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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 你能不能試著喜歡我

2024-08-27 04:17:13 作者: 不言中

  因為奚如海和蔣嫻的每一次登門都是為了利益。

  蔣嫻依舊不可置信,「卿卿,我們可是你的親生父母啊!」

  奚沉卿冷聲提醒,「正因為如此,你們才能站在這裡。」

  否則他們早就被趕出去了。

  蔣嫻不肯放棄,那張美婦人的臉上出現幾分崩裂的痕跡,「卿卿,難道你就不能原諒我們嗎?你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我想如果你爺爺還在世的話,一定會希望看到我們闔家團圓的場景。」

  「所以你這是用爺爺來壓我嗎?」

  蔣嫻瞬間說話都不利索了,「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

  

  一直很少發言的奚如海主動開口打斷蔣嫻的話,「卿卿,你到底怎樣才能原諒我們?」

  蔣嫻也推了一把一旁的奚月,「月月,你姐姐最疼你了,你快和你姐姐說說,讓她原諒爸爸和媽媽吧,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奚沉卿最疼奚月,他們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奚月身上。

  奚月肯說一句話比他們說上一百句都管用。

  而奚月就跟沒聽到似的,不動聲色掙脫被蔣嫻鉗制住的手,走到一旁完全將自己摘出去,當做一個局外人一般。

  奚月的態度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她那麼愛她姐,怎麼可能會捨得讓她姐為難。

  畢竟當初墜海那一件事,奚月趕回來,因為之前的事可是敢向蕭照夜開槍的。

  被明目張胆的拒絕,蔣嫻面露兩分尷尬之色,而後又只能將微薄的希望寄托在奚沉卿身上。

  「卿卿……」

  奚沉卿的態度沒有絲毫變化,還是一樣的堅決,「我不會原諒你們的,也不會接受你們的道歉。」

  蔣嫻依舊不死心,「卿卿,那你到底要我們如何做?」

  奚沉卿緩緩從樓梯口走下來,一步步走向奚如海和蔣嫻。

  她的壓迫感實在太強,奚如海和蔣嫻被逼得直冒冷汗。

  「那你們告訴我,謝叔的事到底怎麼回事?爺爺真正的遺囑到底是什麼?還有爺爺去世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奚沉卿逐字逐句,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劍,狠狠扎在每個人的心頭上。

  明明是那樣輕描淡寫的語氣,可落在奚如海和蔣嫻的耳朵里卻是那麼洶湧澎拜、振聾發聵。

  事情的嚴重性已經上升了一個更高的幅度。

  因為已經牽扯到了家族倫理和殺人謀財的事。

  奚沉卿一直都在懷疑爺爺去世的真相,堅決相信這其中的事一定沒有那麼簡單,一定隱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奚月低著頭沉默。

  顧斂看在眼裡,走到奚月身邊,輕輕說,「外面有鞦韆,要不要出去盪會兒?」

  奚月就算再優秀再厲害再能獨當一面,在奚沉卿和顧斂的眼裡始終都是那個涉世未深、天真純粹的小妹妹。

  奚月抬頭,彎唇一笑,「我想待在這裡。」

  有很多事她也不知道,她也想知道這其中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爺爺的死和她爸媽到底有沒有關係。

  既然她做出決定,顧斂也不可能強硬讓她出去。

  在聽到奚沉卿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奚如海和蔣嫻神色慌亂,那分明就是做賊心虛的表現。

  被質問這樣的問題,奚如海有些想要發火,卻及時被一旁的蔣嫻給阻止下來。

  蔣嫻露出一個幾近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卿卿,你爺爺都去世那麼多年了,怎麼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你爺爺的死,當時醫生陳述的時候,你也在場的,你爺爺是突發腦溢血去世的,對於你爺爺來說,那是不可避免會發生的損傷。至於你爺爺的遺囑,你爺爺去世的太突然,遺囑的事就由你爸爸負責,我們是一家人,血濃於水,我們怎麼可能騙你呢!至於你謝叔,那是他自己離開的,他去哪裡與奚家沒有任何關係,我們總不可能干涉你謝叔選擇的權利。」

