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淵源
2024-08-27 23:31:02
作者: 桑景
今夜的雪很大。
徐含煙坐在火爐邊上,沒有睡意。
這裡是離渤海很近的一處農莊,而這裡,也是公孫家的地盤。
從京城跟著她出來的人,只剩下幾個。
除了姬淮和秦川,還有三四個養傷的士兵。
春兒給她披了衣服,提醒道:「郡主,這裡比京城冷得多,還是早些去歇息。」
請記住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她拉了春兒的手坐下,「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會想起輝大哥那一身的血。沒有替他報復之前,我如何能安睡。」
「郡主,報仇的事,可以徐徐圖之。但你這身子,倒是越發瘦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姬輝最是心疼郡主的,要是知道郡主這樣為他傷心,他得多難受。」
徐含煙耳邊閃過姬輝叫她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眼淚也就滾落下來。
這一夜,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徐含煙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下。
公孫羽是早晨來的,聽說徐含煙還睡著,便問了春兒,「她可是還想著姬輝的死?」
春兒點點頭。
「她倒是個重情義的。不過,現在也不是傷心的時候,去叫她起來,我有事跟她商量。」
春兒想讓徐含煙多睡一會兒,但現在他們是寄住在別人那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得去叫了徐含煙。
徐含煙稍微洗漱了一下,這才出來見公孫羽。
「可是那些突勒人有消息了?」徐含煙剛出來,就急忙問道。
「嗯。我的人尋著突勒人逃走的方向,一路尋過去,到底是尋到了一些線索。他們就住在離京城不遠的一個村子裡,人數還不少,能看到的,至少都有幾百人。據說,是幾個月到的村子,說是從清州逃難過來的。」
「清州?」徐含煙立馬想到了李家。
「後來這些人,就在村子裡給人種地修房,你可能還不知道,這個村子的大片土地都是吳美人哥哥的。也就是彭州王的舅舅。」
徐含煙確實很意外。
更早之前,她確實有關注過吳美人和彭州王,也曾注意到李繼與彭州王的互動,後來陸策做了皇帝,她似乎就徹底把這兩人給忘記了。
吳美人請求出宮與兒子去藩國,陸策念及彭州王年紀尚小,大概是想著自己小小年紀就藩,體諒彭州王獨自就藩的苦處,也就同意了吳美人離宮去了彭州。
這還是不久之前的事。
可能是因為在陸策上位的整個過程中,彭州王和吳美人都沒有任何動靜,讓徐含煙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也就沒有再關注一對離京的母子。
「你應該也想到了,彭州王不到十歲,而吳美人一直深宮之中,沒有那樣的能力跟突勒人勾結,她那幾個在朝為官的親人也都是文官,幹不了這種事。」
「是李繼。」徐含煙打斷了他的話。
「是李繼。你與李繼本就有私仇,我知道。」公孫羽說。
「你......」
徐含煙到底還是有點意外。
她與靜安王的關係,雖然不能說是絕對秘密,但沒有想到公孫羽也知道。
「我今天來呢,還不只跟你說這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晚一點,我阿爺會過來。」
徐含煙只聽說過公孫宏,現在公孫宏仍舊是公孫世家的家主。渤海真正的王。
「你父親也知道我們......」
徐含煙也不知道這話要怎麼問。
但公孫羽卻明白地點點頭,「我自己自然不敢做那樣的主的,自然要阿爺點頭。不過,具體的事,還是等你見到父親之後,聽他跟你說吧。」
要見渤海的王,徐含煙到底還是回屋裡換了身衣服,把自己再收拾了一下。
大概是中午的時候,公羽宏帶著一身寒意到了她住的院子。
這是一處看起來平平常常的農家小院,公孫家在這附近有大片的良田,周圍住著的都是勤勞樸實的鄉民。
徐含煙第一次見到公孫宏,她曾想像過這個男人,作為百年世家公孫家的家主,一定是個特別有威嚴的人。
但真的見到了公孫宏,她才發現自己錯了。
公孫宏一身的書卷氣,儒雅這個詞大概就是為他而生的。
「怎麼,我與郡主想像的不太一樣嗎?」
徐含煙看得有點失神,被公孫宏這一笑說,她也自知失禮,立馬行了禮道:「徐含煙見過家主。」
「郡主多禮了。你也別喚我家主,喚我......舅舅吧。」
徐含煙愣了一下,為什麼會是舅舅?
就算是從她阿爺那邊論,也應該是伯伯之類的。
難不成,她阿母跟公孫世家還有什麼關聯?
「舅舅上座!」
公孫宏也不客氣,做到了主位,徐含煙倒是在客人的位置上坐下。
公孫羽很自覺地退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徐含煙與公孫宏二人。
公孫宏打量著她,眼神有些複雜。
「是不是很奇怪,你是來嫁給我兒子的,我卻讓你叫我舅舅?」
徐含煙微微點頭。
「你那麼聰明,應該也能猜到一些。」
「我的阿母與公孫家......她應該不是公孫家的女子才對。」
「你阿母,確實不是公孫家的女兒。不過,你的外祖與公孫是世交。我與你阿母小時候便認識。後來,你外祖因為得罪了朝中權貴,受人陷害,一病不起,早早撒手而去。
他們一家也就回到了北方老家。你阿母與我,每年尚有書信往來,只是多年不見,倒也是事實。就連訂下了你跟羽兒的婚事,我也未能得見她一面。這些年想來,一直覺得遺憾。」
「所以,當年的婚約,也是我阿母寫信給舅舅,然後才訂下的?」
徐含煙很快就想到了這種可能。
公孫宏點點頭。
「那幾年,北方連連戰亂,我與你阿母也斷了幾年聯繫。收到你阿母信的時候,我是又驚喜又意外。
她說自己如今是長陽侯的妾室,育有一女,但自知身染重病,恐不久於人世。
希望我能想個法子,保全她的孩子。
那時候,正逢羽兒久病不育,我帶著羽兒去京城求醫,想著先想法子見你阿母一面再說。於是,便讓人混進了長陽侯府,見到了你的阿母。
她得知羽兒生病,四處求醫,便生了那個想法。你是長陽侯府的庶女,就算是要訂婚約,也不可能定特別好的人家。
羽兒生病,正好藉口給羽兒沖喜,那麼就算是百年世家這也說得過去。後來,我也就依計而行。這才把你跟羽兒的事訂了下來。」
「這麼說,老侯爺是完全不知情的?」徐含煙問。
「老長陽侯是不是知情,我不知道。或許你阿母跟他說過,也或許沒說過。但後來我細想了想,他或許不知道我跟你阿母的關係,但一定知道,你是誰的孩子。
我讓人查過,他帶著你和你阿母回京之後,從未在你阿母房中歇息。平日裡也不常去你阿母那裡,但你阿母的吃穿用度,從不曾虧待。
對你嘛,也是若遠若近,好像一直保持一定的距離。如今他也不在了,是不是知道,又知道多少,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