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霍玄看上自己的嫂子
2024-08-27 04:16:51
作者: 不言中
柯瑜默默遞給戚璟一個眼神,真是太夠意思了。
不是!你們就當著壽星的面這麼隨意議論隨便送出禮物,真的好嗎。
顧斂跟沒聽到似的,以他的涵養和氣質是不可能去計較這些事的。
奚沉卿心裡忽然七上八下的,止也止不住,她隨口找了個上洗手間的解開離開,連商硯衡都沒讓跟。
她找遍了大半個宴會廳都沒有看到奚月的身影,便去外面露天的園林中找。
而正當她準備回去的時候,一道熟悉溫和的聲音卻有些不合時宜的在身後響起來。
奚沉卿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誰。
「嫂嫂是在找奚月嗎?」
蕭照呈不知何時站在了奚沉卿身後,就像是一直暗中觀察著奚沉卿的一舉一動一般,所以才能夠如此精準定位。
潔白的月色籠罩下,就像是一朵盛放的茉莉,蕭照呈看奚沉卿的眼神都暗了。
奚沉卿轉身,一眼便注意到蕭照呈半邊臉的異樣。
看樣子是被人打了,難不成是商硯衡?蕭照呈為人陰刻、太過睚眥必報,她有些擔心商硯衡吃虧,怕蕭照呈對商硯衡暗中下手。
奚沉卿勾唇一笑,就算是打個招呼,並沒有想要搭理的意思。
她淺淡的眸色仿若琉璃,越發顯得淡漠、一絲不苟。
所以,被這抹冷漠無視,在即將擦肩而過的瞬間,蕭照呈一把抓住了奚沉卿的手。
奚沉卿頓住腳步,回頭冷睨,並沒有慌亂也沒有急促,只是格外冷淡的瞥他一眼,聲線很僵,「放手。」
以奚沉卿的身份地位,很多事都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
z國同一層面的世家豪門子弟,甭管嫡系旁系,都是注重體面和涵養的,背地裡玩陰的使絆子誰都可以接受,明面上的爭鬥完全沒必要,只要不是結了不共戴天之仇的,沒人會選擇撕破臉。
有句話說的好,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奚沉卿有股自帶的得天獨厚的氣場,容易讓人心驚膽顫,尤其是她不喜不怒、沒有絲毫情緒說話的時候。
蕭照呈抓住奚沉卿的手不肯放,甚至還用指腹輕輕摩擦她白皙柔軟的肌膚,「我若是不放,嫂嫂又當如何!」
赤裸裸的性暗示。
奚沉卿不為所動,雙眸越發冷,是不摻雜任何一絲雜質的黑。
她冷聲提醒,「蕭照呈,你不是我的對手,就算——」
她忽然想起什麼,沒有繼續往下說。
蕭照呈明知道奚沉卿說的是什麼,卻故意問:「就算什麼?」
就算蕭照呈和西西里島有勾結,就算King是他的靠山或者是盟友也好,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西西里島的King是與晏氏、燕家並稱的,她也不敢將自信就說的如此絕,說自己就一定能夠與西西里島抗衡,但,她有一點敢把話說絕了。
King是不可能為了蕭照呈,而與她自損八百的。
因為,這不是聰明人的做法。
他們這些位高權重且涉及黑白兩道交椅的人,是最奉信有舍才有得,絕不會存在什麼滿腔熱血就為一證己身。
蕭照呈湊近欣賞著沐浴在月色中的奚沉卿,那晶瑩剔透的唇和冷漠無視的眼,「嫂嫂將二房收拾的如此徹底,竟然能夠讓二叔主動退出家族,嫂嫂可真是厲害,回去後我越想越不對勁,才發現原來這是嫂嫂設的一個局啊~!」
他一直覺得整件事情有哪裡不對勁,尤其是奚沉卿的態度,有時候對蕭照夜的生死表現得格外淡漠,有時候又格外激動憤然,直到他後來回去仔細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這是奚沉卿設的一個局。
奚沉卿眸色沒有絲毫的波動,就像這本就靜立的雕樑畫棟,「我不明白三少說的是什麼意思。」
奚沉卿的裝傻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她怎麼可能會承認這是自己的算計。
他輕輕一笑,那眼神於沉寂的夜中格外讓人心悸,「沒事,我慢慢給嫂嫂解釋就好了。」
就算真的猜到又如何,奚沉卿又怎麼會怕一個被自己親手打敗的人,她的笑顏比蕭照呈更加讓人心突,「三少既然要給我上課,不如就先鬆手,難不成三少想這樣一直抓著我的手說話不成!」
蕭照呈故意去蹭奚沉卿,眼眸的尾聲都有些紅了,他啞著聲音,「如果可以,我願意一輩子抓著嫂嫂的手,一輩子不放。」
他那些卑劣的手段和晦暗的心思在明顯不過。
奚沉卿自認為洞察力一絕,更是一個情場高手。
她露出一抹笑,如陽光般燦爛,似月色般柔和。
果不其然,蕭照呈直接怔愣,差點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她嗓音偏柔,卻浸潤幾分凜冽,「你想要我?」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冬夜寒星的瞳眸,冰冷明澈中略帶柔情的眼神,透露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貴族驕傲氣息。
明明知道奚沉卿是在耍自己,可是看著她的眼睛,蕭照呈還是毫不猶豫回答,「想!做夢都想!」
他在夢中早已經幹了奚沉卿無數次。
他很想看看如果奚沉卿知道自己的臥室里,有一個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的充氣娃娃,而自己每天晚上都要和她好好大汗淋漓的幹上一場時,這張冷漠從容的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
一定會非常精彩!
每一次只有想著她的臉,幻想她對自己展露笑顏,主動躬身,耳畔全是她的嬌喘時,他才能真正的釋放自己。
奚沉卿目光微斂,濃密且茂盛的長睫毛微微掃下來,眉梢和眼角帶著彎彎的笑意,不似往日的清遠與疏淡,而是呈現出一股乖張和鋒銳之感,「那你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弱者,沒有資格肖想!」
蕭照呈得意輕快的面容微微一頓。
在奚沉卿的眼裡,他居然是弱者!