  奚沉卿凌厲的眼神一點點掃過奚如海和蔣嫻的臉,企圖從他們的臉上找到一絲一毫說謊的痕跡。

  奚如海和蔣嫻被看得心驚肉跳,奚沉卿的眼神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

  她的聲音很冷,帶著不容人抗拒的堅決,「你們說的沒錯,血濃於水,奚月是我親妹妹,我愛她甚至超過愛我自己,奚氏的財產我可以一分不要,但我必須要一個真相。」

  奚如海上前兩步,「你媽剛才說的就是真相。」

  奚沉卿輕笑一聲,這麼快就忍不住,就要原形畢露了嗎?

  這一聲輕笑顯得太過突兀,太容易讓做賊心虛的人毛骨悚然。

  「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我根本不在乎,我本也沒有期望你們能夠說實話,只不過想要提醒你們一聲,你們主動坦白和我查出來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無論蔣嫻怎麼拉扯,奚如海都沒有忍住,只不過態度要比往常好上許多,「卿卿,你這是在質問你的父母嗎?」

  奚沉卿斬釘截鐵回答,「我只是想要一個真相。」

  「難不成你是以為你爺爺的死與我們有關嗎?」奚如海隱忍的情緒就要破裂了。

  奚沉卿盯著奚如海和蔣嫻,「至於有沒有關係,你們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證據,說了算。」

  奚如海和蔣嫻見奚沉卿的意思就是把他們當做害死老爺子的兇手了。

  蔣嫻忍不住道,「卿卿,為什麼要緊抓著過去的事不放呢!你爺爺已經去世那麼多年了,就算是真的查出來什麼,又能怎麼樣,你也知道你爺爺生前的地位聲望,難不成你要他死後多年還要成為被眾人議論的對象嗎?」

  奚沉卿的神色徹底冷了下來,漆黑深邃的雙眸一寸寸結了冰,擲地有聲令人無從反駁的音量也不由得提高几分,「無視真相,才是最大的不孝!難不成要讓世人知道爺爺的親生血脈全都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輩嗎!!!」

  奚沉卿震耳欲聾的聲音仿佛能撕裂世間所有的黑暗,清清楚楚地傳進每個人的耳中。

  商硯衡和顧斂選擇沉默,這件事他們不好插手。

  此時,奚月應該是最為難的那個人。

  她和奚沉卿一樣都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女孩子,擁有一切健康正確的三觀。

  從奚月的角度看,奚沉卿對她很好,而奚如海和蔣嫻同樣地也對她很好。

  所以,無論哪一方出事,對於奚月來說,應該都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你——!」

  奚如海有些繃不住了。

  蔣嫻急忙阻止奚如海,而後看向奚沉卿,僵硬青白的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卿卿,既然你懷疑你爺爺的死有問題,我和你爸爸也沒什麼可以說的,你若是想查就查吧。」

  奚沉卿有些意外奚如海和蔣嫻到現在都還是那麼嘴硬。

  「那我就不送了!」

  她已經開始下逐客令了。

  奚如海和蔣嫻有些面面相覷,沒想到奚沉卿會把事情做這麼絕,不知為何心底有些戰戰兢兢。

  趁著她姐沒有爆發之前,奚月連忙上前將奚如海和蔣嫻一左一右給拉了出去。

  奚沉卿看著奚如海、奚月、蔣嫻出去的身影,心裡多多少少有點落寞。

  其實她也曾很羨慕奚月。

  羨慕奚月有父母的疼愛,從小到大,在她的印象中,他們從來都沒有對奚月動過一次手,甚至紅過一次臉。

  可就像那天晚上所說的。

  顧姑父和葉姑母只帶著她一個人和顧斂一起去見各界名流領導,對她大肆誇讚,明明奚月和她都是一樣的。

  奚沉卿扭頭不再看了。

  顧斂主動開口,「我那邊還有點事,我就先回去了。」

  奚沉卿也沒留他。

  顧斂朝著商硯衡點了點頭,就算是打了招呼。

  顧斂走出門的時候,正好奚月送完奚如海和蔣嫻走進來,顧斂直接將她翻轉身子,攬著她走出去,根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屋外秋意橫生,微陽平添餘溫,卻怎麼也照不進奚沉卿的心裡。

