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024-08-26 05:24:55
作者: 柏夏
般若在廢宮裡待了半天。半天裡,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一點聲音。院子裡躺滿了人,卻感受不到一絲人氣。不要說想刺探情報了,就連一個會說話的都沒有。長此以往,她這一趟就白來了!
般若不甘心,於是下定決心要溜出去。她走到門邊,正想著要不要回到真身劈開大門時,卻不想輕輕一拉,門就自動打開了。根本不需要力氣。
般若試探性地走出去,發現沒有任何阻攔,此時回頭再看院子裡那些毫無動靜的死屍,立即明白了——那些進了廢宮的人,就不可能再像她一樣,用自己的手腳走出去。自然也就不需要設防了。
般若樂得輕鬆,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在羅酆宮內閒逛。
她的運氣也不大好,閒人沒遇上一個,倒很快遇到巡邏的侍衛。
「宮主已經下達禁令,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走動,你是哪一宮的?為何在外閒逛?」十餘個侍衛將般若團團圍住。他們手持長戰戟,高大威猛。
「這個……我……」般若這一個月來根本沒進過羅酆宮,哪裡知道這裡分什麼宮?總不至於告訴他,自己住在西北廢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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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育不全嬌小如般若,身高才到他們的胸口,閃躲的神色讓他們更加懷疑她的來歷。
「你究竟是哪一宮的?」侍衛長的聲音陡然提高,其他人也紛紛亮出戰戟,一副立刻要把般若碎屍萬段的模樣。
般若不想引起騷動,靈機一動,模稜兩可地說:「我住在湖邊,從臥室的窗戶望去,可以看見羅酆宮的主殿,主殿上雕樑畫棟,可真漂亮啊……」
侍衛們一聽說般若住在湖邊,一個二個都臉色大變,驚恐而恭敬地鞠躬後,迅速地溜走了。片刻都不敢停留。
般若看著他們跑都來不及的樣子,著實有些奇怪。
但很快,她又釋懷了。
湖邊的房子應該是那個女人的。那女人長得就是一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樣子,大家都懼怕她也不足為奇。那她住的房子就應該沒有人敢進,而自己能精準描述房內的事物,讓他們誤以為自己是那個女人的手下,於是也就對自己敬畏有加了。
意識到這點之後,再遇到巡邏的侍衛,般若就不那麼怕了。
從試探,到學著跟那個女人一樣趾高氣揚,只花費了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
半個時辰內,般若遇到了四波侍衛,同樣的問詢,般若同樣的回答,然後他們同樣的卑躬屈膝,寒蟬若驚。
般若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幾乎把羅酆宮給逛了一個遍。
雖然路上一個人都沒有,但是她知道了,這裡有東、西、南、北四宮,西北宮是廢宮,用以停放廢棄之物。比如,那些屍體。東宮是羅酆宮現在的主宮,最高的那層樓上,住著羅酆宮的主人。而南宮,則住著各路賓客。他們之中無一例外的,都是來自餓鬼道中人。更有一部分,憑藉他們的穿著和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很有可能是來自餓鬼道的心臟。也就是般若心心念念,想要去到的那個城市。
那個被三界稱為最神秘也最危險的城市——王舍城。
般若漫無目的地逛了一圈,最後,又回到了東邊。般若很想進去主殿看看,卻發現東宮院牆高且布滿了荊棘,不太好爬的樣子。讓她有些犯難。
就在這時,東宮大門突然打開來,凶神惡煞的女人和白衣少年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女人對少年說了句什麼就快步離開了,而少年仍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雙目無神地往女子相反的地方走去。
好不容易見著能聊天的人,般若當然不想放棄這個機會,立刻衝到少年背後,激動地伸手去拍他的肩。
少年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微一側身,讓般若撲了個空。
般若往前踉蹌一步,手僵在半空,有些尷尬。
她萬萬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小少年郎居然能躲開自己的手,雖不能說用上了什麼招式,可這世間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也著實不多。
這個少年,法力不弱。
「別緊張,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同你打個招呼,畢竟,第二次見面,算是熟人了不是?」般若笑嘻嘻地收回手,與少年打招呼。
少年眼中露出疑惑,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成了目空一切的模樣。不想搭理她的樣子。
般若對他的冷漠視若無睹,連珠炮地發問:「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是被人強迫的嗎?那個兇巴巴的女人有沒有虐待你?」
般若噼里啪啦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每問一句,都讓少年的眼神更冷一分。然而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並不認為對方反感自己,而是覺得對方一定是因為自身有什麼疾病。
「你會說話嗎?……不會?」見少年沒反應,般若又伸手在他眼前搖了搖:「你是不是眼睛也看不見呀……不對,有反應啊……既然你看得見,為什麼不回答?還是說……你聽不到?」
般若的目光落在他的面紗上,自言自語:「穿這麼多,把耳朵都擋住了,難怪聽力會不靈敏了……」
般若稍稍湊近了,在他的耳朵邊上喊:「你叫什麼名字呀?你聽得到我說話嗎?餵——你好呀!」
這一喊,沒喚來少年的反應,倒是招來了侍衛。
「羅酆宮禁止逗留,禁止喧譁,你是誰?哪一宮的?不要命了麼?」
又來了……
般若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倒是少年有了反應,轉身向他們看去。
「別擔心,瞧我的。」般若壓低了聲音,在少年耳邊寬慰。
說完,她咳嗽了兩聲,轉身走向侍衛,趾高氣揚地說:「我住在哪一宮,你們沒有資格知道,我只能告訴你們,我的房間在湖邊,從窗戶向外看,可以看見東宮主殿。這麼說,你們明白了麼?」
這一次,侍衛們沒有理會般若,而是紛紛看向了白衣少年。
少年眼神淡漠,不置一語,冷冰冰地轉身離開。他的白衫拂過黑草地,草地上的草都跟著枯萎了。只可惜原本就是黑色的,枯萎得不太顯眼,般若並沒有注意到。
侍衛長的目光從少年的背影收回,看向般若,下令:「帶走!」
兩個彪形大漢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押走了般若。
「他是新來的,昨天才搬進來,不認識我很正常,你們不能因為這個就抓我吧?餵——」般若傻眼了,一個勁地解釋。
侍衛長壓根不理她,看她的眼神宛若在看一個智障。
侍衛們則直接拖著她的頭髮,把她一路拖到了地牢。
「這是個誤會,快放我出去!」地牢里,般若抱緊了鐵窗,拼了命地叫喊,可任憑她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一個人搭理她,因為在這裡,比她叫得更誇張的還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