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奈何橋上可奈何

  老吳吸了兩支煙，他告訴我，務必要提防殯儀館的館長。那個人的身份，大多數人都不清楚。據說他是從外面調來的。剛來的時候，他只是個司爐工。沒過多久，就當上了館長。

  這個人沉默寡言，但對任何人都不太友好。因為一點小事，被他換掉了好幾個工作人員！我說：「我會小心的，如果我帶他們出來了，該怎麼安置他們？」

  老吳說：「帶出來以後，讓老沈安排。這種事情，不要讓太多人察覺，不然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點點頭，「我知道，我就借接親屬的名義找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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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是後半夜。老吳的魂魄離開了。我回到房間裡看了一下，母女倆都睡著。我就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天亮後，我開著車送秋燕去學校。賈倩倩要忙公司里的事情。

  丁喬風突然宣布離職讓賢，公司要召開緊急會議。賈倩倩作為總經理，必須出來主持大局。陳珊跟我一樣，不喜歡那種爭的臉紅脖子粗的場面。就推託秋葉的學校開舞會，去學校看秋葉跳舞了。

  「爸爸，我們的學校挺奇怪的！每到半夜，就會有很多人去操場排隊。然後就在那裡跑步，半小時左右結束。這段時間，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秋燕神秘的告訴我。

  我笑了，「什麼時候跑步鍛鍊身體，不是都很正常嗎？」秋燕搖頭，「我問了幾個同學，他們都說沒這回事！」我說：「如果有什麼問題，你找蕭婷阿姨。千萬不要自己去冒險！」秋燕點頭。

  到了學校，我跟蕭婷打電話，讓她照顧好秋燕。她笑著說：「我一定全天候保護好你的心肝寶貝！」我也笑了，「我辦完事回來，請你吃飯！」

  秋燕下了車，我又囑咐了一遍。她抱了一下我：「爸，你比娘還絮叨！我會小心的！」說著，轉身跑進校園。我愣了一下，啟動汽車前往北郊殯儀館。

  潛龍山，坐落於中州北郊風景區。山的南邊，是新街口鎮的一部分。北邊，屬於開發區管轄。東邊，是荒無人煙的沼澤地。西邊，是中州最大的公墓。離潛龍山不遠處，就是北郊殯儀館。

  順著北郊公路一直開，就到殯儀館的大門口。這時，天色陰暗下來，天空中飄起了細雨。我開著車，勻速行駛。一塊界碑旁，有人在路邊招手。看那長發低垂的樣子，我基本斷定，那是個女的。

  我減慢了車速，女人跑過來。「師傅！搭個車吧！我和同伴走岔路了！」女人喊道。她的頭髮濕噠噠的擋了大半張臉。我猶豫了一下，停車開了后座的門。女人上了車，帶著一陣濕冷的風。

  汽車重新啟動。「美女，你去哪裡？」我問她。「我到石門橋下去。」她聲音有點沙啞。這個地名有點生，我估計是個小地方。

  「師傅，你要收錢嗎？」她慢悠悠的問。「順路帶一程，不要錢！」我笑了，她把我當黑車司機了。「這路可不順！」她悠悠的說。我輸入石門橋三個字，導航卻沒有顯示。

  我疑惑了，「這位女士，你要去的地方導航不顯示！」女人似乎也沒有思想準備，她想了一下說：「石門橋，往西走一段，就可以看到了。」我微微一笑。

  往西一公里有條小沙河。河上有座北郊大橋，這女人肯定說的是以前老橋的名稱。很快就看到了那座橋，我問女人，「女士，你過不過橋？」她說：「過橋，拐彎就到了！」

  汽車剛上橋頭，車輪似乎有些打滑。我有點奇怪，這越野車的輪子可是高防滑的，冰雪路面都抓的住，別說下了點小雨。我踩了一下油門，車子卻在往後倒。車頭也開始不受控制的歪向一邊。

  我手心冒汗，使勁打好方向，踩住剎車。車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但即便剎住了前後輪。汽車還在向一側傾斜，女人的手從後面伸過來。我嚇了一跳，那雙手，像被泡發的饅頭。上面滿是污泥，還沾著水草屑。

  「別慌，放開剎車，開倒擋。對，向右打滿，再向左。加油門，前進三檔，沖！」她趴在我耳邊，輕聲說道。那聲音很溫柔，雖然味道不敢恭維。

  我忍著噁心，聽著她的指揮。我感覺，像回到十八歲學車的時候。那個漂亮的小姐姐，也是如此，趴在我耳邊指揮。汽車衝過了橋，我把車靠邊停下來。我淚流滿面，「你，是不是肖紅，是不是？」

  女人坐了回去，把臉埋在手心裡，無聲的哭泣。「你說好的，只要我把駕照拿了。開上了新車，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可是你爽約了！」我回頭看著她。

