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花魁夜闌

  「這……好精緻的琉璃瓶，光是這瓶子也得價值千金吧，這……這小女子不能收！」

  青鸞最懂男人心思，亦不如尋常青樓女子那般貪得無厭。

  「此物並非琉璃，而是來自西洋，名為香水，與我大明女子所用胭脂水粉不同，此物只需輕輕噴灑，便可留香一日，便是那些酒徒醉漢，也不會染了姑娘的身子，至於價值嘛，比不上姑娘身上一件首飾。」

  青鸞聞聲詫異，隨即王平展示了一番這香水的使用過程，噴灑出淡淡水霧，饒是空氣之中便可嗅到一絲淡淡蘭花香氣，回味之下，竟有些柑橘餘韻。

  「好好聞啊。」

  紅玦忍不住低語。

  「是啊是啊！」

  青瑤也點頭表示贊同。

  青鸞看著眼前這瓶香水，若有所思，心中嚮往，出乎她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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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鸞姑娘，此物贈予你，來日定能用上，若姑娘不嫌棄，不如便收下此物如何？」

  「那就……那就多謝公子了！」

  說著，青鸞摘下頭上髮簪，遞給王平。

  王平見此微微一怔。

  「青鸞姑娘這是何意？」

  「看來王公子還從未來過青樓，這煙花之地，豈能有無暇之玉。」

  一旁陳進峰忙附和道：「表哥，青鸞姑娘的意思，是請你今晚，與她共度良宵！」

  王平聞聲一驚，自己逛青樓的事兒要是被孟綺嫣知道那恐怕小命難保，要是再接下這隻髮簪，那就更加說不清楚了。

  「青鸞姑娘，在下並無此意，這髮簪我想還是留在姑娘最為合適，如今這世道，自清之人方有幾何，不過皆為銀兩二字嗎？」

  青鸞詫異得看著王平，但片刻後恢復平靜，將髮簪重新戴在髮髻之上。

  「那看來是小女子唐突了，想來公子所喜歡的，當是如花魁這般驚艷絕色的女子才是。」

  王平沒有辯解，不過他確實很想看看這花魁究竟是何模樣。

  說話之間，樓下琵琶驟起，清新悠揚，頓時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好聽，是何人在此彈奏？」

  王平問道。

  「花魁，今日花魁大賞，以詩詞逢會青樓貴客，若誰能以詩詞相逢，可得花魁青垂，不知幾位公子可有興致？」

  陳進峰看向王平，尷尬一笑：「表哥，我平日裡連字都寫的不好，這詩詞歌賦，就算了吧！」

  王平笑了笑，轉而看向陳輕顏。

  「小姨娘，那你呢？」

  「我是女子……得以青垂又能如何？倒是小外甥你，從軍邊伍，當真有這般文采嗎？想來今日來這青樓的多是些文采斐然的貴公子，飽讀詩書，學富五車。」

  王平聞言笑意不減，此時，小二將一沓白紙與筆墨呈遞到桌前。

  「想來公子自信滿滿，不如小試身手？」

  「那可否勞煩青鸞姑娘代筆，不知今日詩會的主題為何？」

  未等青鸞開口，一旁小二便將一副字帖從高樓之中垂懸，其中所寫便是詩經中《關雎》篇。

  「關雎，有點意思。」

  「公子何時想起，青鸞提筆以待。」

  「不必那麼麻煩，這關雎不過男女情愛，有何不能言明，若是隱晦，反倒不鄙，提筆吧。」

  青鸞提筆，王平輕吟，他是歷史區up主，詩詞歌賦這些背的也不少。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青鸞聞聲微怔，僅是兩句，便已經對王平文采極為詫異。

  「等閒卻變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王平言罷，青鸞頓筆。

  一旁陳輕顏聽聞王平輕吟出這詩句，臉上表情難以言喻，這詩詞雖短，卻句句精髓，其中之意更是韻味非凡。

  「表哥，你……你還懂得吟詩作對？！」

  王平笑了笑：「平日裡閒來無事，倒也會看一些雜文，這其中男女情愛，提所不及，卻又意難平，便會有感而發，寫下一些詩篇，青鸞姑娘，你覺此詩如何？？」

  青鸞看著詩句，字字珠璣，她很難想像，如此驚絕的詩句竟是王平應付這青樓詩會隨後吟出，而這字字句句，研讀之下竟頗為不凡。

  「好詩，青鸞有生之年，便未曾見過這等驚艷的詩句，公子文采斐然，青鸞欽佩。」

  王平抖開扇面，輕搖紙扇，一副鎮定自若。

  「小二，過來，將這位公子的詩句呈遞上去。」

  「好嘞！」

  小二拿著詩句匆匆上樓，片刻之後，懸掛字符的圍欄之後響起一陣鑼鳴，青樓之下眾人面露惑色。

  「喂，這還不到一炷香，為何鳴鑼？！」

  「楊公子，花魁說了，今日已決出勝負，無須再比。」

  「什麼意思？我們還沒寫好呢，這花魁連看都不看一眼就決定好了嗎？不會是你們青樓的花魁，偏袒某人吧？」

  「楊公子，並非如此，這真是花魁的意思，小人也勸過了，在座各位皆是文人雅士，但花魁卻篤定魁首，他還說若是諸位不服，便讓小人念出來。」

  「念！」

  一時間樓上樓下，紛紛高呼，對此舉忿忿不平。

  「那小人念了！」

  小二蹩腳得誦讀出王平所寫詩句，在完整念完一整首木蘭詞後，在場眾人鴉雀無聲，沒有一人敢開口說這首詩不好，更加沒人敢說自己能寫出比他更好的詩句。

  「是何人所寫？！」

  小二指向王平的位置。

  「二樓，倚欄那位公子所寫。」

  眾人紛紛目光所及，王平淡然一笑，輕點頷首，抱拳行禮。

  「他……這誰啊？」

  「沒見過？」

  「王公子，花魁邀約，樓上請吧！」

  「諸位，王某僥倖。」

  說完，王平起身正打算去看看這花魁，卻發現青鸞的臉色有些不對，不過他倒也沒有所說，隨即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了頂樓花魁住所。

  「夜闌姑娘，王公子到了。」

  「請王公子進來吧。」

  一陣輕柔之聲，王平聽罷，竟然有些意猶未盡，越發想仔細看看，這花魁少女，是怎麼一個模樣。

  王平推門而入，屋裡紗帳纏繞，水汽瀰漫，隱隱能聽到不遠處有人撥水之聲。

  「夜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