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大鬧
2024-08-27 02:05:17
作者: 歲歲甜
馬車緩緩駛出胡同口,解雲湛再次撩起車窗簾警惕打量四周。
街道上的行人依舊不多,偶有幾人走過,有的是出來採購的奴僕,有的事挑著扁擔經過的貨郎,也有和他一樣趕往考場的學子。不管哪一種人都在低頭趕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之前躲在胡同口看他的人。
想著,解雲湛的眉頭不禁又皺緊了些。
莊安晴見他一臉凝重地望著外面,以為他是在為即將開始的會試緊張,遂伸手握住了他搭在膝上的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
解雲湛心頭一動,轉過頭來。
莊安晴笑盈盈看他,「是在緊張考試嗎?」
解雲湛沒有解釋,回了一個微笑,反手回握住了她的小手。
「不用緊張,盡力就行。」
解雲湛笑著嗯了一聲,隨後壓下心中怪異重新放下了窗簾。
馬車在街上往前走遠,又在街口拐了個彎,眨眼徹底沒了蹤影。
唐逸川見了,終於放下手來,頗為滿意地打量了幾眼手裡的千里鏡。
這是前幾年他帶兵大敗北岷之後陛下賞給他的,這幾年他一直沒什麼機會用它,沒想到此時竟派上了用場。
想到方才在這千里鏡中瞧見的清俊面容,唐逸川久久無法平靜。
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就是他在南方看過一眼的年輕人!
上次他只是匆匆一瞥,這下他終於可以看真切了,那孩子的確頗有汐柔的影子,同時也很像他。
沒錯,那肯定就是他和汐柔的孩子,肯定是!
天知道他多想直接找上門去告訴他,但他不能,孩子要考試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面前擾亂他的心神,不能影響他考出好成績。
這也是為什麼他蹲在這裡偷看的原因,不過話說回來,還好他動作夠快躲到這樹上,若不然方才鐵定就被發現了。
只是這孩子不是個文弱書生嗎?怎會那般敏銳機警?難不成這孩子也是習過武的?
唐逸川想著,倏地就兩眼一亮,心中激動不已。
他還一直擔心自己這個武夫入不了那孩子的眼,如今看來他們還是可以有很多共同話題的嘛。
可是習武多苦啊,也不知這孩子是怎麼扛過來的,最難得的是習武的同時也沒有荒廢學業。
對了,千予說這孩子之前為了養家可是輟學過幾年的,恐怕除了習武的苦頭,這孩子應該還吃過許多其他的苦,經歷過許多不為人知的難事。
想到這些,唐逸川忽地就覺得似有一隻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嚨他的心口,疼得他幾乎難以呼吸。
再過幾日千墨那邊應該就會來信了,也不知千墨查得怎麼樣。
他亂七八糟地想著,忍著心痛望了馬車消失的地方一眼,隨後將手裡的千里鏡收好,縱身一躍從一棵大樹上跳了下來。
大樹就在綠意胡同對面的巷子裡。
日子已經進入陽春三月,樹葉早在第一場春雨過後便開始抽芽,如今樹上早已掛滿綠葉,雖還不至茂密成蔭,但也足矣隱藏住他這一個人。
唐逸川在樹下站定,拍拍身上的泥土。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正停在巷子裡頭,唐逸川整理完,轉身快步走到馬車旁,長腿一邁跳了上去。
「回府。」
「是!」
千予應下,揮動手裡鞭子將馬車趕出了巷子。
那邊廂莊安晴把解雲湛送到貢院附近,目送著他走進貢院大門,又等到大門關起才讓車夫將她拉回到了綠意胡同。
明日就是要去給老夫人複診的日子,這也意味著她要正式開始用言一教她的針法來治病救人。
雖然苦練至今她已經有了很大進步,但為了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莊安晴還是決定抓緊最後的時間進藥房再苦練一翻。
她怎麼想也就怎麼做了,誰料在藥房才待了一刻鐘不到,她忽地就被藥房毫無徵兆地趕了出來。
最近藥房每次都會讓她練習半個時辰左右,如此一刻鐘都沒有就把她轟走多半是因為有人來了。
正想著,房門果真就被人敲響,隨後宋嬤嬤的聲音傳了進來,「莊小娘子,永安侯府派人來了,說是有急事需要見您。」
永安侯府?
有急事?
莫不是老夫人出了什麼狀況?
莊安晴心裡一緊,連忙打開門隨宋嬤嬤去了前廳。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負責和莊安晴接洽的千予。
見著莊安晴出來,千予忙上前一禮,急切道:「莊小娘子,我們老夫人突然頭疾復發,已經痛暈過去,侯爺派小的來接您去侯府替老夫人看看。」
果然。
莊安晴心裡早有了猜想,此時也沒有絲毫慌亂,點頭道:「好,勞煩在此稍等片刻,待我去把藥箱拿上便隨你過去。」
千予應下,莊安晴回東廂房拿好東西,沒多久就返了回來,之後同千予一起往永安侯府趕去。
彼時松鶴堂內,老夫人正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唐之瑤則跪在外間堂中面色慘白,孟氏面無血色地坐著,見女兒被嚇壞的樣子心裡又急又痛,手裡的帕子都快被她扯出洞來。
唐逸川站在堂中,居高臨下地望著面前跪著的女兒,臉上滿是慍色。
「懦弱畏縮,虛情假意,你就是這麼說你祖母的?為父倒是不知自己費盡心血養出來的竟是一頭白眼狼!」
「侯爺!」
孟氏被唐逸川的言辭和神色嚇到,當即跪到女兒一旁,抱著女兒求道:「侯爺您息怒,瑤兒她這麼敬重自己祖母,這些話都是她一時衝動昏了頭胡言亂語的,瑤兒她已經知錯了,您就饒了她這麼一回吧。」
唐逸川深呼吸了一口,壓抑住要暴怒的衝動,沉著臉道:「嘉義伯府二公子品性純良儀表堂堂,為人謙恭好學溫文儒雅,有哪點兒配不上你?你祖母不過是跟你說實話勸你,你就要這般惡言相向,還把你祖母給生生氣暈了?
為父平日縱著你是讓你在閨中過得無憂無慮,殊不知竟把你養成了這般目無尊長莽撞如牛!看來為父這般養你還真是大錯特錯了!」
唐之瑤此時也是極其後悔,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流著,哽咽著道:「爹爹,我知道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時祖母不肯幫我退了這門親,我一時著急才這般亂說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氣祖母的。」
唐逸川臉色徹底黑透,「退親?你當你祖母是什麼身份能替你出面退親?我告訴你,陛下已然開了金口,這門親事早已板上釘釘!如今你把你祖母氣暈,若你再這般胡鬧,到時還會害了整個永安侯府!到那時你就滿意了!」
他語氣中的怒意更是讓人戰慄,唐之瑤聽了當即渾身一個激靈,眼淚流得更凶了,終於服軟道:「女兒不胡鬧,女兒真的知道錯了,爹爹快讓郎中來救救祖母吧,女兒真的不再胡鬧了。」
見女兒這般,唐逸川心裡的火氣也終於一點點被壓了下去。
他呼出一口濁氣,無力地望了女兒一眼,「給為父回去好好反省,定親之前就不要出芷蘭苑了。」
這就是禁足的意思了。
唐之瑤早被老夫人的不省人事嚇得魂不守舍,此時也沒再犯倔,乖乖應了被丫鬟扶著離開了松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