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重秘藏

  「什麼情況？」手上火苗撲騰，趙凡一邊甩手一邊跑，可這火就跟在手上生了根似的，仍他狂風虎嘯，火苗竟沒半點熄滅的跡象。

  現在白猿那樣子自然沒心思來追趙凡，趙凡找了個隱蔽的巨石，木訥地看著自己燃燒著的右手。

  火苗幽藍，看著滲人，不過卻沒什麼疼痛。

  他吹了吹，火苗只是搖曳了幾下。

  「奇了怪了...」

  趙凡伸手直接插 進了泥里，可泥土上居然也冒出了火。

  沒辦法，他只能又把手拔出來。

  

  此時再看，火焰中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懸浮著一個指頭大小的和尚。

  和尚面容枯槁，乾瘦如柴。

  「這...」

  這分明就是趙凡夢中看到的那位名為求死的和尚。

  求死和尚於生於幽藍火焰，雙腿盤坐，看著沒有半點生息。

  趙凡正想用另一隻手撥弄一二，可求死和尚卻猛然睜開雙眼。

  目光如電，恍若實質。

  趙凡情不自禁地踉蹌了兩步。

  「求死...得死...」和尚的聲音悠遠尤長。

  話音一落，和尚拖著長長的尾焰，一下子撞入了趙凡的額頭。

  手中的火苗瞬間熄滅，趙凡的腦海中，卻多了一扇大門。

  大門巍峨，卻更像是一張臉。

  一張求死和尚和尚的臉。

  門縫從額頭正中而下，過眉心，穿鼻樑，一張緊閉的薄唇被一分二。

  嘴唇突然動了動：「欲死，則戰。戰則死戰。此乃一重秘藏：死戰！」

  「生死關頭，可開此門，浩瀚修為任君採擷。當然，持續時間只有一刻。」

  趙凡看著面容可怖的大門，顫聲道：「我不信，我不信天底下有如此好事！」

  「死戰者，以命為引。我還指著你帶我回到本身，自然不會要你的命。天地守恆，萬不會有嗟來之食。」

  「謹記，一旦開此門。以你現在一階的修為，雖可戰過二階修士，但之後的十日，你怕是連一個嬰兒都不如。若再強行使用，一刻當抵十年壽元，你自己掂量即可。」

  景致變幻，趙凡神識恢復。

  右手的火焰已經熄滅，掌心的求死珠也若隱若現。

  可腦中多的那扇詭異的大門，卻仿佛時時刻刻都能看見一般。

  「一重秘藏，死戰？」

  趙凡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這分明就是用命來戰鬥，跟求死和尚的名諱，還真是相稱。

  真不知道，後兩重秘藏又會是什麼鬼東西。

  不過也好，多了一張底牌，再遇到金佛出現，總算是有了些抗衡的資本。

  「金佛？」趙凡恍若夢覺。

  金佛里的和尚雖然死了，可是，那泥佛的弟子咒卻種在了自己身上。

  趙凡不由得取出胸口的布袋，上面十八兩個數字格外刺眼。

  幾日之前，名為佛七的泥佛弟子已經在趕往蒙山的路上，他的目標，就是自己。

  佛七，這個長在泥佛身邊侍奉的弟子，肯定比金佛中的小和尚厲害許多。

  就算自己今天開了一重秘藏，可面對佛七，他也依然沒有任何把握。

  自己是個雛兒，佛七卻肯定修行多年。

  到時候，自己死倒是小事，連累蒙山小妖，真的讓它們絕了種可怎麼辦？

  走吧，反正他趙凡無父無母，孤身一人。

  其實也不錯了，十六年前，嗷嗷待哺的他本就該死了。是他運氣好，才又多活了十六年。

  況且，自己現在居然還莫名其妙地成了個一階入道的修士，雖然不夠看，可也足夠羨煞以前的那些村民了。

  想到這裡，趙凡臉上的表情輕鬆了不少。

  他翻身而起，爬上了身旁的一顆大樹。

  真別說，自己體內的污穢之物排出之後，這身子的確輕盈了不少。

  速度和力量，更是強了不止十餘倍。

  佇立於高枝，趙凡朝著白猿洞穴的方向望去。

  老白猿此時正扎在洞口的水缸里，一邊搓洗身體一邊嗷嗚亂嚎。

  「哈哈！」笑聲情不自禁。

  可笑著笑著，趙凡眼角又有些濕潤。

  十六年，十六年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不停閃現。

  他尤記得，當初白猿漫山遍野地抓自己回去洗澡的狼狽樣。

  那時候，趙凡才五六歲。

  整日的跟一群小猴妖們亂跑，樹上爬泥里滾，活脫脫的就是一隻小猴子。

  別說是衣服，就算是牙齒還是白淨的就得燒高香了。

  白猿整天被氣得吹鬍子瞪眼，抓住了趙凡就往水缸里按。

  一邊洗還一邊嘮叨著：「你是個人，不是猴子！人就得有個人樣！」

  這時候，趙凡的常規操作就是在水缸中全無忌憚地送它一泡童子尿。

  迎風尿三丈，白猿是眼睛都睜不開。

  之後嘛，免不了就是一頓毒打。

  手輕了，他還咯咯直笑。手重了點，白猿還得舔著臉皮跑到山下村民那裡求藥。

  那時候，白猿還總是愛在水缸中養上幾隻蒙山獨有慧眼魚。

  那魚眼珠子長得跟人一模一樣，看過什麼東西後，過上小半天，眼珠子裡居然會還會回放看到過的畫面。

  有事兒沒事兒的時候，白猿還會抓只慧眼魚出來，指著魚眼睛裡趙凡的洗澡的畫面嘮叨個不停。

  「十六年了...」趙凡抿著嘴，擦了擦眼角，跳下了大樹。

  鼻子有些酸，趙凡眨巴著眼睛，手指撐 開嘴角，笑道：「再見咯您勒！」

  腳步沉重，他拍了拍大腿，「駕！」

  一路狂奔，他如脫韁的野馬，再不回頭。

  去哪裡，他不知道。

  反正不能留在蒙山就是了。

  第一站，村莊。

  村民不在了，可能有的死了，有的逃了。

  可死了的人總得有個墳不是？

  雖不知墳頭該寫上誰的名諱，甚至於，他們中絕大部分的人，趙凡根本就叫不出名字。

  可是，自己畢竟在那裡生活了一段時間。

  而且，村民們對自己，比對自家人還好。

  白猿教過他，對你好的人，你莫要辜負。

  下山的路不好走，可趙凡的速度卻很快。

  遠遠的已經能看到村莊的樣子了，薄霧之中，趙凡總感覺自己熟識的那些村民正在那裡等著自己一般。

  他都已經想好了，等到了村子，他便收集一些衣服埋在村頭。

  到時候，再立個木碑，也算是點念想。

  泥佛所在的地方距離蒙山幾何，趙凡並不清楚，所以，他得抓緊時間，一切辦妥，自己早些離去才是正道。

  可突然，趙凡總覺得村子裡好像並不像昨天那麼安靜。

  一階入道之後，他的聽力好了不少。

  村子裡面，似乎有著不少的人聲。

  嘈雜，熱鬧。

  可...可昨天早上，明明一個人都沒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