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白塔迷霧 2

  玄清不知道，是玄明把女人藏起來了，還以為女人被喬家老太爺害死了。他不顧道門的清規戒律，也不管什麼天理王法，一心只想為那女人報仇。他想提著刀去殺人，但喬家大院戒備森嚴。看家護院的，大都是武林高手。

  他幾次潛入大院，差點被護院的武師抓住。有一次翻牆逃跑時，還被狗咬傷了腿。他很惱火，想到用一些詛咒的辦法，讓喬家人諸事不順。

  但喬家的風水師很快解了詛咒，他還被詛咒反噬。在走出廟門時，被倒下的枯木砸斷了一條腿。在廟裡養了半年傷，落下了終身殘疾。師傅知道了他的事，覺得他心術不正，就把他逐出師門。

  在離開的時候，玄明告訴他女人的去向。玄清又氣又急，把玄明大罵一頓，就離開了三清觀。玄明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了，想把大哥找回來。但找遍了中州所有能找的地方，也沒有找到玄清。

  玄明認為，玄清有可能去找那個女的。就上山去找人。但他帶著人到了山洞裡，卻只見到一灘血污，和一些女人的頭髮。玄明大驚失色，他知道，這意味著，玄清已經走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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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自從那以後，再沒有玄清的任何蹤跡。按照玄清自己講，他在找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女人剛剛被人殺死，而且還被肢解了，頭顱不知去向。他知道，玄明慈悲心腸，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他根據兇手留下的蛛絲馬跡，找遍了五湖四海。最後，他找到了被他追蹤的人。那個人竟然是喬家的一位少爺。那個女的，原來也是他的相好。

  但她喜歡上玄清以後，躲著那個少爺。妒火中燒的喬少爺，找到女人的藏身之處，把女人殺了。然後，他把女人的頭扔到了淺水灣里。

  玄清設計把喬少爺抓住，帶到了白塔里。他布置了這一個很陰毒的陣法，把喬少爺煉成了活屍。但因為這種風水術過分陰毒，他自己也被牽涉其中。只能寸步不離白塔。時間長了，他的魂魄和白塔就融合成一體。

  「師祖，你這又是何苦呢？為了一個不值得愛的人，遭這麼大的罪！」木蘭惋惜道。「什麼值不值得？蜉蝣朝生夕死，老松獨活千年！他們有什麼值不值？」玄清站了起來。

  我嘆一口氣，「老前輩，你這樣子，覺得有什麼意思啊？你把仇人殺了，你的心裡舒服了嗎？」他笑了笑，「我沒有殺他，只是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說著，他跺跺腳，一塊地面向兩邊分開。

  下面傳來悽厲的慘叫聲。我走過去，只見每一層，都有人被鐵鏈綁在鐵柱子上。最上面的一層，有個男人被黑氣纏繞著，只看到一張扭曲變形的臉。看著像是活著，但雙眼中冒出來的是黑氣。他悽厲的慘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其他綁著的人，都是神情呆滯，就好像是木偶一樣。每個人身上，連著細細的管子，管子的一頭，通向中間的大丹爐。「這些人都是我煉藥用的藥人。中間那個，就是喬家小少爺。」玄清說。

  我看了看他，「你這麼殘害無辜的人，就不怕遭天譴？」

  玄清冷笑，「無辜？這個世上，有誰是無辜的？哪個人沒有一點腌臢事？就比如喬家父子，看著像是很有教養的人，其實，比誰都齷齪。」

  他講給我們聽那些大院裡的秘事，讓我都覺得汗顏！喬老太爺放任自己的姨娘鬼混，是為了得到女人身上的毒蠱，用來煉製長生不老的仙丹。

  喬家的小少爺知道了其中的秘密，就想把這個秘方占為己有。於是，他處心積慮的要把秘方搶到手。他還布下了煞局，導致喬家老太爺死於非命，喬家差點因為他而敗落。

  幸好他被玄清抓走，陰差陽錯，解了喬家的危局。自從玄清被困在白塔中，他就一直在研製長生不老丹。為了製造所謂的神藥，每隔一段時間，他就要抓捕一些人進來。

  「你煉出長生丹了嗎？」我問。玄清呵呵一笑，「我四十八歲進的白塔，今年已經五十二年了！不吃不喝，還是活蹦亂跳，這個藥確實有效！」

  我冷笑，「你可真天真！其實，你在五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之所以你覺得還活著，是因為你的魂魄被鎖定在了白塔里。」

