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提線木偶
2024-08-27 07:52:08
作者: 橘一花
清晨的陽光穿過飄窗,灑在床頭,隨之而來的還有聲聲鷗鳴。濱海別墅外,景色浪漫唯美,別墅內的兩人 卻整夜未眠。
梁珍緊緊抱著陸白,抱了整整一夜,可懷裡那人怎麼都捂不熱。
梁珍指尖摩/挲過陸白的腰腹,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人,那觸感卻很十分陌生,背脊和肩胛骨都突兀地硌人,「你瘦了。」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
陸白沒有回答,背對著梁珍,緩緩合上通紅的雙眼。
梁珍從背後剜住他的下巴,輕輕晃了晃,溫聲說:「吃完早餐再睡。」
陸白依舊沒有反應,像個真正睡著的人那般,連眼珠都紋絲不動。
梁珍心裡一痛,狠狠吻上了他的唇。
不知陸白哪裡來的力氣,猛然別過臉,脖子以最大的程度擰過去,不願再看梁珍一眼。
他越是抗拒,梁珍就愈發急躁,胡亂抓住他的下顎,用力掰過來親。
梁珍終於再次吻上了他乾癟的唇,愈發緊張地將人摟緊,可無論多用力,都根本抱不穩,她分明感受到,陸白越來越遠了,似乎馬上就會從她的世界裡消失。
她不敢鬆手,她怕一無所有。
直到她感覺到臉頰一片溫熱,才發現懷裡的陸白蜷縮成一團,臉上已經淚流滿面。
她以為臉上沾滿了陸白的淚,沒發現眼角也一片潮濕……
梁珍心臟仿佛被挖掉一塊肉,疼得聲音都變得沙啞,「不哭了,我不碰你。」
「我真的不碰你,別哭了乖乖、」
她伸手捧起他的臉,徒手揩乾.他臉頰的淚,親眼看著陸白重新恢復平靜,才起身離開。
梁珍離開後再沒回來過,陸白終於可以安心小憩,直到管家撒八斯按響門鈴。
叮咚——
「陸先生,您的早晨到了,我可以進來嗎?」
無人回應,撒八斯再一次按響門鈴。
叮咚——叮咚——
「陸先生,早晨到了!」
叮咚——叮咚——叮咚——
「陸先生,我可以進來嗎?」
撒八斯反覆呼喚了三次,終於聽到裡頭傳來的回應;「可……可以。」
那聲音似乎只有一門之隔,語氣還十分緊張。
撒八斯蹙了蹙眉,緩緩按下指紋——
哐當!
門鎖發出尖銳響聲,陸白迅速按下門把手,一個箭步就往外沖。
嘩啦!
餐車被陸白沖翻,金邊雕花的精緻碗碟瞬間變為一地碎片。
他自己都被嚇得怔了一秒,就這一秒的功夫,胳膊已經被撒八斯死死拽住。
屋內的保鏢聽見動靜也趕了過來,圍站在陸白前方,形成一睹無法翻越的「人牆」。
「陸先生,別費力了,屋內外一共有三十幾個人,你跑不掉。」撒八斯面無表情地說:「弄壞東西不打緊,您要掙扎受傷了,梁小姐會怪罪,請別讓我們難做。」
陸白與之僵持了片刻,環顧四周,發現屋內外竟然都有保鏢巡邏,才肯相信真的沒辦法逃脫。
他頹然垂下眼,轉身回了房間。
撒八斯沒有離開,站在門口等了不到一分鐘 ,保姆就重新推了一輛餐車上來。
「陸先生,請你務必吃完。」撒八斯邊在小桌旁布菜,邊嚴肅地叮囑道。
撒八斯以為陸白會像以前生氣那樣,固執地不肯吃飯,沒想到這回陸白意外地順從。
他平靜地走到小桌邊坐下,拿起筷子迅速用餐,吃完一盤培根,又吃旁邊的蔬果,最後把白粥一飲而盡。
撒八斯看得眉心直跳,他的確很配合,配合的不像話,這哪是正常人吃飯的順序,分明是為了完成任務,恐怕上一盤老北京炸醬麵,他也會把調料碟里的炸醬喝完再吃麵。
「陸先生,您……」撒八斯有些擔心陸白的精神狀況,忍不住問道:「您還好嗎?」
陸白抬眸,好笑地看著他,「你覺得呢?」
「我被關在這裡,任人擺布,她以為我是寵物嗎?」陸白自嘲地笑著,笑聲越來越大,「還是你們都這樣認為?小白臉?小奶狗?還是小兔子?哈哈哈哈!」
撒八斯沒有回應,他眼裡閃過一絲疑惑,明顯感受到,陸白變了個人,以前那個有些傻氣的奶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這位,竟不知該怎麼形容。
冰山?木偶?還是瘋子?
陸白似乎笑累了,淡淡道:「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你們,走吧。」
總有一天,梁珍會玩膩吧,他沒有想到,竟有一天這麼迫切希望梁珍厭膩。
日子依舊這樣過著,陸白也一直很安分,再也沒有逃跑過。
別墅離A市有一段距離,但梁珍幾乎每天都會來,到達時總是深夜,陸白也總是裝睡。
有幾次梁珍實在受不了,又想強迫陸白,沒想到根本無需強迫,陸白非常順從,順從地毫無生氣,像只提線木偶,不會抗拒,也激不起半分情緒。
這天夜裡,梁珍又緊緊抱著陸白,望著他死氣沉沉的眼眸,腦海里不斷湧出從前他嬉笑的面容和的清澈的眼。
「我做錯了嗎?」她啞聲問著,也預料之中地沒有得到回應。
她更像是問自己,做錯了嗎?錯在哪裡?
不該把他抓來,不該妥協訂婚,還是本就不該動心。
「入冬了,你冷嗎?」她又開始自言自語,沒曾想能聽到陸白的回應。
「冷。」
他只說了一個字,就重新合上了眼,仿佛又睡著了。
可是別墅內的暖氣很足,陸白不可能會冷……
梁珍沒一夜能安穩入睡,她從陸白過輕的呼吸聲中聽出,懷裡的人亦是如此。
原來的陸白是多可人的床伴啊,總是縮成一團窩在她臂彎,熄燈幾秒就能沉沉酣睡,熟睡時嘴角浮出的那抹淡笑,甜到令人心安,仿佛每天的疲憊都在這一刻化作濃濃困意,夢裡都是那人甜美的睡顏。
可自來到這裡,陸白再也沒有笑過,那些鮮活的記憶,也仿佛被敷上一層暗黃薄膜,變成只能追憶的過去。
梁珍清楚地知道陸白已經對她已經徹底失望,只是無法接受徹底失去的事實……
「陸白,如果我悔婚,你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