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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普通人的正義

2024-08-27 04:30:09 作者: 知其貓

  我真沒用。

  王超心裡這麼想,成為上帝的熱忱已經冷卻下來許多。

  就算還是可以做任何事,上帝的力量擺在這兒,他確信這一點,但又處在實際上很難做出決定的困境當中。

  永遠都是這樣,你可以做任何事,但必須接受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

  做人是這樣,沒想到做上帝還是這樣。

  其實不是上帝沒膽量做這些改變,而是身為上帝執行人的是人類。

  是人類,就會恐懼,就會患得患失,趨利避害。

  就算是上帝,也不想跳進那麼明顯的陷阱中。

  王超深深嘆了口氣。

  

  做點別的吧,在真正準備好之前。

  比如說,給首都大學艾蘭投毒的兇手究竟是誰,固始大學劉紫藍的分屍案是誰做的,如今我至少可以挖掘出這兩個案子真兇,為受害者找回公道。

  他看向北方,一個微小的氤氳里藏著這個秘密,讀來全不費工夫。

  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的,王超驚訝地嘟囔出聲,之前所有的推測都錯了。

  艾蘭投毒案可謂過去二十年網際網路上最大的公案,許多人卷進被猜測為兇手的旋渦,但也全都無法證實。

  王超直接看到了兇案的全貌,從起因,到過程,乃至案後到此刻,所有的細節全都瞬間掌握,確鑿無疑。

  兇手不是絕大多數認定的那位女士,甚至也不是少數人認定的某位男士,而是根本就沒進入過大眾關注視野的一位男士。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而那位男士,此刻倒並未逍遙法外,而因為別的案子早已系獄服刑多年,接下來還有漫長的刑期,或許永遠都走不出監獄。

  他沒有因為艾蘭案被調查,也沒有在另案調查中坦白自首過一句對艾蘭投毒的犯行,這件事被完完全全地隱瞞了下來。

  成為了一樁無頭的公案,王超看得出,很明顯,之所以有那麼多和此案關係不大的人被指為罪犯,正是因為這位男士精心地謀劃和操縱,這是一個十足的壞胚,既作惡,同時享受操縱輿論的快感。

  昨天王超想著這件事的時候出於純粹的好奇,這時候秘密被翻牌,失望之餘,一個問題擺在面前,我要為這件事住持正義嗎?

  既然前面許許多多的想法全都碰壁,這個念頭不言而喻地變成了肯定,必須要!

  艾蘭女士,你的公道我幫你還。

  王超偏過頭去,看了一眼旺達,在她再出言阻止之前。

  這不會引起什麼連鎖反應的……吧?王超不確定這一點,他希望沒有。

  旺達沒什麼反饋,這很自然,艾蘭女士案影響說起來一度看起來沸反盈天,其實也就是個普通人的案子,沒那麼大的影響。

  王超回到案情中來,該位男士當年投毒的直接證據大部分都已經湮滅不存,只有個別間接證據零散地散落在各處。

  最簡單的方式當然是,由這位男士直接向監獄方面承認他犯下過別的罪行,申請調查和重新審判。

  上帝很容易做到這一點,王超知道,就算這位心竅深如海的傢伙也是這樣。

  但這是艾蘭女士想要的公道嗎?表面上看起來像是犯罪者的天良發現,他哪兒有什麼天良啊,迄今他內心還為這件事洋洋得意呢,令他主動交待罪行,甚至是給他臉上貼金。

  網上肯定會有人讚美這位罪犯,什麼良心發現吶,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啊之類。

  決不能這麼做,必須以正道的方式去揭穿他。

  王超心想,在無數的信息流里找尋,這花了他好一會兒功夫,大約十秒鐘。

  一位同樣對艾蘭女士案情耿耿於懷,也對這位男士抱有懷疑的調查員,他經辦過的一個案子裡有個塵封已久的關鍵證據,雖然不能證明這位男士投毒,但足以重啟調查。

  只要重啟調查,相關的證據就會被匯攏起來,清楚地指向真兇。

  王超立即以耳語的方式對那位調查員說。

  「艾蘭投毒案的兇手是劉成銘,證據鏈的開頭就藏在京刑字卷宗cdix-9072的建院報銷發票里,生日蛋糕。」

  這句話足以令那位調查員猛醒,原地跳起來,立即跑回檔案室調閱,他會發現這個證據指向什麼。

  艾蘭女士,你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了,但屬於你的正義將會被伸張。

  還有那好幾位被冤枉的人們,你們的正義也都會被伸張。

  做完這些,王超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

  這是切切實實的進展,借用上帝的力量,自己把世界解決了。

  另一件,固始大學劉紫藍被殺害分屍案,刀切豆腐一樣順勢做完。

  兇手名字即刻出現在王超眼前。

  這案子比艾蘭案單純得多,無非就是這人當時的手法極為周密,所有的證據如他計劃的那樣,完全被消滅。

  隨機殺人,沒有複雜的因果關係,沒有留存至今的證據,一樣也沒有。

  王超對這個結果不算太驚訝,本來大家預測的就是這樣,唯一成謎的是,這個人是誰。

  現在這個人的名字,以及他此刻的一切都呈現在他眼前。

  劉紫藍的正義沒法像艾蘭那樣由偵訊部門展開,只能由王超令這個人自己站出來,向警方坦白罪行。

  也不是完全沒有羈絆,王超然注意到,這位兇手此刻赫然是一位教授,他犯下那樁罪行之後,像是殘忍的殺戮洗去了暴戾,如純良的普通人那樣走過了接下來的二十三年,沒有再犯,結婚生女,甚至學術上頗有建樹,名聲不錯。

  王超躊躇了一下,腦子裡閃過「不如放過他」的念頭。

  這人經歷了二十來年內心的煎熬,沒像那位男士自矜於對艾蘭的投毒,而是內心深深懺悔,他的行徑確實是來自於一時失控的精神,不是存心作惡。

  他妻子有什麼罪孽呢,兩個女兒有什麼罪孽呢,要承受因殺人惡魔的丈夫和父親的來自四面八方的譴責和鄙視?

  不,王超飛快經歷了內心的辯論,確信自己還是必須這麼做。

  要讓罪行被揭露,正義才能伸張,隱匿從來不是正義的形態。

  他立即就這麼做了。

  遠在千里之外,正走進教室,要給本科生們上課的陳之暉教授忽然定住,像走了神,接著長長舒了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似的。

  「各位同學,很抱歉,這節課我沒法再上下去,有件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我必須馬上處理,很快你們就會在網上看到。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

  他衝著同學們深深鞠了一躬,轉身走出教室,腳步蹣跚,像一下子老去了十歲。

  王超最後一次矯正了陳之暉的心念,確保他不會由樓上跳下來,或以類似的方式逃避。

  坦白罪行,接受懲罰是他這輩子最後一件必須完成的事。

  兩件事,都簡單極了,一共消耗兩個說力。

  「我這是不是在浪費時間?」

  他問旺達,這是他個人的執念,插手這樣的小事,還能說是全體人類的上帝嗎?

  旺達微笑望著王超。

  「主人,這是你的意志,不論你做什麼都可以。」

  誡律第一條是,上帝可以做任何事。

  公正是很難的,只要是人,永遠也不可能公正。

  永遠帶著他身為人的偏見和局限,王超想到了另一件事,微不足道,但比艾蘭和劉紫藍案件對自己來說更重要。

  聶小沫到底是怎麼回事,奇多瑪是什麼?

  問題立即有了答案,巨細靡遺地呈現在王超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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