大妮一個手叉腰，一個手提著臉盆站在床尾，而蕭聞笙……

  坐床上，滿頭一臉的水，連身上襯衣都濕透，緊貼著他的皮膚。

  被單也全濕透。

  沈靜好：「……」

  這種天，她可不相信姑會好心特地拿熱水潑人。

  沈大妮滿臉慍色，指著門口說：「你趕快給俺滾，俺們沈家不歡迎你！」

  蕭聞笙一臉的水，唇色都有些泛白，低眉順眼的望向沈靜好。

  好像只要沈靜好說一個字，他就可以立馬這樣子走。

  沈靜好猶疑的開口，「姑……」

  「你住口！」沈大妮瞪她一眼，「等會俺再和你算帳。」

  沈靜好：「……」

  沈大妮又望向蕭聞笙，「你究竟走不走？再不走俺就叫村人來將你抓走！」

  蕭聞笙還是沒有講話，就是別過頭，手指攥成拳抵在唇邊咳起。

  沈靜好顧不得沈大妮生氣，「姑，你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