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湖州
2024-08-26 22:30:56
作者: 不顧
靛青放完花,碗裡居然奇蹟般變成了黑色,在陽光的照耀下,不時還閃過幾抹金光。
帝鶴看得嘖嘖稱奇。
「靛青,給我吧,」昭游接過碗,看了看點頭。
「還缺點東西,」昭游在桌上看來看去。
雲棄和霍楠將礙事的桃木拿開。
「游兒找什麼?」殷風玄問道。
「阿玄,有沒有正宗的徽墨?」昭游問道。
殷風玄點頭,示意霍楠去自己書房。
不一會兒霍楠拿著徽墨回來,昭游將墨倒在碗裡遞給殷風玄讓他接著攪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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靛青見沒事了就坐在一邊晃悠著腿吃東西。
「族長爺爺,宮裡好玩嗎?」靛青好奇地問。
「好玩啊,下次我也帶你進去怎麼樣?」帝鶴笑呵呵揉揉靛青的頭。
「嗯嗯,」靛青立刻點頭,他也想進去看看,傳說中的皇宮。
昭游拿出一把小刀開始雕刻桃木,畢竟是她第一個徒弟,自然上心。
殷風玄攪合著碗。
「阿玄,我們去哪裡找青霜花?」昭游問道。
「湖州北號山,」殷風玄說道。
正在看心法的雲棄手一頓,抬起眼,「北號山。」
「嗯,」殷風玄點頭,他記得雲棄的師門就在北號山上。
「怎麼了雲棄?」昭游不知道這回事。難得見雲棄表情變化,拿起砂紙邊打磨桃木劍邊問。
「我的師門,縹緲門,就在北號山上,」雲棄自然不會瞞著昭游,開口回答道。
「只是,我不記得北號山上有青霜花,」雲棄蹙眉,在大腦里搜索記憶。
「這個消息是哪來的?」帝鶴開口詢問。
「皇兄給的。」殷風玄說道。
原本還對這條消息心存懷疑的幾人瞬間就不懷疑了。
殷風正手下底牌很多,能人更多,探查個消息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動身?」帝鶴問道。
「過幾日。除了青霜花,林寒這次也要去湖州,查一件案子,我答應皇兄保護林寒的安危。」說到這裡殷風玄看向昭游。原本答應好只是單純出遊,現在又多了些事情。
昭游倒是不在意,相反,都是朋友,一起出行她覺得很好玩。
「小寒也去,」雲棄今日來了王府就沒回去過,的確不知道這件事。
「那我也想去,」靛青開口說道。
「肯定帶著你,」昭游笑著屈指隔空彈了一下靛青的額頭。
靛青摸摸頭,摸到一手墨水,小圓臉瞬間皺起來。
周圍人都笑起來。
「外公,你和我們一起去嗎?」昭游看向帝鶴。
帝鶴搖頭,「我不去了,你們要是走了,我就住去宮裡。昨日答應瑾珏的。」
瑾珏正是殷風正的字。
「外公,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為什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昭游看著已經初具雛形的桃木劍點點頭,邊問道。
說到這裡,殷風玄也有些好奇地豎起耳朵。
帝鶴先是笑出了聲,隨後說道:「別看他現在這麼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賭坊。」
「賭坊?」最驚訝的就是殷風玄了,真沒想到他那個向來謹言慎行的皇兄居然會去賭坊。
帝鶴點頭,「我那時候為了尋找一件被偷走的寶物入世,也不知道該去哪,從崑崙山離開後,就尋著一路寶物的氣息往南走,逐漸來了這京都。」
「後來陰差陽錯找到了賭坊,在那裡救了瑾珏一命,然後就認識了。」帝鶴簡單地說了兩句。
眾人紛紛對這個簡單的講述很不滿意。
靛青噘噘嘴,覺得族長爺爺講的,還不如街邊說書的。
要是族長爺爺去街邊說書,肯定掙不到錢。
「皇兄為什麼會去賭坊?」沒想到第一個開口詢問的會是殷風玄。