可是卻完全勾起了他的興趣,他繼續用指腹輕滑過奚沉卿嬌嫩的皮膚,「嫂嫂說的對,弱者是沒有資格肖想嫂嫂的。」
奚沉卿一個用力,伴隨著「咔擦」一聲,蕭照呈眼眸稍縱即逝的痛苦,他的手指被奚沉卿硬生生掰斷了。
她冷譏的笑,「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弱者。」
奚沉卿踩著高跟鞋,微提裙擺轉身離開。
蕭照呈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感受那隱隱作痛的小拇指,如墨的眸色仿佛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
奚沉卿重新回到宴會大廳,奚月正和商硯衡、顧斂站在一起。
她的心這才放下來。
此時,鍾政謙作為主持人,站在台上宣布下一流程。
「諸位!舞會即將開始,下面有請顧斂先生和奚沉卿小姐為我們帶來第一支開場舞。」
鍾政謙才說完這一句話,奚沉卿便感覺一道濃烈的注視。
她知道那抹炙熱的目光來源於商硯衡,不知為何有些沒有回頭看的勇氣,莫名有些心虛,就像是被捉姦似的。
宴會廳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兩道橢圓的追光燈照射著站在正中央的奚沉卿和顧斂。
顧斂朝著奚沉卿鞠躬做出一個紳士的邀請禮節。
奚沉卿微提裙擺躬身回禮。
郎才女貌,歷來都是最養眼的風景。
輕和動聽的音樂緩緩響起。
顧斂微笑著伸出手攬住奚沉卿的纖纖細腰,而奚沉卿也自然而然搭上顧斂的肩,並將另一隻手交付在他的手心。
他們的姿勢格外親密貼合。
所有人的目光緊緊追隨。
可是奚沉卿明顯能夠感受到來自暗處的一抹沉寂的注視,幾乎讓她心悸。
她不動聲色地朝視線來源的黑暗望去,依稀能夠捕捉輪廓,卻什麼都看不清,但她能感受到那裡潛伏著一雙冰冷如冬月冰雪的眸子。
她略微有些不自在。
奚沉卿的舞技是出了名的好,更何況還是最為常見的華爾茲,在一個繞圈轉體中,她的高跟鞋準確無誤地踩上了顧斂的皮鞋。
倆人都分明輕頓一瞬。
從這個角度看,再加上禮裙的長度,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只在他們的臉上,除非有心挑錯之人,否則是不可能發現奚沉卿跳亂的舞步。
倆人也都是出了名的鎮靜從容,這樣的小事對他們沒有絲毫的影響。
心思細膩如發的顧斂又豈會察覺不出奚沉卿的不對勁。
他笑意深濃,用著只倆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我記得你高中、大學可都是校舞會的,並且在全國舞會協會也都是出了名的存在,怎麼如今都能踩上我的皮鞋了?」
奚沉卿的心思一心只掛在商硯衡身上,輕輕說,「抱歉。」
圍觀的賓客能夠看到奚沉卿和顧斂再說話,但無視辨識出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顧斂輕笑,「我倒沒什麼,只要你願意,我的皮鞋可以給你踩一輩子。」
奚沉卿沒有回答,從她的神情分明有些心不在焉。
顧斂故意調侃她,「怎麼,和我跳舞就這麼讓你委屈嗎?」
奚沉卿彎彎唇,明白顧斂在逗她,「可能是有點累。」
顧斂又豈會看不出奚沉卿的心思。
「是因為商硯衡?」
奚沉卿略微驚異地看著他,在一個旋身中,顧斂在她的耳邊小聲告訴她答案,「你的眼睛能騙得了任何人,唯獨騙不了我。」
聽完這句話,奚沉卿有些認命的笑了笑。
的確,她騙得了任何人,唯獨騙不了顧斂。
顧斂——應該是最了解她的人。
顧斂接受她的沉默,意味深長開口,「你喜歡上商硯衡了?」
這個問題一出,奚沉卿頓時僵硬在原地,就像是年少的你撿到一把槍,瘋狂的將所有子彈射出,而現在,子彈正中你的眉心。
在華爾茲當中,這個時候是女方的舞步,需要女方上前勾住男方的脖子,而後再次旋身。
而奚沉卿早已忘了一切。
眼疾手快的顧斂直接將這個動作改了,從容不迫的攬住奚沉卿的腰,讓她隨著壓力往下倒,就算有細心的人能夠察覺出,也只會以為是顧斂的突發奇想。
顧斂看著她怔愣的眼神,「奚沉卿,別忘了還有很多人看著你。」
他很少連名帶姓叫她的名字。
奚沉卿是誰!瞬間便恢復了狀態。
「我對商硯衡的感情不是喜歡,你誤會了。」奚沉卿斬釘截鐵的回答顧斂方才的問題。
顧斂看著她的眼睛,聲音低沉猶如散漫在宴會大廳的音樂,「真的是我誤會了嗎?」
「真的,是你誤會了。」奚沉卿再一次很堅定的重複道,她的神情表現出來的就像是不容人抗拒的壓迫。
顧斂笑了一下,伴隨著舞步的移動,此時他正逆著光站著,巨大的陰影籠罩了他的半邊臉,卻襯得那雙眼睛格外明亮,似乎能夠看透世間所有人的心思。
他問:「你還記得我倒數第四句話說了什麼嗎?」
換做別人,只會覺得這是在故意刁難或者是無理取鬧,可眼前說話的人是顧斂,她從來不會覺得顧斂會無理取鬧。
她開始仔細的回想。
奚沉卿的敏銳度和反應力一直都很好,她以最快的速度回憶方才發生的事,就像是網絡操縱的重新播放,很快,十幾秒後,奚沉卿便想起了顧斂說的倒數第四句話——
——你的眼睛能騙得了任何人,唯獨騙不了我。
奚沉卿頓時看顧斂的眼神都變了。
意料之中的事,顧斂笑了一下,他表現得是那麼遊刃有餘的,但他不會選擇拆穿奚沉卿自欺欺人的謊言,或許說自欺欺人太難聽,準確來說應該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黑暗的人群中,商硯衡故意將自己隱沒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他找了一個角度默默注視著中央親密相擁而舞動的倆人。
商硯衡的眉梢眼角依舊鋒利得像是開了刃的利劍,沾染著一絲不近人情的疏離。
只是眼角泛開滴血般的紅,在流轉偶爾打過來暈影的追光燈下,他濃密而茂盛的睫毛似乎掛著濕漉漉的霧氣,折射出異常刺眼的光,只是不知道那是不是錯覺。
他稜角分明的面龐繃得緊緊地,下顎線就像是弓箭上的弦。
在偶然斑駁的燈光中,在沉默無聲的注視著,在喧囂寂靜的夜裡,奚沉卿措不及防撞進了那雙眼眸中。
她的心頓時狠狠抽痛了。
因為就像是電影畫面的一幀幀播放,緩慢且快速,很快就銷聲匿跡。
奚沉卿很鎮靜的收回目光,當做一切都沒發生,只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可是胸腔中心裡的痛卻又是那麼真實,幾乎要將他撕碎。
商硯衡握緊了拳頭,嘎吱作響的骨節聲隱沒在柔和的華爾茲中,可手背上股股暴起的青筋卻怎麼也無法忽略,分明的喉結隨著咽口水的動作來回滾動,那是他極力的隱忍與克制。
而奚沉卿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這麼想結束這個開場舞,在一個微步轉體中,奚沉卿自然而然順勢倒在顧斂的懷中,顧斂再揚手,奚沉卿連體轉了倆個圈後又被顧斂拉入懷中。
這個讓奚沉卿如鯁在喉的開場舞在最後的一個攔腰旋轉中,緩慢結束。
奚沉卿和顧斂牽著手,並排而立,朝著眾人鞠躬,這是舞會開場舞的最後一個禮儀。
旋即,雷鳴般的掌聲響起,不少人都是被奚沉卿和顧斂絕艷的容貌和高超的舞技所折服,也有一部分人礙於奚沉卿和顧斂的身份想要討好而奮力鼓掌。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響起——
「當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的確是驚為天人、嘆為觀止啊!不過,我估計等明天新聞一播出來,恐怕整個z國的男人都想娶奚沉卿,所有女人都想嫁顧斂了。」
「別說他們了,連我都想娶想嫁了!」
周圍人一陣鬨笑。
開場舞結束後,奚沉卿看到商硯衡離開了宴會大廳,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出了大廳,單薄欣長的身影披著一層淡淡的月光。
不少人都圍成一個圈,和奚沉卿和顧斂圍在中央。
顧斂將她的心思看破,「出去看看,別擔心,這裡有我。」
奚沉卿看向顧斂,視線撞在一起,顧斂微微一笑。
可奚沉卿並不想丟下顧斂一個人,今天是顧斂的生日,她沒忘。
所以她故作鎮定,將聲音壓低,「沒事,不用出去,這樣的場合,他去外面透透氣也好。」
顧斂眼眸低垂,沒再說話,只是端著香檳與賓客應酬。
