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浮空船

  引仙台之外是白一片茫茫雲海，一眼望不到邊際，上方則是亮藍的天際，日頭火辣辣的，沒有任何遮掩。

  蕭瑤坐在蓮花池邊上，朝前遠眺，怔得出神，此刻身旁有人靠近似乎也渾然未覺。

  「重柔道友在看什麼？」門甲走過來自顧在她身旁坐下，手中還拿著一壺酒。

  自打早上起便看到她坐在池塘邊上，並且一坐就是半日，期間這雲海上除了偶爾有幾隻模樣奇怪的妖獸飛過，便再無其它，她還如此專注不免讓人好奇，

  「我在看靈界的天空是否與凡人界有所不同。」蕭瑤並未看他，依舊專注於天空。

  「那道友看了一上午，可有看出什麼門道。」門甲自己其實也很納悶，明明另外兩名飛升者各方面看上去都要優異與她，偏偏自己卻是對其更為關注。

  「恩，」蕭瑤點點頭，「看出來了，在凡人界時雲都是在天上飄著，到了仙靈界便成在腳下踩著，果真有幾分仙姿意境。」

  門甲失笑，「這些只不過是表面罷了，道友應該有看過廂房裡的書籍玉簡吧。」

  「看了。」正是因為看過，她才會坐在此處，有種說不出的興奮與期待。

  東極界或者該說四個仙靈界都是由雲海與浮島構成。就拿東極界來說，此界幅員非常廣闊，界內共有大大小小近千萬浮島，其中大的浮島有泰極界數倍之大，最小的則只有數平米。這些浮島應天地規則自然而生，隨時都會增加或減少，至今仍未有人能弄清界內到底有多少島嶼。因此，這裡地圖乃是按區域劃分，共分為七十二個星區，每個星區都有一個主島以及浮島若干，在主島上住每個星區的統管者，即為星主，亦是該星區的最強者，而在星主之上便是七十二個星區的統治者――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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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這些地域常識，還需注意的是由於東極界太大，哪怕是在同一個星區之下，浮島與浮島之間相隔甚遠，若是想依靠法寶飛行，飛個百年也未必能夠飛到，加上傳送陣無法越過雲海，雲海神秘且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危機以及一種靈智雖然不高卻異常強大物種――空獸，以人妖血肉為食，合道期以下修士若想在島與島之間傳送便只能稱作一種名為浮空船的飛行法器。據說浮空船因製作材料特殊，不但固若金湯還能避過空獸敏銳的五感。

  當然這些都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書中還記載了許多泰極界內蕭瑤想都想不到的趣文和一些有名島嶼上的風土人情，讓人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處小島，恣意遨遊外邊的浩瀚世界。

  門甲聽得她已閱讀過書卷，仙靈界的一些概況玉簡中記錄得十分清楚，至於其他的只能等他們真正入世，融入東極界後方才會明白，眼下便也不再多說，只提醒道:「道友昨日可有再試過那玉符？若是沒有問題，不妨先滴血認主，待以後再試也不遲。」

  「這玉符還需滴血認主？」蕭瑤詫異的看著他，心想昨日怎麼沒聽說過。

  「自然，此物猶如法寶一般，若不滴血認主怎麼能夠證明身份」門甲愣了愣，隨後像想到了什麼，笑道:「是了，昨日我不曾說過，因為就算我不說，等引渡你等的浮空船到達，登記戶籍之時也會有人告訴你們的。」

  蕭瑤想了想又問道:「如果這東西弄丟了怎麼辦？」

  門甲忽然表情變得很認真道:「至少在合道期之前此物萬萬不可遺失，因為你每到一個浮島都要去島上衙府內登記，這些信息均會記錄在玉符之上，所以弄掉之後可是不能補發，便等於是黑戶，在整個東極界都不會受到待見。」

  這打擊可不是一般大，連最後一點微存的僥倖都幻滅，蕭瑤臉瞬間便苦了下來。而門甲以為她任然還擔心會弄丟玉符，忙安慰道:「道友放心，除了在一些特殊地方，此符要丟要毀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發現丟了只需一個念頭它便會回到你手中，就算被其他人拿到最多只是看到你一些記錄，並不能拿去做些什麼。」

  於是蕭瑤臉更苦了，這消息無疑是雪上加霜，這位兄弟完全是在給自己落井下石啊！

  就在他倆一個耐心安撫，一個滿臉沉痛之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仙樂，曲調悠揚婉轉，如同清風拂過，舒緩輕柔，沁人心扉。緊接著一道絢麗的七彩光柱從天而降，門甲先是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隨即便面露狂熱之色，大喊一聲:「這是仙光！有人飛升位列仙班了！」