  銀杏展露出淡黃的痕跡,這個時候的流蘇也落得不剩什麼,就像奚沉卿從前期翼的所有,早已經隨逶迤江水而去,不再復還。

  突然心口很悶,那些發生的存在的過去的一直都在隱隱作痛。

  奚沉卿感覺全身的血液就像是被灌滿了銀針,千萬根銀針在她的筋脈中不停流走,什麼都不曾剩下,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和絲絲縷縷的傷。

  她忽然有點想哭,身子有一陣的發軟,便是連站都站不穩了。

  她扶著護欄緩緩蹲下來,就像是脫了力一般,到最後連扶著護欄的力氣都沒有了。

  見她如此模樣,商硯衡早已經心痛的無法呼吸,只覺得就像人被人扼住了呼吸的咽喉,再也捕捉到一絲新鮮的氧氣。

  她坐在台階上,目光呆滯地看著不知名的地方。

  她的眼神夾雜著淡淡的薄紅卻很深遠,那一眼仿佛穿越一切,眼前忽然模糊不清,她拼命試圖看清,到最後她看到的是曾經的自己。

  她心心念念嚮往的美好婚姻其實是埋葬她、毀了她一輩子的墳墓。

  婚離了,家沒有了,孩子夭折了,連最親最愛的爺爺也離開了自己。

  她不缺錢、不缺地位、不缺權勢和聲望,也不缺人脈和資源,所有富得流油的事物她都擁有,能夠買到的、辦到的,她從來不需要放在眼裡。

  可是,她想要的,這一輩子好像再也得不到了。

  一個人踽踽獨行於世間所有黑暗,她並不喜歡一個人一條獨木橋走到黑的感覺,她想要萬萬眾人的熱鬧和花團錦簇的生活,偶爾也偏愛山中居士的孤寂與清冷,或許這才是沉默寡言最好的自我反省。

  可是,現在的她滿身淤泥,早已成為大染缸中的一塊布,五顏六色卻也斑駁雜亂得可怕。

  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也配不上任何人的喜歡。

  商硯衡單膝跪在她身前,去扶她的雙肩。

  原本之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可怕,她早已在迷霧重重的山林中迷失。

  眼前的商硯衡就像是忽然出現的救世主,穿過層層迷霧障礙找到的她。

  奚沉卿從略微埋著的膝蓋間抬頭看他。

  啪嗒啪嗒兩聲。

  她像是蓄滿蓄水池裡的眼眶就這樣毫不顧忌地滴落下來。

  如斷裂的珍珠就這樣砸落,砸落在商硯衡的手臂上。

  滾燙得厲害,就像是被熱油潑了一樣,寸寸蔓延的疼霎時遍布全身。

  商硯衡心痛得無法呼吸,想要吐出一句完整的話都被她的熱淚堵得說不出來。

  他伸出手去撫摸奚沉卿的頭髮,冰涼的指腹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

  「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生命的盡頭。」

  這個時候的奚沉卿最容易崩潰,就像是一個鼓囊囊的氣球,輕輕用針一紮就分崩離析。

  耳畔是商硯衡熟悉的暖聲,眼前是他心疼的面孔。

  她以為她的心是固若金湯的城牆,如今恍然大悟才方知不過是牆上的爛泥。

  此時的奚沉卿什麼都不再想了。

  她低頭靠在商硯衡的懷裡,額頭抵著他鎖骨的位置。

  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商硯衡能清晰感受到胸口傳來的的一陣陣濕意,仿佛要將他的心撕裂。

  商硯衡抱著她,任由她倒在自己的懷中,寬厚溫暖的大手一下一下撫摸著她清瘦的脊背。

  其實他知道今天這件事對於已經嘗過人生百味的奚沉卿來說早已經是不痛不癢的存在,根本不值得一提。

  真正讓奚沉卿破防的是從小到大的委屈和這些年的心酸。

  厚積薄發便有了如今的樣子。

  她這幾年銷聲匿跡、自我沉澱,才有了現在的成績,沒有什麼所謂高人指路,也沒有什麼一步登天,她為此付出多少辛酸和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真正能治癒自己的,始終只有自己。