無孔不入的蕭照呈,在奚沉卿看來,他是不會放過膈應自己的每一個機會。
「嫂嫂和顧少的舞技真是一絕,來,我敬嫂嫂和顧少一杯。」蕭照呈意味深長蔓延出嘴角的弧度。
顧斂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撕破臉,分寸拿捏得太好,他只當什麼事都沒發生,與蕭照呈碰杯,「謝謝。」
可奚沉卿卻不為所動。
蕭照呈端酒杯的手分明已經換成了右手,因為左手的手指已經被奚沉卿給折斷了,這麼短的時間只有可能做緊急處理,是不可能恢復得了的。
蕭照呈微微偏頭,「嫂嫂?」
奚沉卿將視線放在遠處,赤裸裸的拒絕不給面子。
蕭照呈的眸色暗了一下。
場面忽然變得冷寂又詭異。
顧斂忙打著圓場,「她嗓子有些不舒服,這杯酒我替她喝了。」
奚沉卿見顧斂要為她擋酒,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她不願將自己和蕭照呈的恩怨加注在別人身上,所以搶先在顧斂要碰杯喝酒的時候與蕭照呈碰了杯。
奚沉卿的動作不輕,蕭照呈差點在劇烈的撞擊中失了手,杯中明黃色的液體順著杯壁來回研磨,幸虧杯子的質量很好。
看著喝酒的奚沉卿,蕭照呈嘴角彎出一抹得逞惡劣的笑容,一邊盯著奚沉卿一邊將杯中的酒喝個精光。
蕭照呈故意伸出舌頭舔了舔沾著酒液的唇角,眸光瀲灩,明晃晃的暗示。
若不是今晚的場合是顧斂的場子,奚沉卿早就將蕭照呈摁在地上揍了。
顧斂端著香檳的手指在看到蕭照呈這副噁心的面孔時,不由得一寸寸收緊。
他自認為待人溫和,能退能忍,但他絕對不允許有人如此羞辱奚沉卿。
顧斂很少會衝動,他剛想要動手卻被奚沉卿一把拉住,「我們去那邊看看。」
顧斂任由著奚沉卿拉他走到一旁。
還沒等顧斂開口,奚沉卿便主動解釋道,「今晚是你的生日宴,來的都是各界的世家名流,我不想你為難。」
「你的事從來不會讓我為難。」
奚沉卿微微一笑,「我知道。」
顧斂不說話了,就像是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不過沒有憤然不滿,反倒是舒心慶幸。
他問:「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你覺得可能嗎?」奚沉卿的唇角彎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你放心,我有的是方法治他。」
見她如此,顧斂也便放心幾分,具體情況也不再問。
顧斂將宴會廳掃了一圈,「你去找一下商硯衡吧,別讓他被別人欺負了。」
雖然從見到商硯衡的第一眼,他就覺得這個人沒有那麼簡單,很像想像這樣一個通身儒雅、貴氣逼人的商硯衡會是緬北的流浪漢出身,他一直覺得商硯衡有所隱瞞,甚至是有目的的靠近,但各種調查得到的證據都是真的。
最重要的是他看的出來,奚沉卿對商硯衡與對別人不同,他們之間似乎瀰漫著一股似曾相識,而不是意外相見。
當然,這都只是他的猜測。
這是顧斂第二次開口了,的確她也擔心著商硯衡,畢竟有不少人對商硯衡蠻有敵意。
奚沉卿沒再拒絕,與顧斂簡單寒暄兩句,便出了宴會大廳去找商硯衡。
顧斂站在原地,看著奚沉卿決絕沒有絲毫猶豫的轉身,那雙有些琥珀色彩的眼眸似乎籠罩上一層淡淡的薄霧,只不過自幼的心性與教養讓他變得溫柔紳士,擁有著最正確的三觀,所以旁人窺探不出半分的真實想法。
奚沉卿找到商硯衡的時候,他正逆著光背對著站在梧桐樹下,欣長磊落的背影挺得筆直猶如西北戈壁灘上長出的白楊,堅硬如鐵、寧死不屈的靈魂。
可惜西北戈壁灘上長出的白楊是孤寂的,商硯衡也是孤寂的,他的背後鋪滿一層薄薄的月光,從這個角度剛好能夠看到他分明利落的下顎線。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奚沉卿的心莫名隱隱作痛。
她往前走了兩步,沒再往前走,而是停留在那,扯著微啞生疼的嗓子喊他的名字,「商硯衡。」
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商硯衡轉過身。
倆人的視線撞在一起,就像是炙熱的太陽散發出細細的餘威。
商硯衡沒說話,只是朝她走過來,站在她面前,垂眸靜靜地看著她,他聲線偏淡,「怎麼出來了?」
「我來找你。」
「沒事,你不用管我,我能照顧好自己,你去忙吧。」
商硯衡很懂事的說,奚沉卿呼吸一窒,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塊重重的大石頭。
她能感受到商硯衡薄薄的一絲怒氣,但她拿不準商硯衡為何生氣,是因為她和顧斂合奏還是她和顧斂的開場舞亦或是她沒能將注意力完全放在她身上,所以——
奚沉卿努力想要擺脫腦子裡奇奇怪怪的想法,嗓音溫柔,「是不喜歡這種場合嗎?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回去?」
商硯衡看著她,「那你呢?你跟我一起回去嗎?」
奚沉卿輕頓了一下。
還未等奚沉卿回答,商硯衡就微低下了頭。
「我明白了。」
他輕輕地說,「沒事,只要有你在,什麼樣的場合我都喜歡,等你結束後我們一起回去。」
「你沒必要——」奚沉卿這句話還沒說完,抬眸便只看到商硯衡眸中的落寞之色,頓時如鯁在喉,經過一番戛然而止,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不得不承認,今晚是顧斂的生日宴,她不想提前離席。
顧斂——是她最好的朋友。
商硯衡嘴唇微動,想說什麼卻被突如其來的鐘政謙打斷——
「奚小姐!原來你在這裡。」
倆人側身回頭看。
奚沉卿微微蹙眉,「鍾政謙?你怎麼來了,是顧斂有什麼事嗎?」
鍾政謙是顧斂的總助。
鍾政謙忙解釋,「有人想見奚小姐,少爺讓我來找奚小姐您過去。」
奚沉卿眉心的擰色越發深了,「有人想見我?」
今晚的主角是顧斂,照理說都應該巴結奉承顧斂才對,怎麼會有人找她!
「是誰想見我?」
「京華資本,霍玄。」
奚沉卿蹙眉,霍玄她是知道的,但是沒有交集,只在參加幾次國際商務活動中遙遙相望見過幾回,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可以說是素不相識。
霍玄為什麼會想見她?
總感覺來者不善。
不過她本不是躲避不見的主,尤其還是顧斂讓鍾政謙來找她,說明顧斂也是希望她可以見一下這個霍玄。
既然如此,不戰何為!
奚沉卿看向商硯衡,「你在這裡等著我,結束後我來找你。」
話音剛落,奚沉卿轉身便要離開,卻被商硯衡一把抓住左手。
「我和你一起去。」
奚沉卿略微驚異,倒也沒有拒絕,樂見其成的事。
宴會大廳外水池邊有小型的休閒沙發套裝。
奚沉卿和商硯衡到的時候,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不難看出顧斂和霍玄其樂融融、侃侃而談。
檀木桌上擺著盛放的紅玫瑰,空氣中有絲絲縷縷的香氣,透過縫隙,奚沉卿正好可以捕捉到霍玄優雅的側臉。
顧斂見奚沉卿一來,笑意越發深濃,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沉卿,你來了。」
奚沉卿微微一笑。
坐在顧斂對面的霍玄緩慢將目光撒過來,就像是漁民撒網那樣。
奚沉卿也從容不迫的看向霍玄。
京華資本是z國籍m地界的大型國際家族企業,集團公司遍布全球,名下子公司分公司數不勝數,產業涉及面很廣,軍業、工業、農業、船舶、珠寶、服裝、酒店、金融——星羅棋布。
霍玄作為霍家長房長子,是霍家最出色的後輩,是霍家這一代的繼承人。
霍家的實力與顧家旗鼓相當、不分上下,而霍玄和顧斂的能力相比更是難分伯仲。
唯一不同的是,顧斂擅陽謀,霍玄擅陰謀。
顧斂懂謀略,光明磊落、喜歡算計、善用謀略但並不陰暗,以實力和人格魅力服眾;
而霍玄,心機深、工於心計,有強烈的權利慾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寧可折損八百也要傷敵一千的主,所以顯得有些不可控。
陽謀立身、陰謀防身、一半君子、一半小人,說的便應該是顧斂和霍玄。
在奚沉卿看來,霍玄和蕭照呈是有些想像的,都是一樣的不擇手段、睚眥必報,不過霍玄比蕭照呈要好一點,他有自己的做事原則,不碰黃賭毒,不沾手器官交易人口販賣的生意,並且不搶老不打小,不對女人下手,至於其他的,倒也絲毫不留情面。