  肖紅還是沒有看我，「那種笑話你也信？我是個教練，不讓你這麼笨的人有點盼頭，你能開好車？」我問她，「教練，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失蹤的？為什麼今天會出現在這裡？」

  我等她回答，她看著我，「秦楓，都過去十五年了。塵歸塵，土歸土！說了也是於事無補。你能看到我，還能認出我來。我很高興！」

  我咬了咬牙，「教練，你一定要告訴我，是誰害了你！我要把兇手泡在糞池子裡！」她笑了，笑的很淒涼，「或許那個人，早不在人世了！即便是活著，也是沒根沒據，沒法懲罰他。」

  雨下的有點大了。噼啪的雨點打著車窗。「教練，既然我們見面了。我肯定是要幫你出頭的！」我說。肖紅看了看我，「那個人，你認識，他是駕校的教練劉錦生。是他把我打暈了，推進了這條小沙河！」

  她告訴我，十年前的一個夜晚，他帶著她和兩個學員一起去練車。兩個學員臨時有事，離開了教練車。開到小沙河邊，劉錦生要非禮肖紅。肖紅打他，踢他。還喊救命，可最後被他打暈了。

  邪魔附體的劉錦生趁著夜色，把氣息奄奄的肖紅扔進了水流湍急的小沙河。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證人。這個案子就成了失蹤懸案。

  我憤怒到了極點，「這個惡人我一定要找到他，要讓他得到應得的報應。」肖紅說：「我是橫死之人，沒辦法進入輪迴。我現在就是孤魂野鬼，只能在河邊遊蕩！」

  我拿出一枚穿著紅繩銅錢，遞給肖紅，「這是開元通寶，可以讓你到處跑不受限制。」肖紅很是驚訝，「幾年不見，真是刮目相看了！」我笑了笑，「我先去辦點私事，然後我們再去把案破了！」

  汽車駛入岔道，開到殯儀館外的停車場。停好汽車，我拿出一把黑傘。我撐著傘，肖紅顯出了人形。一身白色的小西裝，長發挽了個髮髻。還是原來那個英氣十足的女教練。

  走進辦事大廳，我問工作人員，有沒有昨天下午兩點左右，從北郊豪宅送來的遺體？工作人員查了一下，問我：「你是死者的親屬嗎？」我點頭，「是的，還沒有火化嗎？」

  工作人員解釋，這個人送來的時候，沒有親屬到場。沒有交費，暫時沒有火化。我馬上交了錢，提出來要先看看。工作人員領我們去地下冷庫。

  我和肖紅跟著工作人員，走過長長的坡道，到了一排冷庫旁。他拿出鑰匙開門，「先生，你進去看吧！第二排下面第三格，寫著無名氏的那個柜子。」我謝過他，帶著肖紅走了進去。

  兩排大型冷氣櫃，散發著寒氣。我不禁打了一個哆嗦。走到第二排第三格旁邊，我感覺到隱約的煞氣。冷庫的門，突然咔嚓一聲鎖住了。裡面的燈開始閃閃爍爍。光線暗了許多。

  我拿出一隻白蠟燭點著了，火苗閃著綠光。「這裡有厲鬼盤踞！」肖紅說。我呵呵一笑，「當然，他們把冤魂封印了十多年，不變成厲鬼才怪！不過，再怎麼厲害的鬼，都是怕惡人的！」

  這時，從柜子後轉出一個人來。這個人穿著邋邋遢遢的工作服，一頭捲髮都起了球。滿臉的絡腮鬍子，還散發著油光。「小伙子，你的膽量不小！這個鬼門關你也敢闖！」他說話的時候，一股羊肉的膻味混合著酒味，熏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皺了一下眉，「老師傅，你是什麼人？」老頭說：「我姓張，你喊我老張就可以了！」我愣了一下，「你認識吳關山嗎？」

  他笑了，「吳老鬼跟我是老朋友！你是秦楓吧？」我點頭，「張師傅，這裡有兩個我的同事，還有一個親戚。我想帶他們出去！」

  老張頭看了我一眼，「這鎮鬼符籙，一般人是沒辦法破解的！」我笑了笑，「我想試試，事在人為嘛！」說著我拿出血玉，默念開天神咒。我血脈里的翻天印被激活，一道天罡氣輸入血玉。

  「大道為尊，沉冤得雪，敕！」我大喝一聲，血玉的紅光充滿了整個房間，燈光也明亮了起來。一塊地板轟然炸開，裡面赫然出現一個鐵盒子。

  我用一把小刀撬開上面的鎖。看到裡面有兩個瓷瓶。我把瓶子拿出來，裝在紅布袋子裡。「張師傅，我把他們兩個交給你。」我把袋子遞給張老頭。老頭笑著說：「年輕人，前途無量啊！這鎮鬼封印被你彈指成灰，千年鬼王也要對你禮讓三分！」

  那個三號鐵櫃自己開了出來，一個仙氣飄飄的人走出來。「大公子在上，巫蠱宗掌門孫臣仲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