  天光透過鏤空的窗投進來,一條傾斜長長的線,明暗交織,懷裡是奚沉卿隱忍的哭泣,他們在斑駁的光影中靜默相擁。

  單膝跪地還要承受成年人體的重量,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是很辛苦的。

  商硯衡的腳還有身體的很多部位都麻木了。

  他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撫摸著她清瘦的脊背骨,就像是哄孩子一樣哄著她。

  光線緩慢偏移,從眼前的刺眼一直到那頭的斷壁殘垣。

  奚沉卿終於從商硯衡的懷裡抬起頭來,她早已止住了哭泣。

  她的眼尾泛起薄薄的紅,眶中不再是沒有一絲雜質的漆黑,而是鮮紅水潤的一抹。

  商硯衡心疼得要死。

  心疼地在她光潔的額頭落下輕如羽毛的一吻。

  這一次,奚沉卿沒有推開他。

  只覺得她似乎越來越離不開商硯衡了。

  似乎從那天的相擁,倆人的距離似乎拉近了很多。

  雖然沒有提起過去的事,也沒有說破倆人之間的隱晦,但這樣的距離就已經是商硯衡最大的心滿意足。

  今夜有月,群星遍布墨色的蒼穹。

  奚沉卿拿出從前拍賣得來的天文望遠鏡,與商硯衡在陽台上看著星辰。

  曾幾何時,仰望星空是人們夜晚最主要的娛樂形式之一,在條件良好的情況下,僅憑肉眼,我們就可以看到大約六百多顆星星,而使用天文望遠鏡,這樣你能夠看到的星體就會一下增長到五千萬顆。

  奚沉卿的天文望遠鏡是最好的,市值和奚月在珠江帝景的大平層有過之而無不及,可以同時供倆人觀看。

  奚沉卿和商硯衡對準目鏡,緩緩調動焦距,一點點放大倍數。

  月亮無疑是天文望遠鏡下最震撼的天體,因為它與地球的距離足夠近,所以在望遠鏡下,月球表面的細節一覽無餘,你能夠看到大量形狀各異的月球坑。

  在太陽系之外,通過天文望遠鏡能夠看到大量的恆星、星雲以及星系團,不過由於它們距離太過遙遠,所以是看不到任何細節的,能看到的只是亮點或光暈。

  奚沉卿從天文望遠鏡上移開,聲線淺淡,「可惜不管你的望遠鏡倍數有多高,想要看到月亮上面插著的小旗子也是辦不到的。」

  商硯衡低頭看她,微微一笑如晚風拂過臉頰,「現在科技如此發達,總有一天能夠看到的。」

  奚沉卿笑笑沒當真。

  倆人繼續觀賞著夜空中的星星。

  商硯衡緩緩攀附著奚沉卿的細腰,在她耳邊輕輕說,「你看!銀河的東岸是牛郎星,西岸是織女星。」

  晴天夜晚,天空中呈現出一條明亮的光帶,夾雜著許多閃爍的小星星,看起來就像一條銀白色的河,那就是銀河。

  牛郎星位於天鷹座,呈銀白色,位於銀河的東岸。織女星位於天琴座,是一個扁球形的恆星,位於銀河的西岸。

  商硯衡輕和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粗重的低沉沙啞,讓人一聽就荷爾蒙爆棚的存在。

  奚沉卿臉頰有些發燙,哪裡還顧得上看什麼牛郎星織女星。

  她為避免商硯衡看出她的異樣,不疾不徐問:「你喜歡牛郎織女星嗎?等到七夕鵲橋相會的時候,那個時候的牛郎織女星肯定會比現在好看上很多。」

  商硯衡哪裡會看不出奚沉卿的小心思,不過他從來不會戳破。

  他笑了一下,「你是不是關於女郎織女的神話故事看太多了,所以也認為等到七夕的時候,牛郎星和織女星就會相遇了。」

  奚沉卿下意識反問一句,「難道不是嗎?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我還挺喜歡這首詩的。」

