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狼的戰術

  就在第二頭狼飛撲而下的同時，一聲狼嚎終於破空而出，尖利的聲音刺入眾人的耳膜，在寂靜的深夜聽來，格外恐怖。

  正前方那頭閒庭信步的老狼，仿佛得到了進攻的指令，立刻聞聲而起，凶神惡煞地從正面直撲了過來。速度之快，根本不像它這個年齡層次的老人所應該具有的速度和反應。

  「砰！」又一聲槍響。

  三班的老人馬文明同樣不落下風，堅守12點方向、一直聚精會神留意正面之敵的他，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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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槍響，老狼應聲而倒的情景並沒有發生。

  狡猾的老狼仿佛預判了老馬的預判，就在槍響的同時，它非常迅疾地轉身向左邊一躍，躲過了子彈，飛速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佯攻！

  原來，遠處那聲狼嚎，對老狼來說，並不是進攻的號角，而是鳴金收兵的指令。

  老狼的一觸即退，完全是為了配合從天而降的狼！

  那才是真正的主攻方向。

  眾人都趴在地上，把最薄弱的背部完全暴露在了那頭狼鋒利的獠牙之下。

  而它的目標，正是處於扇形防禦陣型最頂端的老馬。

  「老馬，小心頭上！」胡嘉亮已經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半蹲著，背部緊貼石壁，舉槍向上。

  根據狼飛撲的方向和角度、空中飛行姿態、狼眼自主尋的加慣性制導的狀態，他立刻就判斷出狼的目標是老馬。

  可是，正面之敵牽制了大家所有的注意力，石壁頂上的狼的動作又太過隱蔽而迅疾。

  關鍵是，根本沒人能想到，狼的獵殺智慧竟高明到如此地步，不僅配合得天衣無縫，而且在進攻時機的把握上分毫不差，攻擊方式又如此大膽而出人意料。

  這是一支久經殺場的團隊！

  胡嘉亮這時瞄準、開槍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大吼一聲，向老馬發出最後的預警。

  他甚至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不忍看這一幕血腥的殺戮場面。

  在狼的這種極限攻擊之下，還趴在原地的老馬根本是躲不過去的！

  誰知老馬的後背仿佛長了一雙眼睛，聽到胡嘉亮的吼聲之後，立刻順勢朝左側一滾。

  而就在同時，狼的前爪落在了老馬之前趴著的地面上，抓起了一團塵土。

  強大的衝擊力和慣性，讓狼在撲空之後，也朝前順勢一滾，落在了老馬的前方。

  老馬以不可思議的機敏躲過狼的攻擊後，毫不猶豫地站起身子，跪姿持槍，迅速瞄準了前方的狼。

  一瞬之間，風雲突變。

  老馬只一滾、一跪，就和狼完成了攻防態勢的轉換，立刻就扭轉了背後受敵的不利局面，迅速占據了最佳的攻擊位置，獲得了進攻的主動權。

  貝爺的荒野求生在馬爺的絕地求生面前，只能算是小弟弟。

  狼一擊不中之後，竟沒有立刻向前逃竄，相反，它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留，反而以一個180度的轉身，後腿用力一蹬，高高躍起，再次向老馬迎面撲來！

  這得飢餓到什麼程度，才會選擇這種玉石俱焚的攻擊招數！

  就在此時，張恆寧聽到了遠遠的一聲狼嚎，和最初的那聲極其相似，應該是出自同一狼。

  只不過，第一聲來自他的正前方，這一聲則來自他的左側。

  狼的指揮官看來也並沒有呆坐在原地，而是在運動中嚴密監視著瞬息萬變的戰場形勢，尋找最佳的攻擊點和時機。

  「進攻的號角！」有了第一次被偷襲的經驗，張恆寧的腦中迅速閃現出這個念頭。

  每一次狼嚎，都會有一次出人意料的進攻！

  張恆寧的右手指，緊張得在扳機上又毫無意識地往後扣動了一點。

  他判斷得沒錯。

  就在老馬的唇邊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即將扣動扳機，射殺那頭在空中已無法做任何機動、引頸就戮的狼的時候，第三頭狼從右側竄了出來。

  這頭狼的速度極快，越過胡嘉亮觀戰後已形同虛設的防線，達到近距離的攻擊陣位後，毫不猶豫地朝老馬飛撲了過來。

  老馬正面和右側兩面受敵，這次估計只有神仙才救得了他！

  神仙動了！

  緊挨在馬文明的左側、一直處在老馬保護下的夢遊神張恆寧動了！

  巨大的勇氣和救人的堅定信念，讓他立刻就站了起來。

  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右側狼的前爪看起來已經快觸到馬文明的身體了。

  開槍的時機轉瞬即逝，假若再耽擱一秒，狼鋒利的爪子將毫無懸念地插進馬文明的右側肩膀，尖利的狼牙也將咬斷馬文明右側脖頸的大動脈。

  更為關鍵的是，馬文明的身體將立刻成為狼的掩體，張恆寧將失去任何開槍的角度。

  除非子彈穿過馬文明的身體！

  張恆寧沒有時間判斷和猶豫，朝著眼前晃動的黑影扣動了扳機！

  這是誰的黑影？

  狼的？馬文明的？

  張恆寧根本看不清。

  一個考核時10發子彈全部脫靶的人，在目標模糊不清、判斷不明的情況下，竟然在超近距離開了槍！

  這到底是救人還是殺人！

  隨著槍聲的響起，他只感覺一股血的腥味立刻在半空中破空而出，熱血帶著溫度，濺滿了他的整張臉。

  「啊！」張恆寧發出了竭斯底里的嘶吼，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吼聲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為什麼蒼天一定要把這種命懸一線的場面殘酷地展現在他的眼前？

  為什麼一定要把別人的生死交到他這個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控不了的人的手裡？

  「張恆寧，想死啊，快趴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腳邊響起。

  張恆寧睜開猩紅的眼睛，看到馬文明正焦急地衝著自己大喊。

  他的身上，全是斑駁的血跡，甚是恐怖！

  「班長沒死啊！」張恆寧喜極而泣，眼淚瞬間湧出了眼眶。

  他這才注意到，那頭狼，正躺倒在馬文明的身邊。

  它還沒死，身體在不斷地抽搐，每一次痛苦的抽動，就代表生命的氣息在逐漸離開它的身體。

  它的眼睛裡已經失去了飛撲過來時的兇狠，變得柔和起來。

  子彈穿過了它的脖頸，暗紅色的傷口還在汩汩地往外冒血，染紅了胸前那灰色的毛皮。

  它的目光逐漸變得呆滯起來，死死盯著張恆寧的臉，眼睛裡滿是不甘和對這個冷酷世界的留戀。

  弱肉強食，本來就是自然的法則，在這塊求生更顯艱難的高原，沒有誰能逃過這條鐵律！

  植物都不行！

  將死的狼，曾經是這塊大陸上的強者，而就在這一刻，它用它悲壯的死，證明了眼前這個男人此刻的強大。

  「快趴下！」馬文明立刻站了起來，一把就把呆站著的張恆寧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