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雅典娜，你要學會騙人

  「你一個人？」史蒂夫有些驚訝地問道。

  「對，一個8歲的小男孩，在半夜奔走在無人的街道上，尋找著自己的媽媽，這個畫面還挺有悲劇色彩的。」肖恩只是笑。

  當時的情形，並沒有史蒂夫想像的那麼糟，肖恩有著前世的記憶，他的身體雖然只有8歲，但心智卻是個三十多歲的成年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比他爸爸都年長。

  那天晚上肖恩也的確遇到了危險，那時候的治安不是很好，肖恩也還沒覺醒系統。

  跑到警局的這段路，算是有驚無險。

  「我當時只覺得母親很可能是遇到了意外，心裡擔心的不行。

  接待我的警官非常客氣，也很負責，他連夜安排了巡警去母親警察去的地方調查，並且親自送我回家。

  然而當我用鑰匙擰開大門的時候，迎接我的卻不是父親的問候，而是一發子彈。

  我真的要感謝那天父親喝的朗姆酒，他醉的太厲害，手有些發抖。

  

  子彈擦著我的頭皮飛了過去，然後一槍擊中了身後的警官，將他當場放倒在地。

  我是真沒想到那個開槍的人會是我父親，我還以為是綁架了母親的仇家找上門來，等著伏擊我呢。

  於是我撿起警官的配槍，就朝著屋裡開了一槍。」

  這次不只是史蒂夫，娜塔莎和巴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訝。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母親失蹤後，你半夜去報警，一回家，你的父親就朝你和送你回家的警官開槍？」

  「是的。」

  「然後只有8歲的你還用警官的配槍向自己的父親還擊？」

  「是的。」

  這裡的三名聽眾都不會說漢語，不然免不了要說一聲「父慈子孝」。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你父親要向你開槍呢？」

  「那時候他剛從噩夢中被驚醒，他以為自己還在越南的叢林裡，以為我是綁著炸彈的越南少年兵，而我身後的警官則是越共。」

  史蒂夫他們再次變得沉默下來。

  「故事到這兒還沒完，我當時只有8歲，那把槍的後坐力讓我直接在地上摔了個跟頭，腦袋磕在了玄關的鞋柜上。

  然後我發出了痛呼，同時我也聽到了我父親的痛呼。

  他中槍了。

  那一刻，我們都認了彼此。

  我被嚇壞了，因為當時屋裡沒開燈，我根本沒看清我打中了哪裡，我掙扎著爬起來想要去查看我父親的傷勢，但是他比我快多了。

  一片漆黑中，我聞到血腥味和酒精的氣味貼了過來，父親帶著哭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肖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停地向我道著歉，我能感覺血從他的傷口流出，甚至都蹭到了我的身上。

  他以為他的那一槍打中了我，他以為自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肖恩原本說的一直非常平靜，說到這裡，卻突然停了下來。

  沒有人催促他，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肖恩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穩了穩心神繼續說道：「後來好心的鄰居幫了我們，把父親和那位警官都送到了醫院。

  那位警官的腹部中了一槍，搶救了8個多小時才保住性命。

  我父親肩膀中槍，他的右手到現在都需要義體的輔助才能抬起來。

  當時在醫院，我父親剛做完手術，好幾名警察圍著他再給他做筆錄，他做出了跟你一樣的舉動。」

  肖恩的眼睛注視著巴恩。

  「但他身手沒你好，慣用手又受了傷，在扣下扳機的前一刻，他就被人摁住了。

  他是真的很痛苦，我能看出來。

  他的人回來了，靈魂卻一直留在那片地獄一般的雨林中。

  然後我說，死很簡單，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的確，那並不是一場正義的戰爭，他的手上沾滿了平民百姓的血。

  但就算他死了，那些死去的人也不會再活過來，如果真的心懷愧疚，那就用餘生去背負著十字架，去贖罪吧。」

  這一番話對巴基的觸動很大，他久久地望著肖恩那張年輕的臉，眼神卻似乎看向了肖恩身後的虛空，口中喃喃地說道：「像我這種人，真的有活下去的資格麼？」

  「巴基，你想想史蒂夫吧，他沉睡了63年，一醒來舉目無親，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好不容易發現你這麼個曾經的戰友。

  如果你死了，他就得再承受一次生離死別，這對他也太殘忍了。」

  巴基扭頭看著一旁的史蒂夫，「史蒂夫，對不起。」

  史蒂夫只是笑笑，「沒關係巴基，別做傻事。」

  自從醒來之後一直沒笑過的巴基總算露出了第一個笑容，「怎麼會，你把所有的傻氣都帶走了。」

  ——

  肖恩獨自回到了實驗室，他平時並不喜歡聊天，今天已經說了太多的話了。

  雅典娜像是女僕一樣在門口迎接著他。

  「博士撒了謊呢。」

  肖恩反應過來，「哦你說那個，當然是編的，怎麼可能那麼巧。」

  「但也有一部分是事實呢。」

  「這就是所謂的九真一假了，雅典娜，你記住啊，以後如果想要騙人，就用我這個辦法，保准你一騙一個準兒。」

  「好的博士，騙人需要九真一假，已經記錄到了存儲核心中。」

  肖恩點點頭，捏著下巴自言自語，「史蒂夫是個老實人，他肯定心了，巴基現在心神恍惚，大概也信了，娜塔莎那小妞狡猾著呢，過不久就該回過味兒來了。」

  「也許，娜塔莎小姐好像已經回過味兒來了。」

  肖恩一愣，隨後便聽到身後的感應門響，他回頭一看，便見娜塔莎正一臉玩味地看著自己。

  「沒想到博士還有當作家的天賦。」

  肖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沒回話。

  「你的母親凱薩琳的確離家出走，後來到了西雅圖定居，改嫁給了一名流浪歌手。

  那天晚上的確有一名叫做馬克·鄧恩的警官中槍，他有個兒子叫做米勒·鄧恩，目前供職於巨神安全承包公司，是你父親喬尼·布萊克的得力幹將。

  但是沒有任何警官的報告提到了那一晚曾發生過騷動。」

  「你居然全記得啊。」

  「啊，畢竟博士你那晚的表現太驚人了，完全不像個8歲的小孩子，所以我就多看了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