  商硯衡在奚沉卿的細腰上不輕不重捏了一把,低沉沙啞的聲音配合著蠱惑人心的淺薄笑容,「牛郎和織女能否在現實世界每一年相遇一次,答案當然是不能的。根據天文數據線顯示,牛郎星和織女星相隔大約十四光年,如果牛郎星與織女星都按太陽系公轉速度二百五十公里每秒相對接近,那麼也需要八千四百六十二年才會相遇,但是這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在銀河系中,所有恆星系都按規律運轉,沿著固定軌道按逆時針方向公轉,太陽系亦是如此,牛郎星和織女星也不例外,按理說,他們沒有相逢的可能性。」

  奚沉卿略微輕頓,沉浸在商硯衡的解釋中,根本無瑕顧及腰間那隻上下作亂的手。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天文望遠鏡的目鏡中靜靜顯示著明亮奪目的牛郎星和織女星,商硯衡的聲音緩緩響起,「對於七夕節來說,這是z國的情人節,是牛郎和織女相會的日子,這樣一個聽上去很浪漫的日子自然也是一個促銷送禮、藉機表白的大好時節。可事實上牛郎和織女很難有相遇的那一天,況且你不覺得牛郎織女的故事是有些匪夷所思、細思極恐在裡面嗎!」

  奚沉卿:「……」

  她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是不知道這天文望遠鏡下的星星還該不該繼續看下去,是合時宜呢還是不合時宜呢!

  商硯衡見奚沉卿不說話,便當做她願意聽。

  「牛郎不但偷看織女洗澡還在老牛的幫助下偷走了織女的衣服,也正是如此織女才會被迫留在人間與牛郎日久生情。可按照現實世界來說,牛郎就是一個偷窺狂而且是一個不問自取的慣犯,所以織女是被迫留下的,並且最後用孩子將織女徹底綁住。牛郎家徒四壁,織女與他在一起就必須耕地染織,靠著體力勞動獲得食物,還要照顧一家老小。」

  商硯衡對於女郎織女的故事似乎格外有想法。

  「這其實跟那些大山裡的買賣媳婦的行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也就是說,像牛郎這種誘拐行為,放在現代也是觸犯了法律的,誘拐少女罪。牛郎愛上了織女什麼?僅僅是因為她仙女的身份,和姣好的顏值嗎?織女愛上了牛郎什麼?僅僅是因為他有牛,和偷看自己洗澡的癖好嗎?他們在一起後,生活習慣相同嗎?有共同語言嗎?三觀一致嗎?換句話說,經典故事的主題如果是關於愛情,那麼一定是因為它觸碰到了人類愛情模型的真正內核,所以才引起無數人的共鳴。這些戀人和夫妻們在現實生活中真實存在的問題,在故事中都被抹去了。」

  聽著商硯衡的敘述,再加上站在陽台的原因,迎面而來是冷疾疾的風,奚沉卿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也就是說,人身上的複雜性,以及人內心當中必然存在的陰暗面都被過濾掉了。牛郎織女的故事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有著深遠的影響,它代表了人們對真善美的追求和嚮往。然而,牛郎織女的恐怖真相也讓我們反思了傳統文化中的一些問題。我們應該珍惜這個故事,同時也要警惕其中可能存在的負面影響。在傳承中華文化的過程中,我們應該注重對傳統文化的挖掘和研究,以更好地理解和發揚它的精神內涵。」

  曾有那麼一瞬間奚沉卿覺得自己在上課,就像是在上大學時期的傳統文化選修課。

  因為商硯衡的敘述中全是專業名詞,很難不讓她往這方面想。

  奚沉卿有些沉默且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商硯衡。

  商硯衡見她的眸色很幽深,忍不住擰了擰眉,「是我講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問題!」未防止商硯衡誤會,打消他的積極性,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奚沉卿就立馬開口回答,而後卻又有些欲言又止,「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關於牛郎織女這樣的解說,不過我感覺好像挺有道理的。」