  玄清怒了，「你胡說八道！我現在就讓你們變成屍體！」我吸了吸鼻子，拿出銅鏡擦拭起來。一道銀色的光芒放射出，把他牢牢的箍住了。

  玄清冷笑，「就這點小把戲，你就想抓住我？」他化成一股黑氣，輕而易舉的脫離了束縛。木蘭拿出一根短笛開始吹奏樂曲，靈芝一邊念著經文，一邊搖響銅鈴。

  那股黑氣停在半空中，不斷變化著形狀。似乎是想衝破屏障，但一切都是徒勞無功。我趁勢拋出兩張符紙，一陣噼啪聲過後，黑氣消散了。於此同時，丹爐里暗紅的氣體也熄滅了。

  鐵柱子上的人，也都灰飛煙滅。我有些吃驚，本來是想來救人的。這下，一個人都沒有救到！「這些人就這樣沒了？」我感覺有點沮喪。

  木蘭說：「這些人本就不是活人了，他們都只是一個軀殼！肉身和魂魄，都給上面的蟲子吃完了！」我想到那些蟲子，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我在想，萬一那些蟲子失去控制，那危害該有多大？

  這時，我的耳邊，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蟲子！」靈芝驚叫。我看到無數的蠕蟲，已經把通往樓梯的過道擠滿了。我也來不及說什麼，趕緊尋找其他的出路。

  在丹爐的另一邊，有一扇門。我推開門，是向下走的扶梯。我二話不說，拉著兩個女孩子跑了進去。隨手關了門。

  樓梯上方，是一個圓形的天窗。亮光從上面投射進來。我們順著樓梯向下走。「師叔，我們這麼往下走，也出不去啊？」木蘭說。靈芝也停了一下腳步。

  我看了一下所處的環境。我們三個人站在一個很深的天井裡，一張鐵梯盤旋而下。看樣子，足有十層樓高。我雖然不恐高，但也有點腳軟。看到下面，有水在晃動。

  下面的水在動，說明有水流進流出的地方。「下面應該有出口！」我估算著。兩個女孩子也沒有了主意，只能跟著我，繼續往下走去。

  每轉一圈，就有一個平台。剛到第一個平台，有個東西從天而降，差點砸到木蘭。那東西砸到平台甲板上，摔的四分五裂。「是蟲子！」女孩子異口同聲的尖叫。

  女孩子怕蟲子，似乎是天性。我把她們摟在懷裡，小心翼翼的繞著走。上面不時的有蟲子掉下來，看著躲不開的，我就用青銅劍撥打。

  就這樣，走走停停，到了下面第七個平台。我們眼前，是一條索道。索道有一半泡在水裡，另一邊連著一條上行的階梯。我用一隻腳試了試，差不多有齊腰深。

  我看了一眼兩個女孩子，「我把你們一個一個的背過去，誰先過去？」兩個女孩子互相看看，木蘭說，「師叔，靈芝先過去。我自己走過來！」我點頭，把青銅劍給她。我抱起靈芝，小心的踏上了索道。

  索道有六條鐵索。四條在水裡，兩條在水面。橋面是一塊塊木板，似乎一踩就要斷的樣子。我背著靈芝，儘量踩著鐵鏈走過去。水很涼，我吸著氣不讓自己打哆嗦。

  到了對面的階梯上，我一大半都濕透了。靈芝還算好，只是褲腿和鞋子有點濕。我放下她，趕緊返回去接木蘭。我看到她縮在牆角，臉色蒼白。「木蘭，你怎麼了？」我嚇了一跳。

  她把劍遞給我，指了一下身上。我這才注意到，兩隻蠕蟲正在啃食她的袍子。其中一隻，已經咬到她的皮肉。我趕緊扯掉她的袍子，放在腳下踩。一股腥臭味，差點熏暈我。

  我看她的傷口，發黑紫色，是已經中毒了。我把血玉墜掛在她脖子上，暫時穩住她的傷勢。我抱起木蘭，以最快的速度過了索道。

  靈芝背對著我們，聲音有點不高興：「師叔，師姐！你們要做那什麼，我也管不了！但也要等安全了再說啊？」我又氣又好笑，「小丫頭片子，你是春心蕩漾啊？你師姐受傷了！趕緊找地方，我給她治傷！」

  靈芝這才恍然大悟，紅著臉，幫忙扶著木蘭往高處走。順著階梯，我們到了天井的頂層。我們看到的天窗就在眼前，已經觸手可及。木蘭渾身哆嗦，看樣子是要毒發了。

  我把衣服脫了，鋪在地上，讓木蘭躺在上面。我看到靈芝的髮髻上有個銀簪子，就順手拔了。我把木蘭的裡衣挑開，銀簪在她傷口處，輕輕扎了一個小口子。又用血玉貼在傷口上，念念有詞。

  血玉由紅變白，再成紫色，又恢復成紅色。我收回血玉，又用硃砂在傷口處畫了一個圈，念了幾句咒語。木蘭臉色漸漸紅潤了。「好了，毒排乾淨了！」我長出一口氣。

  天窗外，朝霞滿天。木蘭看著我，眼睛一眨不眨。「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有些擔心，順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又搭了一下她的脈搏。

  「師妹，你出去看看，這都一晚上了！我們的小船還在不在？」她對靈芝說。兩個女孩子對視一眼，靈芝面紅耳赤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