也正是如此,奚沉卿願意來見,願意給足面子,就像是顧斂想讓她與之交好一般。
而奚沉卿覺得霍玄的做事原則很大一部分與晏氏有關,霍家的地位與顧家蕭家奚家是屬於同一個水平的,就算分著高低,也跌不出這個衡量的水平線,所以他們屬於同一層面上的人。
霍家唯一突出的一點便是,霍家與晏氏是世交,霍玄與晏氏少主晏珩筠交情匪淺,所以在其他國際上要比他們略吃得開,因為有晏氏的襄助。
奚沉卿幾乎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過霍玄。
月光傾斜在他身上,他隱沒在陰影里,抬頭的時候,能夠看到他眉目冷淡的側臉。
皮膚雪白、鼻樑高挺,纖薄而紅潤的嘴唇,眉眼冷峭、面部線條乾淨利落,濃密茂盛的睫毛下是一雙桃花眼,眼角輕輕地上挑,帶著無盡的韻味,流轉間迷人含笑,看向任何人的眼神都有些含情脈脈的感覺。
不難猜出霍玄是個風流人物,談過的女朋友可以站滿一個足球場。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說的應該就是霍玄,換女人跟換衣服似的,談過的女朋友當中時間最長不超過三天,最短也就幾個小時,真正的提起褲子不認人。
霍玄談過的女朋友環肥燕瘦,什麼樣的身份地位都有,嫩模、明星、學生、女郎、陪酒女居多,還有很多豪門的千金,不過都沒一個能進得了霍家大門的,便是最厲害的m洲財政長的女兒都只在霍玄身邊待了一天。
這種事,霍玄向來不給任何人面子。
聽說m洲財政長因為女兒痴戀霍玄,為了能夠讓女兒得償所願,不惜親自登門求親,願意將家族八成的財產作為嫁妝送進霍家,都沒能讓霍玄鬆口。
霍玄風流,女人無數,但身邊從未出現過難纏、懷孕這些風波,說明霍玄處理得極好。
這樣的人是最不可控的。
若是為友,自然一個雙贏的局面;若是為敵,奚沉卿都不認為自己在與霍玄的對戰中能拿到多少的好,再加上霍玄有晏珩筠的支持,恐很難對付。
以她的實力,對付霍玄不算太難,但若是與晏氏相較,幾近毫無勝算。
所以,霍玄只能為友,不能成敵。
奚沉卿打量霍玄的同時,霍玄也在打量她。
香檳色的鏤空長裙隨著微風而輕微搖曳,明亮柔和的燈光映襯出她冷艷獨絕的容顏,那雙攜裹著寒霜的眼睛流露出不經意的溫柔繾綣。
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可褻瀆,但那孤傲矜貴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讓人不得不魂牽夢繞,令人恨不得將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捧到她眼前,只為博她淺淺一笑。
他是見過奚沉卿的,但大多不過是匆匆一瞥。
因為奚沉卿太過出名,所以之前他將奚沉卿的資料都仔仔細細看了個遍。
對於他來說,女人就像衣服,隨時可以換,什麼身份底細的他從來都不會看,但眼前的奚沉卿是個例外。
他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叫奚沉卿的女人很感興趣。
不過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竟然能憑一己之力帶動奚氏的發展,讓奚氏躋身z國前列,讓數萬萬企業都望塵莫及,最關鍵的是能以一個外人的身份,在短短的時日內掌控蕭家,成為蕭家說一不二的家主,才不過半年,就能夠讓根深蒂固的二房主動退出家族。
他看過關於奚沉卿的很多事跡,甚至動用軍用力量和m洲的總調查局查過奚沉卿,奚沉卿應該是他唯一佩服的一個女人,他覺得若是他和奚沉卿斗,都未必能斗得過她。
這個女人太厲害太聰明太有謀算了。
全身上下都透露出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孤傲,那一抹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從容鎮靜仿佛是刻在骨子裡的,幹練果決、懂得進退但從不心慈手軟,霍玄只覺得奚沉卿全身上下都是寶,最美的應該就是那雙眼睛,有攝魂奪魄的能力在裡面,太過清明堅定澄澈,仿佛任何人任何事在她面前早已都被洞穿心思、無所遁形。
他閱女無數,身邊女人更是數不勝數,什麼樣的他都見過,如今近距離看到奚沉卿,他覺得奚沉卿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特別是那通體的高貴氣質和出色的管理能力手段,世家貴族堆砌培養出來的更是無人能比。
難怪奚沉卿這麼搶手!難怪蕭照夜願意為了她不惜放下尊嚴下跪痛哭,甚至願意為了奚沉卿甘願殉情去死。
這樣一個女人,不知有多少人想要。
擁有美貌是上天的恩賜,擁有美貌卻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才是毀滅性的災難。
所以,奚沉卿之所以沒人敢搶敢下手,最主要的便是覬覦她的人都沒有能和奚沉卿一戰的實力。
奚沉卿是美貌、智慧、實力、地位、能力、手段、謀略集一體的連環無限續航的王炸。
奚沉卿和霍玄旁若無人的對視,就這樣盯著對方,細細打量,沒有絲毫的尷尬僵硬之意,反倒就像是多年井水不犯河水不犯井水、相愛相殺的對手再次相見的五味雜陳。
商硯衡跟在奚沉卿身後,劍眉微蹙,見霍玄看奚沉卿的眼神總有些不對勁。
他是知道霍玄是怎麼樣的人,花得不行,明明擔心被霍玄看出破綻,卻更擔心霍玄這樣閱女無數的風流人物對奚沉卿會有什麼心思,畢竟奚沉卿這樣的人,很難有男人會不喜歡。
霍玄的那雙桃花眼看向奚沉卿時越發波光流轉、含情脈脈,顧斂都感覺到倆人之間的不同尋常,連忙出聲打斷,「霍少,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
霍玄直接無視顧斂的介紹,徑直朝奚沉卿伸出手,笑意深濃,「奚沉卿、奚小姐,你好!我是霍玄。」
見此,顧斂從容地收回手,面色帶笑,並無任何尷尬之意。
奚沉卿不動聲色瞧了顧斂一眼,對霍玄看似有些無禮的行為並無意外,位高權重的霍家當家有些囂張高傲也屬實正常不過。
商硯衡的眸色卻是有幾分暗,他知道奚沉卿是一個比較注重細節的人,霍玄的無禮若是對奚沉卿,她可能是不會計較的,但霍玄的無禮是對顧斂,奚沉卿最在意的人便是顧斂,恐怕此時霍玄已經在奚沉卿的心裡種下了一顆忌憚不滿的種子,就要看霍玄今後的所作所為會不會讓那顆種下的種子生根發芽。
奚沉卿纖薄緋紅的嘴唇彎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只是浮現在面上的笑意從未達眼底,她伸出手與霍玄虛握,輕輕握住他的手指,並未深入,這是男士和女士握手時最基本的禮儀。
「你好,霍少,我是奚沉卿。」
霍玄溫柔地看著奚沉卿,那雙桃花眼本就含情脈脈,此刻就更像是浸潤了萬物的春雨,「我和奚小姐見過多次,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當面認識一下。」
奚氏和霍家雖然是同一個層面,但沒有生意上的往來,也沒有家族的交情,準確來說是因為霍家和晏氏交好,所以和晏氏一樣常年駐居國外,即便是在國內也常京城那一邊,所以沒有交情也是再正常不過。
商硯衡盯著奚沉卿和霍玄交握的手,漆黑如墨的眸色就像外面森林深處的夜色,火星在不經意間噼里啪啦四濺。
奚沉卿假意客套奉承了一句,「能與霍少相識,是我的榮幸。」
場面話他們這些人誰都清楚,誰都是這樣心口不一的,沒人會當真,會抓住一句話不放。
「是嗎?」霍玄故意揚著悠悠的尾調,那雙流轉的眼睛全是肆意的笑顏,就像是人間四月山寺盛放的一大片爛漫桃花,「能認識奚小姐,也是我的榮幸。」
奚沉卿笑了一下,準備收回手,可霍玄卻抓住她的手不肯放。
奚沉卿微微一頓,沒想到霍玄這樣的人也會做出此等無禮的事,不像是世家貴族能教出來的繼承人,聯想霍玄的風流,又好像是那么正常。
顧斂笑意微僵,沉默看著,因為奚沉卿都還沒有發號施令。
而商硯衡的拳頭不由得握緊了,下顎線繃得緊緊的,就像是準備射箭的弓弩。
而下一秒,霍玄的肆意妄為讓三人都同時愣住。
原本奚沉卿只握住了霍玄的五指,霍玄直接用他溫熱的大手包裹住了奚沉卿潤滑白皙、嬌弱無骨的手,並且借力朝著奚沉卿更加靠近一步。
她的手好軟!好滑!令他愛不釋手!恨不得一整個晚上都放在口中褻玩!細細膜拜她身體的每一處!