  嗯!商硯衡對於女郎織女的見解實在是太獨到了。

  商硯衡笑了一下,「所以牛郎和織女才是真正的悲劇。」

  但我們不是。

  眼前漆黑的蒼穹被城市的霓虹渲染成粉釉色,黃浦江邊夜夜笙歌,匯集成高架橋上的車流,逶迤流入海平面。

  奚沉卿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迎面吹來的風似乎帶著梧桐葉和乾枯流蘇的香味,措不及防湧入鼻間,奚沉卿忽然想到什麼來轉移話題,打破現在有些奇怪的氣氛。

  「你聽過「洛希極限」嗎?」

  晏氏少主晏珩筠博覽群書、遍通古今,精通謀、智、算,尤其在智慧的眼光獨到方面有很高的造詣。

  商硯衡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你說!」

  他想聽奚沉卿同他解釋,想憑著這樣微弱的方式來一點點增進他們之間的距離。

  奚沉卿邊看著天文望遠鏡中的璀璨星辰,邊緩緩出聲,「當地球經過木星軌道時,地球無法逃避木星強大的引力,於是地球開始慢慢地靠近木星,它們倆的距離越來越近,而地球可能會面臨被撕毀的風險,即便是這樣,地球還是擺脫不了這樣的引力。如果……」

  話還未說完,奚沉卿就忽然頓住了。不再往下說了。

  怪不得她總覺得哪裡說不上來的奇奇怪怪。

  她忽然想起來「洛希極限」好像是屬於天文浪漫的表白。

  相信任何一個人聽完這一段應該都知道你在暗示什麼了。如果她也喜歡你,相信她一定會記住當晚你說的這段浪漫的表白。

  所以,奚沉卿實在是沒有那個勇氣繼續往下說了。

  按照理解來說,這就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變相變相的表白。

  她抿了抿唇,眸色中閃過幾分不自然,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商硯衡的神色,試圖期盼他沒有聽出來。

  可下一秒奚沉覺得自己也是蠢的可以。

  一看便知道商硯衡對天文知識很是了解,特別還對牛郎織女有這樣研究的人,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洛希極限」是什麼意思。

  可商硯衡只是平靜淺淡地看著她,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奚沉卿只能安慰自己「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商硯衡也沒問她為什麼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緩緩道,「那你聽說過「觸鬚星系」嗎?」

  奚沉卿:「!!!」

  原來商硯衡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些什麼!

  「洛希極限」和「觸鬚星系」都是天文知識的浪漫表白方式代表之一。

  天!

  奚沉卿只覺得自己被一道晴天霹靂給徹底劈成兩半了。

  她只能強裝著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隨隨便便地應了一個字「嗯」。

  商硯衡的聲音又低又啞,仿佛有魔力勾著人的心神,有種蠱惑人心的魅力,「宇宙中有兩個愛心形狀的星系,它們叫觸鬚星系,這對星系就像一對情侶擁抱在一起。可是它們不是天生就是這樣的形狀,它們的形成經過了九億年的時間才變成今天的樣子。」

  商硯衡輕輕頓了一下。

  奚沉卿調焦距和倍數的手指不由得握緊。

  因為她很清楚商硯衡接下來要說什麼。

  天文浪漫的「觸鬚星系」也就只剩下這麼一倆句比較突出的了。

  此時的奚沉卿後悔極了。

  商硯衡講牛郎織女就講牛郎織女,管那麼多幹什麼,自己偏要轉換話題,這下好了吧,把自己送到更加騎虎難下的高度。

  商硯衡盯著奚沉卿的側顏,黏膩旖旎的目光在她的紅唇、眉眼和白皙的脖頸處來回流連,他不動聲色故意靠近奚沉卿,心口已經貼上了她肩胛骨的位置,「每對相扶到老的情侶都像這對觸鬚星系,如果我是其中一個的話,我希望你是另一個。」

