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針灸之法

  陶老頭把他們領進裡屋，讓少年躺在床上並解下黑巾：「把眼睛睜開讓我檢查一下。」

  莫棄依言，緩緩睜開眼睛，露出灰白色的瞳孔。

  陶老頭仔細的檢查一番後，開口問他：「你前段時間是不是被什麼咬到過？」

  莫棄點頭。

  「你這是被毒素侵襲所至的症狀，那頭咬你的變異獸身上極可能沾染了毒株，你這並不是疾病，恐怕……」

  莫離在邊上急得跳腳：「陶神醫，求求你，一定要想想辦法。」

  陶老頭眼一抬：「既然我收了你的魔晶，自然是要試一試的，但能不能起效，我也是沒有把握，治得好固然好，治不好也別怪我。」

  莫離連連道：「辛苦陶神醫，辛苦陶神醫！」

  老者起身，從牆邊的柜子里取出一卷布包，攤開之後，露出裡面無數根細長的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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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點燃一盞酒精燈，把銀針逐一炙烤，又放入一個白色的瓷瓶，瓷瓶里裝著黃綠色的粘稠物，一股中藥味撲鼻。

  「把他身上衣裳褪去，一件不留。」

  莫離連忙照做，把莫棄扒得個精光，露出他並不強壯卻很均稱的肌肉。

  「一會兒我會用針灸之法，刺你魚腰、絲竹空、承泣、風池等要穴，看能不能打通脈絡，不過會很痛，你要忍著點。」

  莫棄緩緩點頭，表示知曉。

  陶老頭取了根銀針，在其上沾滿黃綠色的中藥膏，飛快的刺入少年眉心正中！

  痛！

  劇痛！

  莫棄緊緊咬著牙關，雙手用力的捏著床沿，總算沒有叫出聲，但全身緊繃而出的青筋卻展現著他此時承受痛苦的程度。

  莫離上前一步，緊緊抓著少年的手：「哥，你忍忍，等陶神醫施完針，你的眼病就會好了。」

  莫棄根本沒時間回話，因為第二根銀針已然在眼眶正下方直直紮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少年渾身已扎滿銀針。

  他已經疼暈過去。

  但他渾身仍是青筋畢露，枯黃的皮膚時紅時白，不斷的變幻著，流下的汗水已把木床完全打濕，順著床縫往下滴。

  陶老頭也渾身是汗，當他紮下最後一根銀針後，才噓了口氣，累倒在邊上的椅子上，顯然是虛脫了。

  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銀針已紮下，一個半小時之後收針，能不能好，就看那時候了。小丫頭，我先休息一會兒，時間到了叫醒我。」

  最後一個字說完，他便沉沉睡去。

  莫離抬頭看了眼牆上古老的台式吊鐘，把時間牢牢記住，臉上滿是忐忑之色。

  兩個男人一暈一睡，只剩下她強壓緊張心緒坐在一旁，用力的咬著手指，除了台式吊鐘的嘀嗒聲外，再無其他聲響。

  一個半鐘頭在她緊張不安的等待中終於過去，莫離起身，輕輕拍了拍陶老頭的肩膀。

  老者疲累的睜開雙眼：「時間到了？」

  莫離連連點頭。

  陶老頭掙扎著起身，活動了幾下筋骨後，才開始拔除少年身上的銀針，而莫棄則再次被拔針時的痛感驚醒。

  「好了，現在你睜開眼試試。」

  少年緩緩睜眼，灰白色的瞳孔無神的四下張望，莫離著急的問：「哥，你能看到我嗎？」

  莫棄緩緩搖頭。

  看著少年的動作，莫離趴在他身上，忍不住就哭出聲來。

  她們不遠數百里從赤峰山跑來東荒，一路上吃了多少苦頭，遇到多少次危機，為的就是治好哥哥的眼睛，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是一場空，這怎能讓她不傷心？

  少年摸著她的頭輕聲安慰著：「沒事的，我雖然看不見你，但我能感覺到你啊，到了晚上再好好看便是了。」

  陶老頭嘆息一聲：「老夫已是盡力了，你們請回吧。」

  在少年的安慰下，莫離終於停止抽泣，她起身對陶老頭再次鞠躬：「辛苦陶神醫，我們先走了。」

  「哥，我們走吧。」莫離扶起哥哥，往醫館外走去。

  抱著莫大的希望而來，卻是這個結果。

  站在醫館門口，小女孩眼中充滿茫然，世界雖大，卻沒有她們的安身立命之地，只能居無定所的四處流浪。

  看著女孩站在醫館門口蕭瑟的背影，陶老頭再次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人生不如意者，十常八九，這女孩也不過其中之一罷了。

  其實看不見也好，最起碼不用面對這世間的醜惡，看不到那血淋淋、赤裸裸的卑劣人性。

  可惜他們眼前就有一群失了人性的流民，見他們出來，眼中頓時發出幽綠的光，在陶神醫的醫館裡，他們不敢出手，可他們現在不是出來了麼？

  兩個年幼瘦小的流民，身上竟然懷有魔晶這種值錢貨，便已是天大的罪過！

  那群流民刷得就圍了上來，陶老頭在房中剛伸出手，卻是僵在半空，最終頹然放下，他有心想讓他們進屋避避，可是……以後呢？

  他總不可能一直收留他們吧？

  反正遲早要出去的，他也不可能管得了他們一輩子，而且只要他們乖乖交出錢財，小命總是能保住的。

  不管是什麼年代，懷璧其罪的道理都是一樣的。

  因為哥哥的眼睛無法治癒，莫離的心情本就極差，眼看這群流民像蒼蠅一樣圍上來，心情就更差了。

  他們想幹什麼，她當然非常清楚，雖然只有九歲，但這種事她已經見過很多。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勸你們最好滾遠點。」

  當前的一個流民笑了，露出發黑的老鼠牙，嘴角還留著發臭的口水：「不然呢？」

  莫離二話沒說，抽出匕首一刀就捅穿了他的胸膛，鮮血頓時迸濺。

  那流民連聲音都沒發出半點，便已軟倒在地，無聲的死去。

  見了血，出了人命，流民們頓時有些慌亂，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才一米多一點的瘦弱小女孩，下手竟然這麼狠。

  他們本就是暴鼠一般的貨色，見有便宜就衝上來，遇到危險就往後退。

  可是……財帛動人心。

  經過最初的慌亂，貪婪又重新回到他們的身體，他們雖然後退數步，卻並沒有散開，反而遠遠的將莫離兄妹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