霍玄只覺得自己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心再見到奚沉卿那一刻無法控制的跳動了。
他有過那麼多女人,但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能給他這種感覺。
奚沉卿,是第一個。
在調查資料上的照片,他潛意識就覺得這個女人很對他的胃口。
他的笑意越發濃,暗示已經是再明顯不過。
霍玄細細看著奚沉卿每一寸容顏,圓潤光滑的肩頭,分明利落的鎖骨,若隱若現的胸前風光,用他那含笑的眼一寸寸掃過,肆無忌憚的觀望打量。
可是霍玄是個情場高手,分寸拿捏得極好,他的所作所為剛好踩在了奚沉卿底線的臨界點,沒有後退,也沒有繼續往前。
奚沉卿的笑意不似方才那般深了,不過依舊是保持著得體大方的笑意,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霍玄血肉的溫熱,還有指腹在她虎口的位置上若有若無的摩擦觸碰。
赤裸裸的暗示已經是明顯至極。
若是奚沉卿這樣都再看不出來,那才是真正白活了。
霍玄——這是看上她了!
但她可不想做那無數個女人中的一個,待在霍玄身邊時間最長的女人是三天。
如果是她,不知道能撐多少天?
奚沉卿這樣強勢幹練的女人,特別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征服欲在裡面的,征服無疑是對一個人能力最好的肯定。
可惜了,霍玄與她無冤無仇。
可奚沉卿不知道的是,霍玄也和她有著一模一樣的想法。
霍玄盯著奚沉卿,他認為奚沉卿是個讓人很有征服欲的女人,是個男人應該都希望能夠征服奚沉卿,她真的太冷靜、太強大了,自然他也不例外,能夠征服奚沉卿,應該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看著霍玄過分的行為,商硯衡手背和脖頸上的青筋都暴起了,盯著倆人相握的手,他原本那一雙冰冷深邃的眼睛現在只剩下了濃濃的戾氣與鋒利之感。
霍玄!你在找死!!
顧斂也劍眉緊蹙,沒想到霍玄居然會這麼放肆大膽。
霍玄沒鬆開奚沉卿的手,笑意瀲灩如水上波光粼粼,「今與奚小姐一見,忽然想到一首詩文,現在念來正合時宜。」
奚沉卿不動聲色瞧了一眼被霍玄緊握的手,聲線偏淡,「霍少請。」
月光清冷偏薄似青山綠衫,橙暖色的光暈仿佛沒有盡頭,映襯出霍玄稜角分明笑意盎然的側臉,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又性感,就像是重奏的大提琴,念起來頗有些字正腔圓在裡面,聽的人耳朵仿佛要懷孕。
「Eleganten kot prestrašen labod, eleganten kot tavajoči zmaj. Rongyao jesenski krizantem, Huamao Spring Pine. Kot svetloben oblak, ki prekriva luno, kakor teči veter, ki se vrača v sneg. Gledaš jo od daleč, svetlo kakor sonce vzhaja zjutraj; Ko ga opazujemo s silo, gori kot lotusovi cvetovi, ki oddajajo druge valove. Tkanina je gladka in vitka, s kratkim prileganjem.Če so ramena rezana, je pas preprost kot obljuba. Vrat je dolg in vrat je lep, kar razkriva njegovo svetlo teksturo. Fangze brez dodajanja, vodi Hua brez kraljevega。」
話音落後,霍玄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看著奚沉卿,似有打量和試探。
奚沉卿眼角眉梢沒有絲毫的慌亂,平靜得猶如一潭永遠都不會有波動的死水,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激盪不起她內心中的半分微恙。
霍玄念的是著名的古詩文《洛神賦》,作者是曹植,但他用的語言不是中文,也不是常見的英語、法語、日語,而不是極為鮮為人知的小語種斯洛維尼亞語,斯洛維尼亞是歐洲一個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
很明顯,霍玄是有備而來的,說好聽點是故意想考一考奚沉卿,說直接難聽點那就是故意刁難。
不過霍玄的心思不算壞,最起碼沒有當著眾人的面發問,而是選擇私下裡,並且都是極為熟悉的人,倒也讓人挑不出太多的錯來。
顧斂劍眉微蹙,很明顯霍玄是故意的。
商硯衡握緊拳頭,若不是礙於奚沉卿和現在的場面,他一定讓人把這個風流的禍害給帶回去關起來。
奚沉卿神情鎮靜,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喜怒,就像是對待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她明白霍玄的用意,所以選擇順勢而為。
她的嗓音就像是藏青色的蒼穹上掛著的一輪圓月,緩慢勻速,帶著幾分專業的播音腔在裡面,「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
奚沉卿將斯洛維尼亞語一字不差的翻譯過來。
顧斂是外交出身的,精通二十多個國家的語音,斯洛維尼亞語雖然是小語種、不常見,但是難不倒顧斂。
精通多國語言是所有世家貴族豪門培養繼承人最基本的要求。
今夜顧公館這裡的人都是各個行業的扛把子,也都是各個家族的繼承人或者最為出色的後輩,像英語、法語、日語、阿拉伯語、西班牙語都是最為常見的外語,所以基本上大多出身世家豪門的人都是會的。
所以霍玄故意選擇了鮮為人知的斯洛維尼亞語,有些意外,奚沉卿對於斯洛維尼亞語也是如此了解,但轉念一想,對於奚沉卿這樣位高權重巾幗英雄的人來說,不會才是最奇怪的。
商硯衡自然也是聽得懂的,只不過沒有表現出來。
奚沉卿年少時統領奚氏,志存高遠,所以經常與其他國家產生出合作共贏,一口流利的他國語言,中間不需要翻譯,這樣的行為是格外加分的。
霍玄看奚沉卿的眼神更加不一般了,灼灼熱烈的光彩仿佛像是沙漠裡經日尋找水源的人忽然看到一片綠洲,他笑,聲線明朗,「沒想到奚小姐對斯洛維尼亞語也是如此精通。」
奚沉卿淡淡一笑,對於情場高手的她自然也看得出霍玄眼中看向自己時不一樣的流光溢彩,「霍少也是。」
奚沉卿想要鬆手,霍玄卻依舊沒有鬆手的意思。
奚沉卿看霍玄的眼神瞬間就變了,能忍到現在也算是她仁至義盡了,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在她這裡都有放肆的機會,要讓每個人都明白任意妄為是要付出代價的。
顧斂還好,他是最尊重奚沉卿的意見的,雖然能看出霍玄的無禮,奚沉卿的不滿,但很明顯在奚沉卿這裡還有一定的餘地的。
商硯衡都有爆發了。
可奚沉卿卻忽然出手了。
偏淡的光線幾乎與奚沉卿的發色融為一體,因為是逆著光站著的,清冷的容顏上有很大一部分陰影覆蓋,卻襯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越發明亮有神。
奚沉卿握著霍玄的手不由得一寸寸加重力道,霍玄感受到手掌傳來的痛意,嘴角的笑意越發濃了,連眼角都是彎彎的。
他好像更興奮了。
昂貴筆挺的燕尾服能夠折射出一抹微微刺眼的光。
霍玄喉結上下滾動一番,對於女人他是最會憐香惜玉的,所以無論奚沉卿怎麼用力,他都不會還手。