  奚沉卿全身都僵硬了,一動都不敢動。

  他們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和強有力的心跳。

  既然開始了,那就沒有停下來的說辭。

  奚沉卿只當聽不懂商硯衡再說什麼,此時無聲勝有聲,裝死就是最聰明人的做法。

  奚沉卿能清楚地感受到商硯衡離自己愈發近了,不知為何她像是失去了推開他的勇氣。

  商硯衡一雙深邃的眼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奚沉卿的神色變化和眼波流轉,一點點試探換來一絲絲妥協,而後他就一點點靠近,直到在不知不覺中,已然從身後抱住了奚沉卿。

  他伸出手緩慢地環在奚沉卿纖細的腰上,只有奚沉卿不拒絕的時候,他才敢靠近那麼一點點。

  這些天好不容易緩解起來的情緒和不斷升溫的情愫,一定不能因為他的一時悸動而徹底毀在他的手中。

  他真的無法接受奚沉卿的無視和離去。

  商硯衡又開始問了。

  「你知道我們離開這個世界後會變成什麼嗎?」

  奚沉卿差點連天文望遠鏡都要撞倒了。

  而商硯衡沙啞的聲音繼續在耳畔迴蕩,「六十五萬個小時後,我們會氧化成風,會變成宇宙中兩粒塵埃,會變成宇宙中的原子。」

  商硯衡低下頭抵在奚沉卿的肩胛骨上,側眸細細看著她的容顏,故意在她耳邊吐氣如蘭,「我希望,那時候我還能在你身邊,我們就做宇宙中不會湮滅的塵埃,我就是你永遠可以依偎的港灣。」

  奚沉卿十指緊緊地握緊了。

  心裡慌得厲害,怦怦怦跳個不停。

  該死的!

  她說什麼「洛希極限」,好了吧現在收不了場了。

  就連天文望遠鏡都不該拿出來。

  此時的奚沉卿恨不得找塊豆腐把自己撞死。

  倆人的身體都是貼在一起的,商硯衡又豈會感受不到奚沉卿猛烈急速的心跳聲。

  可是他卻沒有說破,他怕奚沉卿害羞。

  月影欣然落在倆人的身上。

  商硯衡將奚沉卿翻轉身子,面對自己。

  奚沉卿想要拒絕,可身子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只能任由商硯衡的為所欲為。

  商硯衡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幾,奚沉卿一米幾的身高在同齡中已經算挺高的了,但站在商硯衡面前卻顯得有些小鳥依人,特別是此時她正依偎在他寬厚的懷中。

  商硯衡抬起頭,他的下顎便剛好可以抵到奚沉卿的頭頂。

  商硯衡扣住她的柔弱無骨的手掌與她十指相扣,他特別喜歡這樣的動作,因為聽說十指是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他想靠近她的心並將其占有。

  他們被星空和微風包裹,明暗交界線在他們臉上顯得格外分明。

  商硯衡在奚沉卿白皙纖細的脖頸上落下一吻。

  他的眼睛已經開始迷離起來,奚沉卿的全身卻都繃直了。

  商硯衡將奚沉卿再次翻轉過來,將她抵在了護欄上,一隻手直接將她困在這個自己給她製造的逼仄的格局裡。

  看著商硯衡一點點的湊近,奚沉卿雙手下意識去抓護欄。

  商硯衡察覺她的緊張,抬起她的兩隻手強行放在自己的肩上,這樣的動作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暗示與邀請。

  奚沉卿只覺得彆扭得很,想要把手拿下來。

  可商硯衡卻故意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別動!」

  不知為何,奚沉卿不敢動了。

  商硯衡盯著奚沉卿晶瑩剔透的紅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奚沉卿低眉垂眼有些不敢去看商硯衡。

  商硯衡緩緩抬起手一隻手掐住奚沉卿的腰,一隻手卻握住了她都脖頸,他輕輕一用力,奚沉卿便只能抬起頭仰望著。

  商硯衡根本不給奚沉卿任何拒絕的機會,漆黑的雙眸暗爍火苗難掩,低頭便吻住了奚沉卿的唇,急切難耐都在訴說他的隱忍,不是蜻蜓點水那般的柔和,而是幾乎要將奚沉卿吃進去的瘋狂,狠狠地深吻,舌頭瞬間就鑽進去了,勾舞著她的舌頭一陣有規律的攪,他不停汲取她口中的鮮香和甜美,發出用力的水漬聲和吮吸聲,幾乎要把奚沉卿吸乾一般。

