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王超腦子裡念頭飛轉，忽然想到，或許是巧合，但這各方的動靜實在是太像自己以前某天意淫世界大戰該怎麼打的構想。

  假設自己是羅剎國領袖，這場戰爭應該怎麼打怎麼打，突破僵局，而決不能是現實中那樣上不上下不下的打法。

  現在，當初想法真的成為現實了。

  竟有如此巧合？

  王超看了一眼說力的數值圖。

  969959403/1000000000

  柱子短了一小截，數值足足少了29700000點。

  嚯，原來小丑竟然是我，王超然臉騰的一下脹得通紅，不用說，是那個內心裡的另一個自己，運用了上帝之力，啟動了戰端。

  

  這小子，可真夠雞賊的，數字上玩兒這樣的花樣，在千萬位上6和9調了個個兒，希望自己一時6和9不察，讓他得逞偷用了去將近三千萬說力。

  要不是柱狀圖的變化實在藏不住，沒準自己還要晚些才發現這一點！

  說起來，他居然只用了三千萬說力，就引發了如此全球聯動的陣仗，也真算得上……人才了吧。

  想想這完全可能，羅米兩國本來就有類似針對對方動作的戰略預案，他只消號令幾個最相關人，就可以推動本已有之的預案實施，再確保主要節點通行無礙就可以，也許攏共就幾十個人。

  王超眼看著兩邊的態勢和熱點越來越展開，下一波的交戰已經迫在眉睫，深深嘆了口氣。

  「旺達，你怎麼沒阻止他……我做這樣的事？」

  旺達表情惶惑，手足無措地望著王超。

  「主人想做什麼，我怎麼能阻止？」

  主人，是啊，可不那也是上帝，是旺達的主人麼？

  只是王超不免困惑，另一個自己做了這麼大動作，自己竟一點兒沒覺察，還得靠真實世界發生了什麼反饋回來，自己才知道？

  想想又覺得仿佛釋然，自己身體裡的兩個我，何嘗互相溝通過呢，還不是自行其是，誰做了哪樣行為，都是自己概括承受。

  「嘿，旺達，那這種情況我該怎麼辦？」

  旺達表情困惑，像小孩子受了委屈的樣子。

  「主人想做什麼，當然是按照主人的想法去做。」

  王超覺得都火燒眉毛了，旺達給出的建議竟然是這個，實在是有些捉急，想說什麼，又覺得，可不就是這樣嗎？

  那個邪惡的自己觀察到羅剎國、米國和西約的對抗關係，使一點巧力，讓兩個本已處於對立的系統各自動起來，演化成全面戰爭，自己當然也只有用同樣的手段，令雙方遏制戰爭的機制發動起來，難道放任不管嗎？

