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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這回,我跟你走。

2024-08-30 13:53:24 作者: 十九和拾一

  陸行和楚褚先行,雷英率百餘輕騎直奔夸娥關,柳丹揚和小鈺則是跟著大軍一塊挪動。而藍五則帶了五十騎離開,去三郡調兵。

  夸娥關外一百二十步,剛好在弓箭的射程外。

  陸行和楚褚二人騎馬來到夸娥關下,喝道:「告訴張九弓,打開關門,我要入關。」

  士卒連忙傳令,有的士卒遠遠瞧見大軍挪動,連點狼煙的乾草都準備好了。

  

  過了一會,張九弓來到了危牆上,朝著下方喊道:「世子進關當然可以,但是有陛下手令,若是陸行要再度入關,只准他一人進入,不得放入其餘北地人馬。」

  楚褚臉色一變,道:「世子決不能獨自進入,天知道大周皇帝作何打算,說不得您才入關,就被扣完京城為質。」

  城牆上,張九弓遠遠聽到這話,臉色亦是變了,楚褚這個雪津城的二把手果真智勇雙全,連陛下的心思都能猜透,陛下的確讓他拿下陸行,說是要給東冉王一個交代。

  陸行點頭,昂頭道:「張九弓——,我要帶兵馬入關——,照規矩,我為北地世子,有權帶一千兵馬入關!」

  「您要帶兵馬入關?我怎知道世子是何企圖,何況您沒加冠呢,您還算不上北地世子!」張九弓可是很清楚陸行在龍虎山三載,前些月還傳來孫琦要加冠的消息呢。反正今日,除了陛下的命令外,其它的他一概都不會考慮。

  陸行見眼下難以說服張九弓,更有陛下手令壓著,與楚褚商議道:「不妨我先進去,你在外邊率黑騎給張九弓施壓,以此護我周全。」

  楚褚面帶猶豫,再度高聲吼道:「這般,今日只有我同世子一起進入,如何?」

  張九弓再度搖頭,喝道:「有陛下手令,楚褚,你難不成要抗旨嗎?」

  「三叔,算了,」陸行低聲道:「不妨如此,就我進去,若是有危險,我便開道引劍鳴,三萬黑騎,足以破關。」

  「也只能如此了,」楚褚點頭,忽地想到什麼,補充道:「世子不妨帶上方才前來投靠的那兩人,他們不是北地人士,世子可以帶上,再不濟也是兩個跑腿的。」

  陸行稍作思量,道:「好。」

  過了一會兒,有士卒將豐良平和金大福帶到了關下。

  楚褚抬頭,高聲喝道:「此二人並非北地人士,由他們隨世子一同入關。」

  城牆上,張九弓眯眼打量著下方的豐良平和金大福,硬是看不出深淺,跟兩個普通人一樣。

  「好,不過要驗明身份,你二人可有什麼可以證明的?」

  金大福面色喜色,忽地就能與北地世子同行了,次等殊榮讓他渾身興奮,只覺得此番跟著豐良平一路奔波,總算是有收穫了。

  他連忙遞出一份文書給身前的士卒,道:「我有通關文牒、有通關文牒!」

  等到士卒查驗為實,張九弓也不好再阻攔,便開城門放行。

  臨走前,楚褚真氣運轉,喝道:「張九弓,今日起老夫便在你這夸娥關住下了,你可聽好了,我已調遣三萬黑騎南下,若是世子發信號告訴我他有危險,老夫便率三萬黑騎踏平你這平原五隘!這話老夫只說一遍,你最好別當兒戲!」