殷風玄小時候和殷風正相識的過程也有些奇異色彩,他一直都知道自家皇兄沒有看起來一絲不苟,可是想像殷風正去賭坊的畫面,他實在是有些震驚。
帝鶴想了想,「他那時候好像是大理寺卿,去賭坊是調查一樁命案。我記得,好像下一個要死的就是常去賭坊的一個常客,他們去那守株待兔。」
「可是你皇兄就是換身衣服,那身上的貴氣也掩蓋不住,被人發現不對,直接下了死手,然後我就救了他,就這麼認識了。」
帝鶴回想那時候的殷風正,真沒想到幾十年過去了,他早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了,而是一國之君。
殷風玄點點頭,他的確記得,殷風正以前當過大理寺少卿。那時候非易還不是他的侍衛,而且那時候眾皇子還在,太子之位的爭奪非常激烈,京都幾乎人人風聲鶴唳,朝中官員也求明哲保身。
雲棄沉思片刻說道:「是不是『夢鬼殺人案』。」
「好像是叫這麼個名字,」帝鶴點點頭,也不知道這名字誰起的,聽起來還挺簡潔明了。
林寒畢竟是大理寺卿,雲棄平日裡跟在他身邊,知道一些案子也很正常。
不過這案子名就挺吸引人,「夢鬼殺人案?」
靛青第一個出聲,「雲大哥,講一講,講一講。」
昭游招呼一直練劍的南霽離休息一下。
南霽離坐在桌邊,剛才就聽見他們說話,開口插了一句:「夢鬼殺人案?聽說當年死了不少人。」
「離哥哥也知道?」靛青睜大眼。
南霽離接過昭游倒的茶道謝,喝了一口說道:「平日無事只能讀書。」
他雖然目不能視,但是南霽家怎麼也是大世家,平日裡給他的書都是專門買來的,書上的字用的是厚重的熟宣,他摸起來「讀」很方便。
「雲棄、外公,你們誰講一講。」昭游很感興趣。
殷風玄揉揉昭游的頭,發現自從對方醒來,性格也變得活潑起來。想來,這才是她真正的性格。
帝鶴擺手示意,時間太長自己快忘了,讓雲棄講。
雲棄想了想,「當年死的人都是臉帶『喜悅笑容』在睡夢中死去。而且查不出死因。所以起名夢鬼殺人案。但是其實只是用了奇特的薰香和毒而已,薰香殺人,毒使人死後露出笑容。沒什麼太稀奇的。唯一稀奇的,就是死的人沒有任何關聯,上到皇親國戚,下至販夫走卒,都有死的。捉到兇手後,兇手沒有說為什麼殺他們,直接自裁了。」
「那個人真的是兇手嗎?為什麼聽起來有些不靠譜。」靛青皺著鼻子問道。
雲棄摸摸靛青的頭,「在那人家裡搜出了薰香和毒。」
「就這兒?」昭游蹙眉,這樣就確定對方是兇手。
雲棄攤攤手,他就知道這些,這案子畢竟太久以前了,他也沒太細看。
南霽離喝了口茶,「這案子只寫了結果,恐怕另有隱情,只是不能明說。」
帝鶴點點頭,「我記得,這案子草草了結,是因為其中涉及了一個皇子。後來他們案子故意草草收場,就是為了引那個皇子出手。然後那個皇子好像派人去殺瑾珏的時候人贓並獲,然後再加上其他證據一起,皇子沒有翻身之路自裁了。」
「我們有一次喝酒他提過一嘴,我也沒太細問,」帝鶴蹙眉回想說道。
「應該是三皇子,」殷風玄說道,因為他出生前三皇子早就已經死了,而且大家對死因都諱莫如深,也不說,偶然問起也只是說命里使然之類的話。
「啊,」昭游點點頭,沒想到小小一件案子,居然牽涉了這麼多。
「那這次去湖州是為了什麼案子?」昭游開口問道。
殷風玄搖頭,「皇兄沒說,只說有妖作亂。」
「大家一起走吧,人多也熱鬧。」昭游想著反正也是去辦正事,不如一起去。
眾人紛紛點頭。
雲棄起身告辭,打算回去和林寒細聊一聊案子的事情。
昭游拿起毛筆沾著特意混好的藥水在雕刻好的桃木劍上畫陣法。
陣法複雜深奧,每畫完一筆,這一筆都立刻隱入桃木劍中。
將桃木劍全部畫上陣法,表面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變,但是桃木劍卻給人一種銳不可當的感覺。
昭游遞給南霽離,讓他試試,她畫過陣法的桃木劍,自然今非昔比,甚至比一般的寶劍寒鐵還要鋒利。