  千頭萬緒，情勢有點兒亂，王超冷靜下來，仔細觀察雙方的所有動態。

  再有幾分鐘，米國用於反擊的F22就會到達攻擊位置，發射遠程空對空飛彈，最多十分鐘內擊落羅剎國的預警飛機。

  這是最先會發生的事，甚至也是一切的關鍵，羅剎國的一部分核彈事實上處於隨時發射狀態，就等著自己的預警機被打下來。

  等這些核彈發射升空，大戰幾乎沒法阻止。

  「立即返航。」

  王超對那兩名飛行員發布命令。

  這命令來自上帝，而不是飛行頭盔里的耳機，這完全不尋常，兩架戰機的兩名飛行員大吃一驚，手頭的操縱杆甚至顫動了一下，讓戰機狠狠地顛簸了一下。

  「立即返航，中止你們的任務。」

  王超用了額外的力道，深沉地說。

  兩名飛行員再無猶豫，他們甚至沒有相互通話，立即改出了前進方向。

  掉頭飛返。

  不要一分鐘，這兩名飛行員就會接到地面或空中控制台的責問，問他們為什麼調頭。

  那不是多大的問題，飛控台的指揮官也給安排上。

  「任務中止。」

  接著，王超對各方各級軍令系統所有相關的人士都發出來自上帝的指令，命令他們立即停止針對對方戰爭意圖的反制準備，停下正發起的攻擊行為，返回戰備狀態。

  上帝的旨意得到了不折不扣的執行，正如半小時前不折不扣的執行那樣。

  通過這些關鍵崗，更多命令，加密的，明碼的，口頭的，通過各種不同渠道發送擴散到戰爭體系的每個零件，每個前出箭頭上。

  所有應該被通知到的人，全都接收到了停止當前命令的要求，執行撤回指令。

  於無聲無息間，雙方合計十幾萬人朝著跟剛剛相反的方向忙碌。。

  洞天正中的說力監測屏上，說力數值降低到了928812303。

  為了確保所有的指令和部隊撤回，花了王超37847100點說力，這比另一個他用得要略多些。

  還行吧，雖然折騰4%說力，等於原地踏步，也還可以接受。

  只要世界大戰沒有真的爆發就好——如果那個王超（偽）行動得再隱秘些，旺達報告得晚些，沒準所有十億說力全折騰進去也不夠阻止世界大戰的。

  王超感覺後背上冷濕冷濕的，定是剛剛急得出了汗，風一吹又涼了。

  「主人，你要跟自己協調好，不要總是這樣輕率地發出指令，又很快反悔。浪費力量不說，有些事是變不回來的。」

  旺達在一邊猶猶豫豫地開口，生怕王超動怒。

  有些事是變不回來的，比如說，那兩架預警飛機上三十四個米軍飛行員的生命。

  不確定在回滾的過程里，是不是還有若干軍人或平民的生命失去。

  王超也為這個問題困惑，難受。

  如果說剛剛他為成為上帝而具有無窮力量興奮之餘感到惶惑不安的話，這會兒全變成了惱怒和恐懼。

  那一個邪性的自己，就藏在自己身體裡，是自己的一部分，沒法分開，該怎麼避免他自作主張，用上帝這巨大的力量在人間搞破壞？

  咦，說到這一點，王超甚至有點兒不同意自己的看法。

  不會有真的核戰，羅剎國只有展示出真的打算使用核彈，在戰爭中用雷霆手段徹底消滅懷特皮格納粹政府，歐羅巴才有持續的長久和平。

  戰爭固然會有破壞，但和現在正進行的曠日持久的拉鋸戰，填進去無數人命相比，那是仁慈得多的手段。

  米國要是在懷特皮格取得了勝利，那麼將來在東亞它也會如法炮製，那時候損失的就是華夏的生命和財富了。

  王超眼看著一個小人由自己身體裡走出來，和自己長得一摸一樣，面對自己，滔滔不絕地爭辯。

  「好不容易才有這麼個機會，讓所有玩家全把自家的底牌亮出來，好好干一架，用實力說話，奠定未來五十年世界格局新秩序……可你！」

  那個王超憤怒地瞪著這一個王超，手裡的拳頭捏緊。

  王超覺得自己不可能這麼不可理喻，還是試圖爭辯。

  「這是世界大戰啊，而且直接進入核戰爭，全世界都會毀滅的，就連我們也無法置身事外，你到底怎麼想的？」

  「哼，別假惺惺了，難道你心裡就沒有一刻有過『我只想看血流成河』的念頭？」

  那一個王超的嘴忽然張不開，像被膠水給牢牢地粘住，同時一條黑布蒙住他的眼，好幾根繩子同時捆住了他的手和腳，打成了個麻花。

  不消說，這自然是王超乾的，把這個小丑一樣的自己禁錮起來。

  有這個結果，王超經過了一番思量，堵人的嘴，綁人手腳肯定不好，真理不辨不明，但怎麼說呢——

  不適用在這時候，昨晚上為聶小沫的事自己最傷心難過時，確實有過不如世界大亂，完蛋就完蛋的念頭，但世界真的能大亂嗎？

  斷然亂不得，這不用爭辯。

  這根本就不是爭辯的地方。

  「很抱歉，不能讓你這樣的想法進入現實，你連自己都管理不好，卻奢談十幾億，幾十億人的命運。」

  被封住口，捆住手腳的王超憤怒地扭曲，表情因憤怒而極致扭曲。

  如果他還能說話，肯定是髒話罵向那個裝X的自己。

  你就管好了自己嗎？

  王超回答不了這樣的問題，但可以把捆好的另一個自己收起來藏好。

  這樣，就剩下純粹的，不帶著邪念的自己。

  「旺達，請你好好地看住他，別讓他再逃出來。」

  旺達困惑地搖搖頭，輕輕嘆一口氣。

  「是，主人。」

  她手指頭在空中劃了一個圈，手上做了個推的動作，被困住的王超飛快縮小，嗖的一下消失不見。

  王超很懷疑自己這是以錯誤的方式做了件對的事，同時他又是這麼個人，不會因為結果正義就忽略過程中自己的蠻不講理。

  「旺達，這是怎麼回事？」

  「主人，旺達也不知道，以前旺達從未見過這樣的事。」

  王超對此表示懷疑，不信在至少有幾百萬個人類日辰里居然沒有一個上帝有過這樣人格分離的時刻。

  「旺達，我腦子有點兒亂，你能給我一點建議嗎，接下來我該做什麼？」

  這回旺達不假思索。

  「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