他彎唇笑了笑,仿若無事一般,「甄宓是三國三大美人之一,在我看來,奚小姐比甄宓還要美上三分。」
霍玄對奚沉卿的心思實在是太明顯了。
奚沉卿緩緩加重手中的力道,笑顏略微有些淺淡,「霍少過獎了。」
「奚小姐傾城之姿,又何必自謙。」
奚沉卿眼眸微動,忽然想到什麼,「甄宓的確很美,否則曹植也不可能寫下這篇《洛神賦》,只不過結局不太好。」
霍玄這個情場得意混的風生水起的高手都略微頓了頓,誰能想到本是一個讚譽美貌的引稱,倒讓奚沉卿扯到了甄宓的結局,歷史上的甄宓結局太不好,不得丈夫寵愛,到最後落得一個賜死的下場——口含米糠、以發覆面。
奚沉卿的這句話說得實在是太犀利了。
奚沉卿的意思便是,霍玄拿甄宓與她比,豈不是就是將她暗指甄宓,雖然霍玄倒沒想到結局這麼深遠的地方,但奚沉卿這是對霍玄無禮的主動攻擊。
霍玄一下子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而霍玄的態度正是奚沉卿想要的。
奚沉卿繼續緩緩道,笑意不減,「也不知霍少這首《洛神賦》對多少紅顏佳人念過?也不知道霍少每次念的時候是否用的也是斯洛維尼亞語?」
奚沉卿的問題太鋒利了。
特別是最後一個問題——斯洛維尼亞語。
顧斂嘴角彎彎,顯然有些忍俊不禁,摸了摸高挺的鼻樑緩解一切。
霍玄面色未改,一雙桃花眼中的笑意依舊是有些泛濫成災的味道在裡面,「第一次。」
「什麼?」奚沉卿並非沒有聽清,而是有些不確定地再問了一句。
霍玄耐著性子繼續回答,「這首《洛神賦》只對奚小姐一個人念過。」
奚沉卿笑笑不在說話。
霍玄看著奚沉卿,只覺得越看越想看,越看越吸引人。
但隨著奚沉卿的用力和手掌的痛意,他似乎不但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對面女人的真實力量。
霍玄忽然有些後悔,他早該想到的,奚沉卿這樣強勢又厲害有手段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她生的極為貌美,而她保護自身美麗的手段,肯定不只自身的實力,更多的還有自身的力量。
其實,若是仔細瞧奚沉卿的身形,不難看出奚沉卿是經受過嚴格刻苦的高強度訓練的。
聽說她在國外三年,想必這三年中是經歷了數不清的千錘完澡。
他也是受過嚴格的高強度訓練的,對於人體的力量多多少少也是能看出一些。
他敢保證奚沉卿的格鬥一定很好,應該不會亞於調教出來的殺手。
沉寂的露台下,商硯衡和顧斂似乎聽到骨節錯位的聲音。
奚沉卿從來都不是任人肆意妄為的主。
霍玄感受一股強有力的痛意傳來,不過在放手之前的,他必須在爭取一下。
「我與奚小姐一見如故,什麼霍少奚小姐的實在是過於陌生客套,不如我們喚彼此的名字可好?」
顧斂原本讓鍾政謙叫來奚沉卿,是想讓奚沉卿多一個霍家的人脈助力的,畢竟霍玄後面還有晏珩筠,原以為是惺惺相惜,沒想到霍玄打的竟然是這個主意。
奚沉卿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地喊下他的名字,「霍玄。」
而在奚沉卿喊下霍玄名字的同時,手上的力道頓時讓霍玄毫無準備的承受。
霍玄差點叫出聲,不過還好最起碼目的達到了。
霍玄依舊面不改色,笑意瀲灩如夜色中墜落深海破碎的星星,「沉卿。」
奚沉卿彎唇一笑,緩緩鬆開手,只要不是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事情,他們這些人都不會選擇撕破臉。
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霍玄的皮膚是偏白皙的,右手此時紅腫得不行,不過他倒是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商硯衡的隱忍和克制才在此時緩緩減輕下來,方才那眼神恨不得將霍玄千刀萬剮一般。
霍玄看著奚沉卿的那張臉,不知為何忽然想起珩哥心中住著一個心心念念的女人。
霍玄知道,晏珩筠心中藏著一個遠勝他生命的女人。
晏珩筠之所以這麼多年都沒有結婚,就是因為這個未知名未知貌的女人。
這個女人是晏珩筠的禁忌和底線。
只不過不知道是誰。
此次晏氏強勢進駐s市,應當便是為了她。
他倒是很想看看這個女人究竟是誰,長什麼樣子。
霍玄很難想像,能夠讓晏珩筠這樣涼薄的人動心,讓他不惜一切代價的,會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如果當他看到如此近距離看到奚沉卿,他覺得晏珩筠深愛多年的那個女人就應該是奚沉卿這個樣子。
高貴、明艷、孤傲、從容、有手段、有能力,不需要任何人的依附和保護,一騎絕塵,讓人望塵莫及。
就連晏珩筠的未婚妻,封家封綰,他都覺得比不上。
封綰也是個美貌智慧並存的女子,可惜與奚沉卿相比,還是差了不少,而奚沉卿唯一不足的應該就是家世沒有封綰位高權重。
但奚沉卿的家世放眼整個z國也是前列很強的存在了。
說句實話,拋開一切不談,奚沉卿比任何女人都適合做晏氏的少夫人。
以晏珩筠的身份,他需要的妻子正是奚沉卿這樣的女子。
不過,晏珩筠有深愛的女子,而奚沉卿也完全是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
或許,他還有那麼一些可能。
如果霍玄知道商硯衡的身份,知道商硯衡就是他的好兄弟珩哥晏珩筠,知道奚沉卿就是晏珩筠心心念念深愛了多年的女人,而且他剛剛當著晏珩筠的面,調戲的就是他的嫂子,挖的就是他珩哥的牆腳,不知道該是怎樣一副表情。
一定是非常的精彩絕倫。
顧斂很有眼色,見倆人也試探得也差不多了,便打了一個響指,隨後便有侍應生送上來兩杯酒。
奚沉卿和霍玄接過頂奢高級的香檳。
霍玄身為男士,自然是要主動的,他將酒杯遞過去,笑顏如陽光般燦爛,「我敬你。」
奚沉卿搖晃著酒杯明黃色的液體,酒液順著杯壁緩緩流動,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粼粼的微光來。
她勾唇一笑,與之相碰。
香檳杯碰撞間發出清脆的聲響。
霍玄輕聲道,「我幹了你隨意。」
話音剛落,霍玄便要揚起酒杯仰頭直接將香檳一飲而盡,卻被奚沉卿及時按住酒杯,輕輕喊住,「等等。」
霍玄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奚沉卿的意思。
顧斂也是有些不明就裡,唯獨跟在身後被玫瑰掩蓋些許容顏的商硯衡唇角彎彎。
有時候的奚沉卿也沒那麼大方,說好聽點,這應該叫做禮尚往來。
奚沉卿叫來侍應生,附耳在侍應生耳邊吩咐了一句。
侍應生立馬點頭而去。
誰都猜不出來奚沉卿跟侍應生到底說了些什麼。
顧斂倒是一臉坦然無所謂,因為他很清楚奚沉卿是不可能在他的生日宴會上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更何況眼前還是剛剛認識的霍家繼承人。
奚沉卿很有分寸。
商硯衡卻有些看好戲的樣子,饒有趣味。
直到侍應生端來兩杯滿滿的紅酒,霍玄才明白奚沉卿到底要幹什麼。
而且用的還是大號的紅酒杯,是足足五百九十毫升的紅酒杯,那兩杯酒已經滿到邊緣,只要一不小心就會溢出來,還好今晚在顧公館的侍應生都是百里挑一出來的,只是端兩杯滿滿的紅酒不讓其溢出來,對於他們的專業來說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只不過對於像奚沉卿、霍玄這樣身份的人來說,可能就有點難了,就看誰的手更穩了。
霍玄忽然反應過來,原來眼前的奚沉卿等的就是自己那句「我幹了你隨意」,這句常用來表示對對方的敬意,也是男士和女士碰杯喝酒時最常見的禮儀之一,所以霍玄才會這麼說,沒想到竟然成了奚沉卿拿捏自己的漏洞。
看著那兩杯快滿溢出來的紅酒,霍玄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也很佩服奚沉卿的勇氣。
