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累了

  耳邊，傳來那個女人的聲音，「庭州，我們先回去吧，等你妹妹他們到了，我陪你一起回去。」

  陸庭洲緩緩轉頭看她，緊鎖的眉宇間是難以克制的焦躁，沉聲問道：「我跟她之間，真的只是那麼一點關聯嗎？」

  為什麼他只記得那個葉笙用藥上了他的床，可別的記憶卻一點都沒有？

  女人搖了搖頭，「你跟她之間的相處細節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四年前，你們離婚了，你們的孩子也是你要求打掉的，不過……」

  她停頓 了一下，「我也只是看網上的一些八卦說的，是真是假誰知道呢。」

  孩子……

  

  陸庭洲想起昨天拉著他叫爸爸的那個小女孩兒，她長得跟葉笙一模一樣。

  他不是傻子，看那個小女孩對他的態度就知道，他跟葉笙之間，不僅僅只是那點讓人厭惡的記憶。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他要是沒跟那個小女孩接觸過，或者說他及其厭惡那個孩子，她不可能會看到他的時候那麼開心，還喊他爸爸。

  「昨天那個孩子……是我的？」

  女人表情微頓，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有說是你的，也有說不是。」

  陸庭洲眸光微眯，半晌沒有出聲。

  「也有人說你是為了不想讓那個孩子被人當做野種，才會認下她的。」

  女人繼續開口，並沒有察覺到陸庭洲微沉的眸子裡閃過的深思之色。

  很顯然，女人這句話更加驗證了他自己的猜測。

  他如果那麼厭惡葉笙，又怎麼會去心疼她跟別的男人生的孩子？

  有些事，即便腦子裡沒了記憶，可心上的記憶卻是抹不去的。

  想起剛剛葉笙離開時他心裡一陣陣的刺痛感，他覺得，有些事，他還是需要第一時間回去求證清楚。

  女人不知道陸庭洲這會兒在想什麼，只是見他沉默不語，眼裡不禁閃過些許異樣，便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岔開——

  「先別想了，等你回去之後，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清楚呀。」

  陸庭洲沉默著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林慕言的速度很快，當天傍晚的時候，就聯繫上來陸庭洲，等葉笙接到陸心舟電話的時候，陸庭洲已經回到了S市了。

  「嫂子，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電話那頭，陸心舟的語氣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想必她也知道了陸庭洲的情況了。

  可讓葉笙吃驚的是，原以為陸庭洲只是忘記了一些跟她相處的記憶，可從陸心舟的電話里她得知，除了知道他自己是陸庭洲，以及他是陸家人的身份之外，他連他的家人，好友等等都不記得了。

  也從陸心舟的口中得知那個女人叫宋晴，算是陸庭洲的救命恩人。

  據宋晴說，她是在江的另一邊救下的陸庭洲，當時不知道他的身份，看他傷得很重，她就先將他給帶走了。

  她有個師兄是外科界的權威，她就把陸庭洲交給了師兄來救治，當時情況危急，如果不及時摘除陸庭洲的前額葉，那他就會有生命危險。

  權衡之下，只能選擇將他的額葉摘除再說。

  最後，陸庭洲雖然醒過來了，卻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也變得暴躁易怒，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

  可有一點卻讓葉笙不得不多想，怎麼會這麼湊巧，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卻記得他自己是誰，又記得她當初是怎麼爬上他的床，卻不記得是他主動跟她提的結婚。

  不記得兩人之間的相處細節，卻記得他不要她的孩子，逼她去打掉。

  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年遇見了太多的事，讓她總會下意識把人往壞處想。

  她總覺得那個宋晴不會如表面上那麼簡單。

  S市是國際大市，有著世界領先的醫療水平，哪怕陸庭洲當時的情況有多危險，就近送去S市的頂尖醫院，遠比她大老遠將 陸庭洲帶走去讓她什麼師兄救治要來得及時吧？

  她將自己一些疑惑的地方都跟陸心舟說了，電話那頭，陸心舟陷入了一瞬的沉默後，道：

  「大哥跟那個宋晴回來之後，宋晴就被林慕言的人帶走去問話了，不過，他們什麼都沒查出來，而且，大哥還親自過去把人給帶回來了。」

  葉笙聞言，沉默良久沒有吭聲。

  倒是陸心舟擔心她會多想，趕忙出聲安慰道：

  「嫂子，大哥他心裡愛的是你，雖然他現在誰都不記得了，哪怕以後什麼都想不起來，可一個人的心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你給他一點時間，好嗎？」

  葉笙明白陸心舟的心思，可是，不管陸庭洲是主動忘了她，還是被動忘了她，這段感情，她真的累了。

  但她沒有跟陸心舟說這些，只是對她道：

  「舟舟，多看著你大哥一些，如果那個宋晴真是個好的，你大哥選她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嫂子……」

  「我得進去陪小柚子了，過幾天再回S市。」

  最後，陸心舟也沒有再說什麼，只能依依不捨地掛斷了電話。

  葉笙回到屋內，小柚子已經午睡醒了，此時正被在老爺子的監督下練習毛筆字。

  「師公，您看，小柚子這個字寫得好看嗎？」

  「嗯，不錯，有進步。」

  顧老爺子捋了捋鬍子，讚賞地點了點頭，「有點師公的風範了。」

  小柚子被誇了，笑得眉眼彎彎，「等下次爸爸來看小柚子的時候，小柚子給爸爸送一副對聯，爸爸一定會夸小柚子的，嘻嘻嘻。」

  每次聽到女兒總是下意識地提起陸庭洲，葉笙的心臟會不由自主地緊縮成一團。

  顧老爺子也跟著笑了起來，繼而抬頭看到葉笙，眼神裡帶了幾分無奈。

  「師父。」

  「想清楚了？」

  「嗯， 累了。」

  她對著老爺子輕輕扯了一下嘴角，露出無奈又自嘲的笑，也算是明白了老爺子那天卦象里顯示的「缺了什麼」指的是什麼了。

  不是缺胳膊少腿，而是缺了記憶。

  葉笙陪小柚子過完生日之後，就回到了S市內，而小柚子繼續留給山里交給老爺子他們照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