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千鈞一髮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終於讓張恆寧清醒了過來。

  童小虎揉了揉隱隱作痛的手掌，惡狠狠地盯著張恆寧。

  「站直了，別怕，有我呢！記住，只有內心強大，才是真的強大！我光把你體格弄結實了，屁用沒有，能不能支棱起來，還得看你這兒！給我做個堂堂真正的男人！」

  童小虎用手指使勁戳了戳張恆寧的心臟位置，大聲吼道。

  張恆寧深深地吸了口氣，心跳漸漸平緩：「不就是幾個印度士兵嗎？我還殺過狼呢！」

  一想到之前深夜殺狼的經歷，他就仿佛給自己抓住了一根搏命稻草，用來驅散要命的恐懼。

  

  「老馬，老馬，聽到請問答！」見張恆寧已經恢復了正常狀態，童小虎掏出對講機，開始呼叫援兵。

  對講機里只傳來了嘈雜的電流聲。

  童小虎雖然明明知道對講機的覆蓋半徑不超過1千米，由於高山遮擋，作用距離更短，而老馬他們是朝著相反方向去巡邏的，這會兒應該走出好幾公里了，根本不可能聽到呼叫。

  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想試試，看得出來，童小虎的內心也是忐忑不安的。

  果然，無人應答。

  「只能靠我們自己了。」童小虎關掉對講機，扭頭對張恆寧說道。

  「排長，上子彈嗎？」

  「我上來之前，連長專門交待過，除非對方開第一槍，我們才能還擊！第一槍絕對不能由我們來開。子彈就在我這兒，看看，打起來吃不了虧，你不要害怕。」童小虎拍了拍腰間的子彈，給張恆寧打氣，也像是給自己鼓勁。

  「排長，我現在沒那麼害怕了，你的手為啥也抖得厲害？冷嗎？」

  「這鬼天氣，太冷了，給我來支煙。」

  張恆寧摸出兩根煙，給彼此點上。

  兩人深深地吸了一口，重重地吐出煙圈。

  「我現在感覺好多了，不那麼冷了，你呢？」童小虎的神色終於舒緩了下來，勇氣好像伴著煙氣，重新注入了體內。

  「我也感覺好多了，排長。」張恆寧竟還露出了一絲微笑。

  遠處的幾個小黑點越來越近，已經能清楚地看見他們前行的動作。

  童小虎狠狠地抽了幾口，把菸蒂扔到地上，用腳用力踩了踩，堅定地說：「跟我走！走到邊界線上去！，軍姿給我站好了，拿出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氣勢！」

  張恆寧也學著童小虎的樣子，扔掉菸頭，深吸一口氣，跟在了他的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從隱蔽處跳了出來，手持鋼槍放在胸前，邁著堅定的步伐向前走去，一直走到山脊上邊界線所在的位置才牢牢站住，腰杆挺得筆直。

  看著此刻他們鎮定而堅毅的模樣，誰也不會想到，就在幾分鐘前，他們的內心，還被一絲慌亂攪得天翻地覆。

  山上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影，倒是把巡邏的印軍士兵嚇了一跳。

  他們這是第一次巡邊，想不到中國的士兵早就在這裡嚴陣以待了。

  只見那兩個人神情嚴肅，目光炯炯，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而他們胸前的鋼槍，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

  印軍士兵不自覺地用手緊緊握住了倒垂在肩上的步槍槍管。

  兩國的士兵都知道，軍人，任何時候都得緊握鋼槍。

  槍，就是士兵的生命，就是領土的屏障。

  6個印軍士兵沒有放慢腳步，而是立即調整了行軍方向，朝著童小虎他們走了過來。

  「排長，那帶隊的，是什麼職務？」張恆寧小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看不懂他們的軍銜，看來回去後，得好好研究一下對方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猜，差不多和我一樣。好了，別說話了，他們快上來了。」

  6個印軍士兵很快就來到了童小虎他們面前。

  張恆寧這才真正看清楚他們的長相，感覺怎麼都長一個樣。

  只見他們每個人皮膚黝黑，眼睛很大而又黑白分明，厚厚的嘴唇上，都留著修剪精緻的鬍鬚。

  他們穿著淺黃色荒漠迷彩服，頭上帶著鋼盔，可能為了傳達善意、避免中方誤判，他們的槍始終都掛在肩上。

  兩國士兵都表現得謹小慎微，維持著堅固卻偶有裂紋的友誼。

  在距離童小虎和張恆寧只有1米遠的地方，6個印軍士兵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他們成一列橫隊站好，一個大鬍子走了上來。

  他應該就是此次帶隊的指揮員。

  「Hello，chinese brother!」一走上來，他此前毫無表情的面孔就浮現出笑意，像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

  「笑裡藏刀！少來這一套！」張恆寧在心中默默地回應了這麼一句。

  他也很納悶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偏激的想法，可能是之前中印邊界之爭的文章看多了吧。

  恨屋及烏。

  童小虎扭頭看了張恆寧一眼，使了個眼色。

  張恆寧立馬會意，趕緊互動道：「Hello，Indian brother，hope that you are well！」

  他還加了一句「別來無恙」，意思是，都是老熟人了，知根知底，給我老實點。

  那名印軍軍官撲閃著大眼睛，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又仔細看了看面前的兩人，用英語說道：「怎麼好像我沒見過你倆？」

  一聊上英語，張恆寧的反應和語速極快：「上次我們人多，我倆站在後面，可能你沒注意，但是你謙和友善的形象，倒是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印軍軍官聽完，竟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可是下一秒，他的手就迅速朝腰間掏去。

  精神高度戒備的童小虎和張恆寧立刻就發現了印軍軍官的反常舉動。

  張恆寧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地立刻往後退了一步，迅速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右手食指緊緊扣住扳機。

  他知道自己槍里沒有子彈，只能保持現在的狀態，免得被人看出了破綻。

  他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心裡卻急得大罵：「這死胖子，把子彈放在自己兜里幹嘛！！明明兵力對比懸殊，之前就該趕緊把子彈續上，補充火力！現在好了，大家手裡都是一根吹火棍，用武林絕學『打狗棍法』反擊嗎？」

  童小虎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裡也緊張到了極點。

  他的英語差，雖然沒有聽懂印軍軍官和張恆寧的對話，但明明剛才兩個人還笑容滿面，怎麼友好的氛圍突然就急轉直下，馬上就兵刃相見了呢？

  不過，他的反應並不慢，手也迅速摸向腰間，但還是慢了一步！

  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