以他的身份,活了這二十多年,參加的大小合作、商務、酒會、舞會、飯局恐怕比他吃過的飯都還多,但沒一個敢如此灌他酒的,就算是灌酒,那也都是和深交的朋友一起玩的酒局上,頂多是遊戲玩輸了或者遲到了被懲罰了,所以才會被灌酒,就算是他最敬重最懼怕的珩哥,也沒這麼嚴重過。
沒想到他今天居然要被一個女人灌那麼多的酒了。
看樣子倒還真驗證了那句話——凡事都有例外。
換做是別人,就算是身邊的女人,他早就翻臉了,因為他絕對不允許有人敢對他霍玄如此。
不過眼前的人是奚沉卿,是讓他沉寂二十多年的心唯一產生悸動的奚沉卿。
況且就算不因為這個原因,他也很難拒絕。
畢竟剛剛是他無禮在先,握著奚沉卿的手不放,雖然她也捏傷了自己,但畢竟分個先來後到。
他知道奚沉卿這是在報復他。
沒想到他這個情場高手居然親手把自己推上了這個騎虎難下的地步。
看著那兩杯快溢出來的紅酒,昏黃色的燈光打下去,就像湖面的波光粼粼,還有那昂貴珍稀的如油綢緞,華光四溢,讓人目不暇接卻也膽顫心驚。
他忽然想起,自詡自己是情場高手倒也是事實,卻忘了眼前的奚沉卿也是個情場高手,而且還是個玩弄心機手段的泰斗。
他有仔細看過關於奚沉卿和蕭照夜那段過往的資料,原本對奚沉卿視如敝屣的蕭照夜卻愛上了奚沉卿,並且已經是無法自拔的地步。
他堅信蕭照夜對奚沉卿的愛從來都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年歲久遠的日積月累,沒有一朝一夕的度過是不可能形成這樣深的感情,很明顯是因為奚沉卿的目光和愛意一直在蕭照夜身上,而蕭照夜也習慣了這樣的注視與仰慕,便會認為奚沉卿會永遠愛他,會永遠待在他身邊,所以才會將奚沉卿視若敝屣。
可是只要奚沉卿一離開,蕭照夜便會發覺自己真正愛的人是誰,準確來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像奚沉卿這樣高貴從容的女人,能夠被她如此愛著是此生最值得炫耀的事,所以一旦愛意轉移,就顯得不可控。
最主要的是奚沉卿對蕭照夜起了報復心理,所以玩了一朝欲擒故縱,讓蕭照夜愛上她,也讓蕭照夜嘗試一下被拋棄的滋味。
所以奚沉卿是陽謀與陰謀的結合體,完全就是信手拈來的遊刃有餘。
奚沉卿或許能夠看穿自己的心思,他不能將奚沉卿當做那些普通女人來看待。
對於奚沉卿這樣的人來說,真誠就是最大的必殺技。
奚沉卿放下手中的香檳,從侍應生的托盤上拿起其中一杯快溢滿出來的紅酒。
她的手上帶了一隻青白玉偏天青色的絞絲鐲,青白玉偏天青色的和田玉存世的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這個品級的和田玉特別難得,尤其是青白玉偏天青色的顏色更是舉世無雙。
這是令很多偉大女性都愛不釋手的絞絲鐲。
絞絲鐲又稱麻花鐲,先初雕形狀,再精雕去肉,整塊玉要打磨成三根互相纏繞的玉環,每個玉環間距僅為一毫米,這需要工匠花費大量功夫,把玉肉一點點摳出,佩戴時還會發出清脆的響聲,絞絲鐲不僅對工匠要求極高,對玉石原料也相當挑剔,絕不允許玉材有一絲的裂痕或瑕疵,否則製作時一震動,就可能全部毀壞前功盡棄,這些獨具匠心的工藝當屬z國真正的奢侈品。
雖看似簡單,但懂行的人還有他們這些出身大族自幼司空見慣的人便知道,奚沉卿手上這簡單清明的絞絲鐲市值至少超十億,若是放到拍賣行,估計至少要拍出五十億的天價,令人瞠目結舌。
奚沉卿的手很穩,很明顯是經過特殊訓練出來的,即便是要溢滿出來的酒在她手中也沒有絲毫的波動,連盪起來的輕微皺紋都沒有。
她顯得是那麼從容鎮靜,完全就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奚沉卿將酒遞到霍玄面前,笑意微微,「這是1992年份的嘯鷹赤霞珠乾紅葡萄酒。」
1992年份的嘯鷹赤霞珠乾紅葡萄酒,是紅酒中的頂級天花板。
霍玄眉眼間略微有些驚異,這酒他知道,他愛酒,也曾命人尋過這酒,市值幾千萬美元,只要能找到,無論花多少錢他都要拿到,只是沒想到這酒在奚沉卿的手中。
看一旁顧斂也有些意外的神色,很顯然這雖然是顧公館的主場,但酒是奚沉卿的。
奚沉卿繼續道,「聽聞霍少喜歡酒,想來這酒應該入得了霍少的眼。」
她不願喊霍玄的名字,只覺得沒有必要那麼親近。
霍玄笑意濃烈,內心的漣漪卻逐漸變成波浪,沒想到奚沉卿為了能夠整到他,居然不惜花這麼大的代價。
看樣子奚沉卿也是個有仇必報的主。
他眉眼俱笑,「沒那麼嚴重,什麼酒我都喝,沒什麼特定要求,不過這1992年份的嘯鷹赤霞珠乾紅葡萄酒聽聞特別珍貴,我也曾派人尋過,不過都沒有蹤跡,如今倒是能在沉卿這裡嘗到了,我一直覺得我運氣不太好,如今看來我運氣還是挺好的。」
霍玄卻故意喊奚沉卿的名字。
奚沉卿將滿滿的紅酒再次往前遞,纖薄紅潤的嘴唇微微掀起,「霍少,請!」
騎虎難下,雖然他愛酒,也很喜歡這1992年份的嘯鷹赤霞珠乾紅葡萄酒,但這一整杯紅酒下肚,估計他就要吐了。
都到這裡了,霍玄都已經被逼得節節敗退,實在找不出任何可以拒絕的理由來。
霍玄只能放下手中的香檳,去接奚沉卿手中那杯滿滿的紅酒。
明明內心冷凝,面上卻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始終掛著淺淡的笑,或許也是霍玄長了一雙桃花眼的緣故,只要不是真正的暴怒,落在誰眼裡都是笑著的。
霍玄的手和奚沉卿一樣都是極穩的,沒有絲毫的搖晃,也沒讓酒溢出來一星半點。
奚沉卿很滿意霍玄的妥協,她要的便是這樣的結果。
她轉身去端另一杯紅酒,依舊是從容不迫穩如計算機操控的機器。
顧斂只覺得滿滿的自豪。
商硯衡漆黑暗爍的神色透露出幾分輕諷,看樣子霍玄是遇到奚沉卿這個對手了。
他和霍玄從小一起長大,霍玄有幾斤幾兩他最是清楚,很明顯,霍玄在很多方面都不會是奚沉卿的對手。
在商硯衡和顧斂的注視下,伴隨著霍玄驚異的目光中,柔和昏黃的光線與淡薄如紗的月光水乳交融、融為一體,映襯出她那一雙能洞察一切心思的眼睛。
奚沉卿做出一個更大的舉動,端著那快溢滿出來的酒杯,去與霍玄手中的酒杯輕輕相碰。
很擔心兩杯酒都要溢滿出來。
可是酒液只是略微盪起點滴漣漪,沒有絲毫要溢出的可能。
看的人心驚膽顫。
霍玄的五指都不由得收緊。
奚沉卿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一旦要做必定就是十成的概率。
她偏頭朝著霍玄微微一笑,那是孤傲中極致的挑釁與壓迫,「霍少,我敬您,您幹了,我隨意。」
原話奉還!
最主要的是奚沉卿又是如此,喊著最尊重的稱呼,做著最狠的事,讓人愛不釋手,看得人熱血澎拜。
霍玄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意,看似一如往常實則內心波浪翻滾,看著這滿滿一杯的紅酒竟然生出了退步的想法。
可是目前的情況根本不容許他退步。
奚沉卿已經淺淺抿了一口紅酒,滿含笑意看著霍玄,朝他挑了挑細眉,催促他喝。
霍玄咽了咽口水,只能強裝鎮定,一鼓作氣將那杯快溢滿出來的紅酒仰頭喝盡。
在霍玄選擇喝的那一刻,奚沉卿的笑意就變了,紅唇譏誚,完全也就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顧斂眼瞼低垂,與奚沉卿相視一眼,倒也什麼都沒說。
雖然這是自己的公館,自己的生日宴會,霍玄是客,但也並非就是隨意任人揉圓搓扁。
適當的教訓才能保持住威嚴和地位,否則就只會讓人失去了應該有的敬畏之心。
商硯衡倒是樂見其成,敢肖想調戲奚沉卿,那就必須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只是喝一杯五百九十毫升的紅酒,這是奚沉卿的心慈手軟,他可不會如此手下留情。
奚沉卿教訓完了,那就到他教訓了。
他想這段時間他陪在奚沉卿身邊,霍玄可能是太閒了,正好,那就給他找點事情做。
玩女人居然敢盯上他的奚沉卿!找死!
