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事故

  「沒關係，我是警察，什麼事情都能接受的。靜姨您繼續說，我也是女人，我懂你的感覺，有時候直覺真的很重要......」

  「......那我說了你不要生氣，也不要和你母親說......我對她沒有惡意的，只是那時候出於......」

  「靜姨不用解釋，您說。」

  「我們都覺得，晴子回到這來，就是想找個男人結婚......或者生子......至於為什麼，或者說為什麼是在這裡，誰也不清楚，當然誰都不敢問。直到有一天，晴子親口告訴我們，她懷孕了，也要走了。」

  七夜闌有些無奈地捂著臉靠在背椅上，她此時已經十分認同阿靜的猜測，以她母親那種性格，是能做得出來這種看似離譜卻目的性很強的荒唐事。

  「我們都驚呆了！既然晴子能主動承認這件事，我們也不再顧忌什麼，直接問她對方是什麼人？什麼時候結婚這類問題。

  當時我們這些人把認識的男性都猜了一遍，我甚至都懷疑是不是這個歐吉桑的......可晴子什麼都沒說，隔天就走了。三年後，她帶著孩子回來的時候我們才知道，她的男人竟然是小山雅言......她的第一個男人哦......」

  「嗯哼！孩子面前說這些幹嘛......」

  「啊，不好意思，好久沒有這樣八卦了......呵呵呵。」

  槍叔為了不讓她繼續胡言亂語，接著說：「總之呢，我的好友們全都被晴子淘汰，她選擇了一個在氣質和性格方面很像她的人。當然，這樣的結果也無可厚非，或者說，我們這些山里長大的男人身上都有一種野性，與晴子那種清冷甚至倔強的性格有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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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雅言，並不是我們愛別町的人。不，嚴格說起來，他算是，但不是這裡長大的。」

  槍叔回頭指了指身後的「山」字字畫說：「看到這個字了吧？其實這一帶的群山和田地，明治維新前幾乎全都是小山家的私產，我們這個小山村不過是曾經小山家的佃戶。

  二戰戰敗後，國內的大家族和貴族進行重新洗牌，土地重新歸為國有，但作為戰前就聲名顯赫的實業家，小山家族雖然失去土地，但影響力和財富依舊。你聽說過小山美智子嗎？她就是小山家族近代最出名的人，而小山雅言......是小山美智子的侄孫。」

  「就、就是一度成為國家女首富的那個人？那麼我也......」七夜闌倒不是因為祖上是首富而激動，而是這個消息本身讓人很意外。

  「嚴格說得起是這樣。但......現在的小山家族，也就是小山美智子這一支本家，現在卻是某個宗教團體的領袖。正因為如此，當年雅言才從本家中分離出來，不願意和這些事扯上關係。

  雅言幾乎是與我同時回到這個地方，那時我們還是坐同一班車，在下車的時候才發現兩個人的行進方向是一致的，也因為如此，我應該是雅言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雅言剛回來的時候，那種感覺很像你母親轉學過來的樣子，但畢竟是成年人，他初期對這裡的生活很不適應，至少知道有事可以下山來找我們幫忙。」

  「下山？」

  「對，雅言的家......或者也可以說是你的老家，在這條路的盡頭，一處靠近山頂的地方。」

  「......難怪我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

  「現在天已經黑了，上山很不方便。我有時會上山幫助收拾一下院子，清理一下雜草......」

  「是小山敬次拜託的吧？」

  「哦？你和你哥哥已經見過面了？」

  「某種程度上，這裡也是他透露給我的。」

  「怪不得......那你已經知道你父親......」

  「啊，聽說是兩年前的事。」

  「對。他是個很清冷的人，工作也很符合他的氣質，是個作家以及編劇，平時很少下山，就待在山上不停的寫作。但可能也是因為這樣，他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尤其是......發生那件事後，我每次見到他，他都在一直咳嗽。可能是因為這樣，敬次那孩子從小就說長大要當醫生，為他父親治病，可還沒等敬次的博士學業完成......唉。

  葬禮那天，你母親也沒有出現。

  我們雖然是外人，但那時感覺你母親確實做的太過分了。」

  七夜闌回想在小山敬次辦公室里聽到他倆的對話，確實感覺不到什麼親情在裡面，比起自己，可能哥哥對她的埋怨要更深一點。

  「晴子再次懷孕，應該就是你。而接下來的二十五年裡，晴子只回來過一次。那次剛好我在幫雅言修整院落，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雅言發那麼大的火，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麼，只是隱約聽見什麼實驗、無情、親子之類的。

  晴子也沒有和我們這些老友敘舊，僅僅在山上住了一晚後便離開，第二天也只是路過門口的時候和她招了招手......

  自那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晴子。

  不，應該說，今天還是見到她了，年輕時的她。」

  七夜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好像槍叔在刻意迴避什麼問題，悶頭吃了幾顆葡萄，她終於想起確實有個事情一直沒有解答。

  「槍叔，你們怎麼知道我失憶的事情？」

  「是你哥哥無意中說起的。那時我們才知道，自你母親和你父親大吵一架後，雅言每次下山都會去某個地方見你。直到......你十歲左右的時候，他再也沒有出過門。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有一天遇到敬次，那孩子藏不住話，說有一天你們在宗谷海峽遊玩，你發生了嚴重的意外，導致什麼都不記得，而你母親再也沒有讓他見過你......」

  「哪？」

  「宗谷海峽。」

  「我十歲左右的時候？」

  「對。看你的樣子，確實你還是什麼都不記得。」

  十四年前、宗谷海峽、事故、失憶、照片......掉落懸崖......

  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自己的家事，和最近發生的事會聯繫到一起？

  「......槍叔！您有車嗎？我想現在就上山。」

  「啊？別啊！這麼晚了上山做什麼，那裡沒有人住，你一個女孩子......」

  「我是警察，不怕這些的。」

  阿靜在一旁也有些急了：「孩子，有什麼事明天再去不行嗎？雖然這山里並沒有什麼野獸壞人，但總是......總是不太好。」

  「對對，你看你好不容易來一趟，這麼著急做什麼。」

  「槍叔......有些事我不方便說，但我確實有些事一定要儘早搞清楚。這樣，現在離休息的時間還早，您送我上山，等靜姨準備好美味的壽喜燒，我們再一起回來好不好？」

  「......這麼急嗎？」

  「很急！」

  「......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車開出來。」

  「麻煩槍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