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章 上清永盛

  至此，世間再無黑刀，只剩下一柄沾滿銅繡的刀鞘。

  看著消散而去的十二道人影，褚靈呼吸微滯，她知道，這十二道人影和吳方一樣，為了他們心中所堅持的，寧願魂飛魄散，斷絕來世。

  究竟是怎麼樣的人，能讓這十二人心甘情願的為其付出所有，無怨無悔呢？

  看著「上清永盛」四個字，褚靈久久不語，不由得，她想到了自己的黑袍眾。

  她把無面教當作家，把黑袍眾當成家人。

  這十二個人也一樣，把上清當作家，彼此相依為命。

  她走到紅色赤木桌子旁坐下，就在坐下的瞬間，噠得一聲，一個暗格彈出，裡面放著兩本書冊。

  她有些好奇的將其拿出第一本，緩緩翻開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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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盛，渡劫初期，影靈根，喜好聽曲，若是這次能活著，希望師父給我唱上一曲，我要聽......嗯,算了，還是活著回來再說吧。

  一行有些潦草的字跡映入眼帘，字跡下方有一張人臉，濃眉大眼，嘴角含笑，畫的栩栩如生，赫然就是那十二影衛之首。

  褚靈接著往下看去，人臉下面寫著一行字，字跡大氣工整，她看過吳方給自己的信，一眼便看出這是他寫的，上面寫道：『羅盛喜歡聽的曲有紅蘭香和幽眠夜。』

  後面還附著兩首曲譜。

  褚靈心中百味雜陳，她迅速翻過數頁。

  田石，返虛圓滿，影靈根，喜好畫畫，希望師父可以傳授我天命術.........

  王平，返虛圓滿，影靈根，喜好睡覺，希望師父可以早日找到師娘.........

  章圖誓，返虛圓滿，影靈根，喜好每日揮刀一千下...........

  ................

  只有短短十二頁，可每一頁都記錄著一個影衛的生平。

  寥寥數頁，不過千字，竟讓這十二人躍然於紙上，褚靈這才感知到了，這些人不再是一道道影子，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翻完最後一頁，她發現冊子的背面還寫滿了工整的字體。

  吳方，大乘初期，法靈根，喜好下棋，希望處卻林林總總寫了一大堆。

  希望能為羅盛唱上一曲，希望能為田石....

  末尾最後一行的寫著上清永盛，可這六個字被一筆划去，重新在下面添了一句：『希望大家全都能活著，就算死了，也希望有人能記得他們。』

  一聲重重的嘆息聲後，褚靈把書冊按入懷中，眼中儘是澀然。

  她腦中不自覺閃過青龍那張倔強的老臉，放心吧，吳方，我會記得他們。

  她收拾好心情，從暗格之中拿出第二本書冊，這本書冊與上本比起，厚重了許多。

  朱雀，與數位宗門之主兄弟相稱呼，六大仙宮他皆有人脈，交友遍天下。

  白虎，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常與一黑衣人密會，不知其底細。

  玄武，神秘，身上有種讓人不舒服的氣質。

  雲燕長老，白虎一脈，近來於凡俗宗門交往頻繁，偷偷出售宗門情報。

  松陵長老，本為朱雀一脈，現為昊天仙宮執事，暗中於朱雀有來往。

  天源長老，與凡俗宗門關係密切，但並未做出什麼危害宗門之事，過於溺愛其子，或是隱患，重點觀察。

  晏元長老，無派系，孑然一生，沒有做出對宗門不利之事，可納入麾下。

  瓊玉長老.........

  褚靈一頁頁翻去，發現其中寫著都是宮內長老的名字和吳方對他們的看法。

  她眉頭皺起，她從中看見了許多與其他仙宮或是凡俗大宗關係曖昧的長老，不禁感到震驚，宮內的叛徒居然這麼多，怪不得上清宮能被其他仙宮踩在頭上，原來是內部早就腐朽。

  待她翻到最後一頁，她忽然坐正了身子，葉雲眠三字直接吸引了褚靈的注意力。

  她接著向下看去。

  葉雲眠，在北海戰役中榮獲大功，來到上清宮任宮主之職，雖上清宮對這個宮主有諸多不滿，但在其餘六大仙宮的共同壓力之下，還是讓他當上了宮主，實力不詳，天命術看不到此人的未來，但能看到他執掌的上清宮必會走向滅亡。

  因此我決定積攢力量，奪權宮主之位。

  上清一六五七年，葉雲眠前來尋我，問我的本命法器無量鏡，能不能複製出一個已死之人，我感到荒謬，並同他講，死人如何能複製，就算是活人無量鏡複製出也只能存在數秒。

  但他執意要我將無量鏡交予他，並以宮主之勢壓我，我沒辦法只能將無量鏡交予他，待他拿到手時，眼中揚起的希冀是我平生罕見。

  葉雲眠起初每隔三天便會從我這取走無量鏡，後時間漸漸縮短成二天，一天，借走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來取時的臉色也越來越差，直到有一次借走了足足數天都未交還與我。

  我感到詫異，於是前去他的寢宮要回無量鏡，我輕叩他的宮門，從里走出的並不是葉雲眠，而是一個帶著面紗，目光呆滯的女子，房內有一張圓桌，桌上擺著數道菜餚，還有一碗近乎見底的酒釀圓子。

  我目光一轉，才看到葉雲眠的模樣，他暈死在桌旁，左手持無量鏡，右手中捏著一個瓶子，瓶中藏著一個人三魂七魄，我無法判斷是誰，但不難看出，他居然企圖通過魂魄來複製出一個活人。

  我打量著給我開門的女子，發現此女子並非血肉之軀，渾身上下都是由靈力搭建的，這得需要多大的靈力，怪不得葉雲眠每每臉色都如此蒼白，但要知道，我的無量鏡並不是什麼造物神器，即使複製了魂魄，也只能留下一魂一魄來，故而這個女子才會眼神呆滯，沒有神光。

  我有些好奇女子的長相，正準備將她的面紗拿下，就在這時葉雲眠醒了，他有些踉蹌的站起來，雙眼布滿血絲，他張開那雙已經乾裂的唇，對著我嘶吼道：「滾！」

  我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意，下意識後退了兩步，接著房門緊閉，我沉吟了許久，還是這對房門說了一句；「無量鏡複製的魂魄終究是殘缺的，這是法則，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