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咱不治了，好不好？

  千予趕著馬車將莊安晴送回到綠意胡同，又見她安全進府之後才掉頭回去復命。

  彼時將近午食時辰，廚娘正在灶屋忙活，莊安晴一邊往東廂房走一邊聞著廚房飄來的香氣，本不覺得多餓的肚子突然就叫喚起來。

  解雲湛正在書房苦讀，聽見走進院子的腳步聲，他忙放下書本起身走了出去。

  莊安晴見他出來，臉上立即綻放笑顏，提起裙裾便小跑過去，「湛郎。」

  

  解雲湛沒想到她見到自己竟會這般驚喜，心裡甜滋滋的，眉眼全是笑意，「回來了？一切可還順利？」

  「嗯，好著呢。」

  她神秘一笑，「你猜我今日是去哪裡看的診？」

  「咕嚕咕嚕......」

  說話聲和肚子的叫喚聲同時響起，莊安晴不由得尷尬了一瞬。

  解雲湛微微皺了皺眉，擔心道：「餓了很久？」

  那戶人家難道連果瓜點心都不願提供嗎？

  還是說那患者情況不佳，讓媳婦兒從一大早忙到現在以至於什麼都顧不得吃？

  各種想法接連冒了出來，解雲湛看著眼前嬌嬌柔柔的人兒，忍不住就是一陣心疼。

  莊安晴訕訕一笑，「之前其實沒覺得餓的，進屋聞著廚房飄來的香氣突然便覺得有些餓了。」

  解雲湛失笑，收起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測，伸手接過她的藥箱往裡走，「你先歇會兒，我去跟宋嬤嬤說一聲，讓她午食好了就給我們傳過來。」

  說著他把藥箱放好，轉身往外走。

  莊安晴拉住他，「我去吧。」

  解雲湛握住拉著他的那隻小手，又拿起桌上小碟子裡的一小塊綠豆糕放到那小手的掌心裡，寵溺道：「乖，好好歇著。」

  莊安晴心裡一暖，最終甜甜笑著順從地嗯了一聲。

  宋嬤嬤本來安排了人在東廂房這邊伺候，只是莊安晴出去後，解雲湛不習慣將那婢子留在院裡，便去找了宋嬤嬤，讓她把那人遣去了別處忙活。

  因這緣故，院裡此時無人可以幫忙傳話，解雲湛便獨自走到院外找到了宋嬤嬤將傳膳的話說了。

  待他重新回到屋裡，莊安晴已經吃完了方才那塊綠豆糕，正坐在書房的貴妃榻上翻著言一老先生給她的手札埋頭研究著，連有人進來也不曾察覺。

  見她這麼快又開始用功，解雲湛心裡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想起她方才回來時問自己的問題，解雲湛略一思索，走過去將附近的一張杌子搬到她面前，坐下，望著她道：「晴兒，你方才問我什麼來著？」

  莊安晴反應過來，從手札里抬起頭，終於想起了方才問過的問題。

  她連忙將手札放到一邊，定定望向面前人，神秘道：「湛郎，你猜我今日去哪裡看診了？」

  解雲湛望著她的神情，只見她如被泉水洗過的清亮眸子裡此時不僅有故作的神秘，還有些許激動和緊張。

  他知道她不是那種無聊得什麼都讓人猜的性格，每當她這般表現時，這事多半都是和他們倆皆有著牽扯。

  如此一來，這問題便不算難猜了。

  他默默分析著，心裡不由得一點點揪緊，「可是永安侯府？」

  莊安晴當即兩眼睜大，「天，你怎麼一下就猜中了！夫君你真是太聰明了！」

  得嬌妻稱讚，解雲湛本該歡喜，但此刻他心裡的歡喜早已被濃濃的擔憂取代。

  他抿著唇，一瞬不瞬地望向莊安晴，想弄清她是否有受過什麼委屈而假裝無事，也想看清她明亮的眸里是否有藏著一絲半點兒的害怕不安。

  莊安晴多少猜到了他的心思，遂揚起唇角朝他柔柔一笑，「我很好，別擔心。」

  解雲湛眸光微動，想到什麼，他雙唇抿緊，放在膝上的雙手也不由得微微收緊了些，「那個人......，他......怎麼樣？」

  他克制著，眸中透出隱忍，似乎有什麼想要爆發卻又被他死死壓住。

  看著這樣的他，莊安晴心裡不由得狠狠揪了一下。

  她能感受到解雲湛此刻的心情很複雜，也能感受到他的不安與彷徨無措。

  也是，那畢竟是生了他的人......

  只是他知道那個人的存在，那個人卻不知這世上還有他這麼個孩子。

  他興許也想過見到那人時的場景，興許還期盼過那人在見到他時是否能辨認出來，也興許還有許多各種各樣的想像。

  她不知道他具體都想過什麼，但她知道他一定想了解更多跟那人有關的事情。

  莊安晴想著，把身子往外挪了挪，讓自己坐得離他更近一些，隨後伸手拉過他早已緊握成拳的大手。

  解雲湛心頭微微一顫，握緊的拳頭泄了勁，順著面前人的動作重新鬆開成掌。

  莊安晴趁機用自己的兩隻手將他的大掌捉住，握緊。

  她想這樣安撫他，也想藉此給他更多的力量。

  解雲湛感受到了她的心意，正想說些什麼，院裡忽地便有腳步聲傳來。

  應該是宋嬤嬤傳膳過來了。

  小兩口下意識往外望了望，又轉過來對視了一眼。

  莊安晴用力握了握解雲湛的手，微笑著柔聲道：「別難過，先吃飯。」

  解雲湛淺淺扯出一個笑容，低低嗯了一聲。

  小兩口鬆開手，起身往隔壁屋走。

  宋嬤嬤帶著一個下人麻利把午食擺好，之後又識趣地退了下去。

  飯食是照著莊安晴他們口味做的，廚娘手藝很好，這兩日小兩口都吃得十分滿足。此刻兩人雖各有心事，但兩筷子入口之後也依舊忍不住把心事先放到了一邊，專注著開開心心地吃了起來。

  午食過後，小兩口沒將下人留在院裡伺候。

  師太吩咐過凡事都聽兩人安排，宋嬤嬤自是沒有多想，還幫著吩咐下人不要靠近院子以免打擾貴客歇息。

  小兩口重新回到書房，關上門開始細說上午之事。

  莊安晴先將自己看見的侯府諸人詳細描述了一遍，之後又談到了永安侯老夫人的病情。

  解雲湛專注聽完，末了劍眉簇起，「晴兒，你真的打算繼續給老夫人治病嗎？可是聽起來老夫人的病很複雜，治療風險很大。你雖然跟言一老先生學了一段時間，但畢竟還沒試過用那套針法治病——」

  他越想心裡越慌，越想就越是自責。

  他知道她這般冒險全都是為了他，她想藉機幫他摸清侯府內部，還想在永安侯那邊掙得一個救命恩情好日後護他幫他。

  可他是她的夫，他理應捨命護她才對，又豈能讓她為了自己涉險？

  解雲湛心裡忍不住揪著疼，定定望著她，眸中透出懇求，「晴兒，咱不治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