  張九弓臉色驟變,三萬黑騎壓境?這可比楚褚在夸娥關呆著更讓他心驚,只得讓手下將此間的情況匯報給陛下。

  此刻,關下,金大福駕車,豐良平和陸行坐於車廂內。

  「敢問世子,去何處?」

  「去賈城,急行。」陸行平淡道。

  「好嘞,世子坐好了。」金大福猛地一揮馬鞭,赫然要拿出他金剛境武夫的真正能耐。

  車廂內,豐良平顫顫巍巍地坐在角落,費盡心思見到陸行,此刻的他反倒有些心慌。見陸行閉目養神,沒搭理自己的意思,豐良平也不主動找話茬,從行囊中拿了本書看。

  大約行了一個時辰,二人才有第一次的交談。

  陸行問道:「看什麼書?」

  「志怪小說。」豐良平答道,緊張得咽了口唾沫。

  「也給我一本,此地距離賈城八十里,到了賈城,那得傍晚了。」陸行說著,攤著一隻手索要。

  「好,」豐良平畢恭畢敬遞上。

  此後,再無話。臨近黃昏,三人的車架抵達賈城外,由封良平應付守城的士卒,陸行沒漏臉。

  一處簡陋的院子。

  院內空蕩蕩的,快入冬,菜都被收割了。

  屋內,案前點著一盞油燈,一位素衣女子伏在案前,手中的毛筆落下,硯上的墨水已干,宣紙上寫的滿滿當當。

  魏穎探手去熄燈,火光直照在她的臉上,髒兮兮的,似是抹了泥巴。

  她把宣紙疊好,裝進信封中,右手握著信。她在案前來回打轉,遲遲為落下信的屬地。

  「沒問陸行的住址,便是寄到雪津城該寄到哪去?」

  「對了,既然是北地王,那應該有王府吧,不如就填王府?」

  魏穎拿了主意,便彎身用僅剩的墨漬寫下「北地王府」。

  「好了,如此應該能收到了吧。」

  魏穎拿著信,前腳剛踏出門檻,便有往回收了,「現在是不是時辰有些晚了?說不得驛站已經關門了。再是我身上就這些碎銀子,聽說送信蠻貴的,也不知道夠不夠費用?」

  「對了,也不知道那些紅甲士兵走了沒?我若是被他們抓到……」魏穎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敢細想下去,「要不緩緩,再等兩天吧。」

  「哎——」魏穎嘆氣,坐在床沿上,哽咽聲稍稍響起,淚珠子已然不爭氣地落下。

  「那個叫冉王的也太壞了,那些紅甲士卒都不是什麼好人,趁著陸行不在,做盡壞事。」

  「嗚嗚,」魏穎用衣袖將淚水擦乾,緊著手心,手指捏著衣服,「辛乙也真是有夠笨的,打不過就跑啊。」

  「我這幾日眼淚怎麼這麼多,不該的,魏穎自立,」魏穎站起身子,擰著鼻子,空中的左手握拳,「等風頭過了,我再去給他們收屍。」

  「咚、咚咚……」快入夜了,傳來一陣敲門聲。

  魏穎探頭看去,接連的叩門聲傳入耳中,她才確定是自家的院子。

  「會是誰?莫不是隔壁的宋姨?不對,他家孩子愛鬧,這麼晚了,她應該在哄孩子。」

  「莫非是前些日的小混混,紅甲來了才消停幾天,不會真是他們吧?」

  目光在院子中飄,魏穎彎身拿起鋤頭,「要不要去找隔壁的張叔幫忙,他是個打鐵匠,性子直率,說不得能幫我降服那幾個小混混。」

  「咚、咚咚咚。」敲門聲愈發急促,大有再不開門就破門而入的意思。

  魏穎眉心一緊,單手提著鋤頭,打氣道:「罷了,大不了我就大喊非禮,今早還往張叔和宋姨家送過菜呢,鄰里鄉親的,他們都是實在人,應該不會見死不救的。」

  「誰啊?大晚上的,知不知道你敲的是寡婦門,再敲我可就喊人了!」魏穎提著嗓子喊道。

  敲門聲果真停了,魏穎正慶幸呢,誰見忽悠一道黑影竟然直接翻牆而入,嚇得她要出聲驚呼,卻被一雙大手堵住了嘴巴。

  「嗚唔唔——」魏穎拼命掙扎,鋤頭打不到身後的人,便用腳後跟去睬他的腳尖。

  「鐺、鐺鐺……」隔壁忽然傳來一陣打鐵聲,聲音越來越響,似是吵到了鄰里。

  又是一個大嬸的臭罵聲傳來:「誰啊?張打鐵,你大晚上打鐵,你有病是嗎?我家孩子明天要上學的,你再敲一個試試?」

  張打鐵似乎不甘示弱,鐺鐺鐺的打鐵聲不曾停下,傳來他沙啞的聲音:「敲就敲,怎麼地?要死人哩——」

  「你才死人呢,你全家都死人!」宋嬸破口大罵,聽聲響似乎在抄傢伙。

  陸行越聽越心驚,那一聲聲的打鐵聲讓他的心湖都顫了顫,而大嬸的臭罵似是就是揪著自己的耳朵罵的,讓他心神一滯。

  「還得是張叔和宋嬸,還得是你們,不然老娘的清白可就不保了。」魏穎心中唏噓,見身後的賊子沒了動作,她一把將其退開。

  二人稍稍拉開距離,魏穎這才看清楚小賊的面容,小手抵在嘴,壓著聲音驚呼:「是你,陸行,你回來了?」

  這話一出,隔壁兩家的罵罵咧咧聲才稍稍停息,張叔也不打鐵了,似乎能聽見宋嬸用扇子拍打蚊子的聲音。

  陸行回過神來,腦子有些恍惚,道:「你沒事就好,我就怕冉王能找到你的住處,現在見你安然無恙,實乃萬幸。」

  魏穎鼻子一酸,心心念念的人總算是來到跟前了,她步子一軟,趴入陸行的懷中,方才沒落完的眼淚此刻悉數落下。

  「你、你知道這幾日……都發生了什麼嗎?又來了一群紅甲士卒……」

  「他們都是些胡來的人,縣官和城衛們都不敢管他們。辛乙沒了,照南軒也沒了……」

  「甚至於黎芮……我也不知道她的下落,公子你當初就該把她也帶上。」

  「說不得,她也死於兵禍了。」

  陸行懷抱著魏穎,寬慰道:「黎芮倒是沒事,她沒住在照南軒,我離開賈城前便讓人提前送她去北地了。」

  「沒事,我此番回來便是帶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莫哭了。」

  「好,這回,我跟你走。」魏穎的聲音很小,但終是動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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