  此時的奚沉卿早已被商硯衡帶入一個水深火熱的地帶,雙手只能勾住商硯衡的脖頸,這樣的動作無疑是更加挑起了商硯衡的浴火。

  幸虧後面有護欄,商硯衡始終有一隻手護著她,否則就憑奚沉卿現在發軟的身體恐怕早就癱軟下去了。

  奚沉卿被吻得暈頭轉向,浮浮沉沉的腦海都是一片光怪陸離,但她不得不承認商硯衡的吻技很好,就像是特意練過一般,每一次除了有些喘不過氣兒,剩下的便是全身的酥麻。

  每一次商硯衡帶給奚沉卿的都是極致的舒服。

  而商硯衡也是卯足了勁,想要勾起奚沉卿所有的欲望,奮力耕耘的模樣好像想讓奚沉卿上癮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水漬聲和吮吸聲和喘息聲終於停止。

  商硯衡終於鬆開了奚沉卿,倆人緊密難捨的口終於分開,晶瑩剔透富有彈性的銀絲在倆人的嘴中拉開一條細長且曖昧的長度。

  奚沉卿輕輕喘息,儘量控制自己的呼吸,根本不敢去看商硯衡,害怕看到他猩紅且布滿血絲的瞳孔。

  商硯衡一點點將混合著倆人津液和黏膩的銀絲吃掉,他故意伸出舌頭去勾住那輕飄飄的銀絲,就像是引誘一般,從始至終他的目光就從未離開過奚沉卿,恨不得就這樣一輩子看著她。

  他的呼吸很沉重,奚沉卿低著頭,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他鼓囊囊如氣球仿佛要撐破一切的欲望。

  奚沉卿瞳孔狠狠一縮,顯然被嚇到了,連看哪裡都不知道了。

  商硯衡哪裡會注意不到奚沉卿的情緒,他湊過去,離奚沉卿的紅唇只有兩公分的位置停下,聲音已經啞到了極點,「你看到了對嗎?沒辦法,我也控制不了它,因為它實在是太喜歡你了,它期待著能夠與你坦誠相見,去開拓你的身體。」

  奚沉卿頭都要炸了。

  只能選擇閉上眼,裝作聽不懂商硯衡的話。

  商硯衡嘴角蕩漾出一抹繾綣,猩紅的眼神里全是化不開的含情脈脈。

  這樣的奚沉卿真的是可愛極了。

  他忍不住伸出舌頭,在奚沉卿的雙唇上不停地舔,直到她的唇上全是自己的粘液和汁水,她的身上全是自己的味道,才戀戀不捨地鬆開。

  奚沉卿閉著眼承受著他的舔吻,不知為何,她雖然有些抗拒,卻也不想推開商硯衡。

  她想,商硯衡終究是不一樣的。

  忽然想起一句話,看戲就坐後排,看不清戲卻看得清看戲的人。

  很多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奚沉卿以為商硯衡還會繼續下去,畢竟她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商硯衡的粗重喘息,她也曾親眼看到他蓬勃發展的欲望。

  中途停止,一次都沒有盡興,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折磨。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商硯衡每次都是怎樣解決自己的欲望的!

  她忽然想到那次商硯衡著涼發燒,那分明是縱慾過度!

  奚沉卿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加快了流動,直衝大腦。

  可舔完奚沉卿的唇後,商硯衡就離開了,沒有選擇繼續下去。

  因為他很清楚,奚沉卿還沒有做好容納他的準備。

  商硯衡低著頭,額頭與她的額頭抵在一起,閉著眼,默默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和存在。

  奚沉卿也不知不覺閉上了眼,感受著商硯衡的存在。

  忽然,她聽到商硯衡卑微乞求的聲音。

  「卿卿,我求你,能不能試著喜歡我?我真的太愛你了,我不能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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