商硯衡拿出手機不疾不徐打了一行字發到和容錯的對話框——
——【晏氏原先準備賣給霍氏的那一塊地皮交易取消。】
僅僅幾秒打完字後,商硯衡毫不猶豫點了發送鍵。
這才真正是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嘉會醫療中心的手術室,容錯剛剛從大型聯合手術的手術台下來,換了衣服,打開手機看到的第一條訊息便是來自少主發過來的指令。
他下意識跟著念出來,「晏氏原先準備賣給霍氏的那一塊地皮交易取消。」
什麼?取消地皮交易?
容錯冷峻的神色有些驚異。
霍氏和晏氏幾代人的世交,大小合作無數,都是互利互惠共贏的場面,而且加上少主和霍玄的關係,所以少主很多時候對於霍玄提出來的合作都是點頭答應的,不會去計較利潤的細枝末節,像現在這樣取消交易的命令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若是沒記錯的話,這塊地皮霍玄想要了很久了,因為這塊地皮在著名景點的海邊,那裡曾為了觀光好看,建立了無數的燈塔,所以這塊占地面積很大的地皮一旦開發出一整套系列的旅行設施,遊樂場、迪士尼、遊艇、輪船、酒店、商場……一定會吸引世界各地數不清的遊客前來,到時候一年所產生的收益將是無法想像的天文數字。
原本這塊地皮少主想自己留著,也準備弄一個大型的旅遊設施項目,沒想到霍玄也有這樣的心思,便纏著少主說了很多次,所以少主便答應將這塊地皮賣給霍玄。
畢竟雖然日後產生的收益確實吸引人,但對於晏氏來說最不缺的就是錢,這點錢也不過是可有可無、不痛不癢的存在。
所以少主為什麼會突然要取消與霍玄的地皮交易?
難不成霍玄得罪少主了?
不應該啊!
霍玄與少主關係最為要好,而且霍玄與少主從未發生過任何衝突,連口角都沒有,最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可能會存在得罪這一說法。
容錯看著手機上的內容,忽然想到了什麼,這應該是唯一的可能。
霍玄去了顧公館的晚宴。
霍玄是個換女人如同換衣服的風流人物,女人在他身邊最多不會超過三天。
他該不會是——
容錯都有些頭疼了。
難不成霍玄是看上了沉卿小姐?
容錯覺得自己猜測的可能應該是百分百準確的,按照霍玄的口味來說,是很難不對沉卿這樣的女孩子動心的。
霍玄去參加顧公館的晚宴,難免要與主人家顧斂打招呼。
而今晚是顧斂的生日宴,沉卿小姐與顧斂關係最為要好,很大一部分時間是肯定陪在顧斂身邊的,這樣霍玄和沉卿小姐肯定是要見到的。
看樣子霍玄是做了什麼過分的舉動,所以少主才會動怒,取消交易,給霍玄找點事情做。
容錯搖頭無奈地笑了笑。
霍玄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了。
敢覬覦少主的女人真是不要命了。
若是霍玄知道他撬的是少主的牆腳,那場面一定很好看。
容錯連忙打電話聯繫人安排好一切。
估計到時候得知消息的霍玄都不知道自己煮熟到嘴的鴨子究竟是如何飛了。
彼時,霍玄將那杯足足有五百九十毫升的紅酒全都喝盡肚子裡,差不多用了一分鐘。
因為是當著不熟悉人的面,霍玄還是刻意保持了自己的形象,並沒有讓酒液流出來,看起來倒是沒有絲毫狼狽。
一大杯紅酒下肚,霍玄重重喘了口氣,因為一下子猛烈的酒氣眼尾泛起薄薄的微紅,琥珀色的瞳孔也蔓延出幾縷輕微的血絲,原本那雙波光流轉的桃花眼此刻沾染上幾分迷離和濕潤,每一個眼神看起來是那麼的含情脈脈,讓人仿佛要沉溺進去。
奚沉卿勾唇一笑。
霍玄微微整理了一下領帶,將空了的酒杯往下扣,裡面沒有絲毫的液體流出來,示意自己喝完了。
奚沉卿輕輕鼓起掌來,顧斂和商硯衡也很配合的鼓掌。
鼓掌聲不大,但對上奚沉卿的眼神,給人的感覺便是一種居高臨下的俯瞰。
霍玄輕笑一聲,將酒杯放在桌上。
即便如此,整個人和方才慵懶鎮靜的模樣沒有絲毫不同,依舊是雲淡風輕、談笑風生,霍家最出色的繼承人怎麼可能因為一杯酒變了臉。
下一秒,霍玄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手機,將手機的撥號鍵盤調出來,遞過去。
他笑,沒有絲毫的囂張氣焰,「可以留個聯繫方式嗎?」
雖然是詢問,但霍玄表現出來的就是不容人抗拒的堅定。
既然酒都喝了,電話號碼這些總是要親自拿到手的。
一個電話號碼而已,奚沉卿自然不會計較那麼多,接過霍玄的手機,快速刷刷刷敲下一串電話號碼,而後遞迴去。
霍玄的笑意就像是冥古宙下了幾百萬年方才停歇的雨,他接回來,快速在手機上一陣操作,而後抬眸輕笑,「剛剛加了你的好友,同意一下吧。」
顧斂:「……」
奚沉卿:「……」
商硯衡:「!!!」
霍玄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
商硯衡十指驀地收緊,那一雙冰涼如霜的利刃出鞘,在心中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有些心慈手軟了,只是取消了一個地皮的交易是不是出手有些太輕了。
他是不是應該對霍氏動動手腳,讓霍玄今晚就連夜趕回m洲,要不以霍玄的心性,若是真看上了奚沉卿,怕是要纏上了。
商硯衡說的輕描淡寫,以他的身份和家產自然是什麼都看不上的。
若是霍玄知道商硯衡的想法,恐怕要嚇得崩潰了。
奚沉卿不為所動,並非要拒絕,而是有些佩服霍玄的毅力。
對於奚沉卿的沉默,霍玄沒有說半個字,而是抬了抬手機示意。
奚沉卿輕笑了一下,只能拿出手機,四處摸索卻發現手機並不在身上。
霍玄看出了奚沉卿的侷促,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沒帶手機吧!」
這樣的說辭實在是太假。
在這個年代誰出門還不帶手機,沒手機就跟癱瘓了的列車似的。
奚沉卿也輕頓一下。
她手機呢?她明明放口袋裡了?怎麼不見了?
顧斂也原以為奚沉卿是想用這樣的方式拒絕霍玄,可看奚沉卿的樣子不像是裝的,連忙靠近兩步,「怎麼了?手機不見了?」
奚沉卿看了顧斂一眼,「可能是掉了。」
霍玄也不再調侃,也看出奚沉卿沒有說謊的樣子,便連忙善解人意、通情達理道,「沒關係,沉卿回去後記得同意一下就好。」
奚沉卿都有些懷疑自己了。
可就在這時,一隻手拿著她的手機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忽然,一道低沉喑啞的嗓音緩緩闖入——
「你的手機在我這裡。」
奚沉卿、顧斂、霍玄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齊聚在商硯衡身上。
奚沉卿和顧斂還好,心思最重的當屬霍玄。
方才霍玄所有的心思都只放在了奚沉卿一個人身上,因為有紅玫瑰和陰影的遮擋,現在才注意到奚沉卿身後還跟著一個人,起初沒太看清面貌和身形,便也沒有太在意,只以為是奚沉卿的特助之類的人,畢竟也是再常見不過。
現在這人突然出聲闖入,霍玄方才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個人。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身純白的西裝,西裝褲包裹出修長的雙腿,勾勒出勁瘦的腰身。
目光往上移,那是一張經過歲月打磨沉澱的臉。
劍眉星目,五官端正,下顎線條分明流暢,明明長得如此好看的臉,任誰見了都是挪不開眼,偏偏那雙眸像是寒冰做的,透露出的是蝕骨的寒意和壓得人喘不過氣兒來的凝滯。
不知為何,霍玄總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霍玄查看過關於奚沉卿的很多資料,眼前這個氣質非凡的男人應該就是奚沉卿救下的那個男人,有一段時間和奚沉卿的緋聞傳得滿天飛,都說他是奚沉卿包養的鴨子。
他聽說過這個男人是從緬北流浪多年的,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因被奚沉卿開車撞到,而後失憶,所以奚沉卿才將他留在了身邊。
他記得這個男人好像叫商、硯、衡。
挺不錯的名字,和珩哥也就一字之差,雖然音譯不同。
一個晏珩筠,一個商硯衡,也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