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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們活著回來了

2024-08-25 21:56:50 作者: 伴虎小書童

  雖然已經很久聽不到一絲動靜了,但沒有老馬的命令,大家仍成戰鬥隊形趴在原地。

  經過一夜驚心動魄的戰鬥,大家的精力和體力已經消耗殆盡,現在全靠著堅強的意志力在支撐著。

  暫時安全後,張恆寧心裡那根繃緊的弦才漸漸鬆弛了下來。

  他覺得自己的頭很沉,脖子已經不足以支撐頭的重量。

  冷風又開始颳了起來,穿過埡口的時候發出另一種嘯叫,給殺戮場抹上了一絲悲涼肅殺的氣氛。

  剛結束戰場的殘酷,又迎來了大自然的冷酷,劫後餘生的眾人,只得繼續咬緊牙關,忍受這無休無止的考驗。

  巨大的困意一陣緊似一陣地襲來,張恆寧的眼皮很沉,他低下頭,把頭埋在臂彎里,稍微休息一下酸痛的脖頸,然後再抬起來,繼續注視前方。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還要在這裡趴著,要趴多久。

  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他也不知道該看什麼。

  他的視線已經變得很模糊了,連近在咫尺的槍的準星都看不清了,當最後一次埋下頭的時候,他再也支撐不住了,沉沉都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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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東方已經有了一絲亮光。

  緊接著,太陽從火紅的朝霞里跳了出來,把微弱的溫暖從厚重的寒冷里輕輕地遞了過來。

  張恆寧爬了起來,他的身上已經不知道被誰蓋上了一床棉被。

  燃燒了一夜的火堆已經熄滅,灰燼還徐徐冒著青煙。

  大家都已經站了起來,趴了一夜,手腳冰冷,四肢已變得僵硬,趕緊趁著這絲溫暖,活動活動筋骨。

  老兵們依然持槍,認真檢查著昨夜戰鬥過的痕跡。

  胡嘉亮從地上撿起已經沒有電的小夜燈,發現地上有一灘血跡。

  點點血跡一路朝著東北方延伸,最後消失在視野中。

  胡嘉亮仔細檢查了一下地上雜亂的腳印,這才說道:「這狼王真是一個狠角色,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一聲也沒吭,帶著自己的同伴悄無聲息地撤退了。」

  「你這個神槍手在這麼關鍵的時刻,竟然失手了?沒一槍斃命?」王峰不滿地說。

  胡嘉亮笑了笑:「當時亮光一閃,它的身形就已經動了,根本來不及瞄準它的要害,只能衝著它的身影來上一槍。」

  「打中哪兒了?」馬文明問道。

  「右腿!你看看這血跡和逃跑的足印,唯獨缺少了右後腿的,它竟然只用三條腿跑路!」

  張恆寧也湊近看了看,鬆軟的砂礫地上,清晰地印出了三朵梅花,不斷向前延伸。

  缺失的那個地方,已經被星星點點的斑駁血跡所掩蓋。

  血跡已干,變成了暗褐色,與大地融為一體,風一吹,也將消失殆盡,飄落到遠方,沒人能看出曾經戰鬥過的痕跡,仿佛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也就是為什麼這裡總能保持著古老的氣息。

  但生存還得繼續,家園裡有人間煙火,也不會缺少豺狼虎豹。

  「立刻收拾東西,趕緊出發。」

  「迅速檢查槍枝彈藥,拔出彈匣,卸下剩餘的子彈,把子彈全交給我!」

  仔細檢查完四周的情況後,馬文明連續下達了兩道命令。

  大家這才關掉了槍的保險,把子彈卸了出來。

  馬文明認真地數了數,一共損耗4發子彈,其餘的一發不少。

  簡單吃了點東西,喝了點水,大家就上路了。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大家都神情緊張,警惕地環視著四周,加緊趕路。

  誰也不能保證,這群找不到食物的狼,會不會去而復返。

  沒有一個人叫苦叫累,跟死亡比起來,身體上的勞累根本算不上什麼。

  也沒有一個人說說笑笑,劫後餘生後,大家仍然心有餘悸。

  在太陽落山前,他們終於回到了2連,雖然比前面出發的其他班都累,但速度卻比他們都要快。

  大家看著三班這八個人個個灰頭土臉的熊樣,都笑了起來。

  林章峰聽見笑聲,慢悠悠地從連部走了出來。

  他見這8個人頭髮凌亂,頭上、衣服上全是塵土,眼睛通紅,臉頰上、手上還有砂礫磨出的道道血痕,吃了一驚:「你們……玩得挺嗨?」

  胡嘉亮沒有說話,只是把背囊從背上卸了下來,扔在了地上。

  他蹲下身子,一言不發地從背囊里掏出了那頭狼的屍體。

  當狼的屍體被拋在地上的時候,大家發出了一聲驚呼。

  聽到驚呼聲,更多的人從班裡涌了出來,把三班團團圍住。

  「我的神,狼!」

  「準確地說,高原狼!這些狼極端兇狠,我聽牧民說過,這些狼能幹掉比他們體形大數倍的氂牛!」

  「太厲害了,竟然有這麼強大的戰鬥力!」

  「三班運氣真好,這是在哪兒撿的?」

  「撿的?你仔細看看,那狼脖頸處的彈孔,血跡還略有些鮮艷,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24小時。關鍵是,那彈孔明顯是5.8毫米子彈穿過去後留下的,沒有哪個獵人會有這種口徑的獵槍。只有我們的95式自動步槍才會造成這種致命傷。」二班的一個三期士官滔滔不絕地說道。

  聽了他的話,眾人這才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三班所有人的身上。

  馬文明、張恆寧臉上、迷彩服上的血跡,充分證明了他的分析並非毫無道理。

  林章峰這才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疾步走到馬文明身旁,仔細查看了他的身體。

  頭上的血跡處,並沒有明顯的傷口。

  他把三班所有人員都挨個看了一遍,最後來到了張恆寧的身旁。

  他拽過張恆寧的頭,撥開他的頭髮,在血跡處仔細查找傷口。

  「連長,別看了,都沒受傷。」一直沉默的馬文明,這才開了口。

  林章峰聞言,著實鬆了口氣。

  其實,一進連隊的大門,三班所有人的心裡,就如同在外漂泊多年、迷航的小船,終於歷盡艱難險阻,駛進了溫暖而安全的港灣。

  只有經歷過生死的人,才會明白危機四伏的荒野中,家的重要。

  那是大海里的孤島,沙漠裡的綠洲,是生存的信仰和唯一的安全屏障。

  他們不敢開口說話。

  因為一開口,那抑制不住的眷戀和委屈,就會伴隨著眼淚噴涌而出,就像在外面被欺負的孩子,見到了媽媽。

  所以,馬文明從一見到連隊小院,就一直在極力平復自己情緒,等稍微平靜以後,才敢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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