南霽離隨手挽了個劍花,感覺非常順手,一手並指慢慢拂過劍身,「謝謝師父。」
「不用謝,」昭游擺擺手。「這幾日你們收拾收拾,我們就去湖州。」
「好,」南霽離和靛青齊齊點頭。
……
雲棄走在回大理寺的路上,暗自思忖這次湖州出了什麼事。
剛一入後面的院子,就看見林寒正在院子裡指使人搬卷宗。
林寒看見入院的雲棄問道:「怎麼了?怎麼憂心忡忡的?」
聽見這話,雲棄都有些佩服林寒。
旁人總說自己面癱沒表情,可是林寒總能從自己這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各種情緒。
「湖州有案子?」雲棄坐在桌邊隨手拿起一本放在桌上的卷宗問。
林寒點頭,低聲說道:「不是個小事。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雲棄手一頓,蹙眉道:「出了什麼事,居然死了那麼多人,卻一點風聲都沒有。」
林寒擺擺手,「不是沒有風聲,是風聲被隔絕了。」
雲棄覺得這句話話裡有話,看向林寒,示意他細說。
林寒坐在他身邊,讓其他人下去,然後說道:「你還記得湖州知府是誰嗎?」
雲棄點頭,「湖州知府楊聞道。」前幾年新上任的。之前林寒去湖州擔任欽差,拽下不少官員來,湖州官場幾乎換了一批,這個楊聞道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楊聞道上任前他就和林寒回了京都,對這個人並不熟悉。只聽說好像是個不錯的官。
林寒從懷裡掏出一個奏摺遞給雲棄,「這是前幾日楊聞道給丞相大人的請安摺子。」
楊聞道是丞相的學生,前段時間丞相過大壽,楊聞道遠道托人送了禮還有這個請安摺子來。
雲棄打開隨意掃了一眼,這應該是楊聞道寫給丞相的。第一句就是「叩問尊師。」後面就是一些關於湖州的事情,大致可以歸結為湖州安穩、百姓安居樂業,一片美好,希望恩師注意身體。
雲棄有些不解看向林寒,就見林寒指了指摺子上的幾個字。
雲棄恍然大悟:「這……」
林寒點著的幾個字連起來卻是「湖州大危,救命。」
「第二日丞相就帶著摺子入了宮,陛下昨日決定派我前去查個究竟。」林寒說道。
雲棄蹙眉,湖州到底出了什麼事,能讓楊聞道以這種方式求救。
「丞相是怎麼知道這個摺子要這樣看的?」雲棄想了想問道。
「丞相大人說這是他們之前師生間的一個解密遊戲,只有他二人知道解密之法。」林寒說道。
「湖州到底出了什麼事,身為一州知府,居然用這種方式求救,」雲棄有些不解。
「所以才說出了大事,」林寒臉上的表情變得嚴峻,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不過這次王爺還有昭姑娘也去,任他什麼妖魔鬼怪也不在話下。」
雲棄點點頭。
見雲棄還在沉思,林寒問道:「對了,你去嗎?」
雲棄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有意思,瞥了眼林寒,「我自然去。」
其實雲棄知道林寒為什麼這麼問,他當初和師門決裂,如今重新回到湖州,碰見熟人的機率非常大。
要是以前,他或許會躊躇。
但是現在他不會了,有些事是自己之前沒有看透。
而且這次湖州看起來很危險,他怎麼可能讓林寒獨自前去,所以他自然要去。
「我之前一直沒問你和你師門的事情,」林寒坐在他身邊,把頭放在桌上堆起來的案卷上,認真地看著雲棄。
「我師弟身死,師門裡的人認為是我殺了他,」雲棄沒有猶豫開口回答道。
林寒睜大雙眼。
「後來呢?」
「後來他們把我關起來,想找出兇手,最後證據還是認為我是兇手,要殺了我,我逃了。遇見了你,來了京都,沒了。」雲棄似乎不是很在意,隨口說道。
他拿起桌上另一個卷宗隨意翻翻,「你把這些拿出來幹嘛?」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