  蕭瑤愣愣看著那道彩色光柱，沒想到自己也會有此運氣，能夠親眼看到他人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很快，門乙與海棠、元辰三人亦都趕來，臉上均是興奮之色，畢竟能親眼看到他人位列仙班對所有修士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歡心與鼓舞，至少能夠證明飛升並非只是傳說，乃是確有其事！

  只是在看清仙光之中徐徐上升的仙者面容時，她神色一窒，幾欲迎風流淚。試想兩次看到有修士飛升，兩次都乃同一人，偏生自己與這人還那麼點瓜葛，這是多麼令人胸悶的事。

  若說蕭瑤第一次看到方堰飛升心中還存有那麼一點對於過往的感慨，那麼時隔六萬多年後的今日她心中有的只是各種說不出的苦逼和羨慕。

  方堰一點也沒變，還是那張天下無雙的俊容，身上一襲月牙色道袍，目光清冷不帶一絲情感。他一路朝上，目光凝視著仙光盡頭，直至身影完全消失前都不曾低下首來看一看腳下的天地，毫無眷戀。

  引仙台上除了蕭瑤，餘下四人依舊仰望著天際，抑制不住心緒的澎湃。唯有她視線向前，時間是把殺豬刀，就算此時的她已非彼時的她，更不是會一直仰望著一個背影的懵懂女娃，可在大道上他還是將她越甩越遠，這便是他與她的差距。

  良久，四人收回目光，興奮仍在。門乙感慨:「也不知是南西北哪個靈界的修士，看樣貌及氣度果真是謫仙一般的人物。」

  蕭瑤微詫:「怎麼，他不是東極界的修士？」

  「應該不是，」門甲替她解釋道:「否則有人升仙這麼大的事早該傳遍整個東極了，在仙靈界內若是有人升仙無論東西南北任何一個靈界均可看到，參見天威。」

  之後蕭瑤覺得再無意思，便回廂房，入了虛空，經過半日在外的靜坐，她已經能夠正確把握住元氣的度量，只要在虛空內反覆試驗幾次，相信以後在仙靈界戰鬥便能夠自由轉換。

  蕭瑤這一試，便到了第二日正午，期間還稍微花了些時間修復身上未好的傷勢，直到門甲在外喚她，說是浮空船已到。她這才出了虛空，收拾妥當離開客廂。等步出接引殿外，她便看到下方仙台上停泊著一隻數十丈長的大船，金身白帆，船首處是一巨大虎頭，微前傾，船身兩側共設有二十四隻划槳，船底並未沾地，微微浮空，氣勢恢宏。

  待人走進觀看，船體更為巨大且有壓迫感。元辰與海棠二人已經先她到達，站在離門甲門乙身側不遠處，而門甲門乙著站在下船處與一穿著短褂，褲腳截至膝蓋光著玉足，露出四截小麥色的四肢的少女攀談。

  少女眼尖瞥見她來，便將臉轉向他們，問門甲門乙道:「這三人便是今次的飛升者？」

  門甲含笑道:「正是。」

  但見少女容貌清麗，膚色健康，結實，看上去十分有活力，特別是一雙眼睛大而俏皮，盯著三人骨碌碌轉了轉，揚起一個有些孩子氣的笑容道:「哦……，柔柔弱弱，看上去都不怎麼樣嘛。」

  聽她這麼一說，除了蕭瑤，另外兩人臉色均是不佳，特別是元辰，更是臉色難看到發黑。

  如果說這話的是一位高階修士，倆人斷然不會如此形於色，偏偏這少女渾身上下無一絲修士之氣，不過是一介凡人竟敢挑剔修士，實在有些過分了。

  感覺到倆人表情有變，少女依舊笑嘻嘻的，毫無緊張感道:「喲，不但弱，似乎脾氣還不怎麼樣，說一句就起脾氣了，我說怎麼下界修士都是這副德行，容不得別人說半點不中聽的話。」

  這下元辰與海棠更不悅了，眉頭皺得緊緊，還是門乙打圓場道:「紅大當家，我等法修又不似你等體修，靠拳頭打架，需要將身體練得強韌，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還是讓他們上船去往各浮島吧。」

  「好吧，就買你門乙一個面子，否則我非把他們給整服帖不可，」少女還是笑容滿面，只是身上忽然釋放出一種與修士不同的威壓，絲毫不遜色化神期修士的靈威，甚至還更略勝一籌。

  隨後她滿意的看著臉色微變的元辰、海棠二人，又瞥了眼一直安靜在旁的蕭瑤，道:「我這船確實是接引船，可送你等到各星區，不過我紅嫻可不是什麼大善人，可船費還是要收的。介於我看你們相當順眼，便收個五十塊下品元晶作為引渡費，若是沒有元晶，同等價值的仙家法寶也可以，交錢後方可上船，否則……」她停下來，忽然朝著三人眯眼一笑，「你等便留在此處，等待偶爾路過肯免費搭載的好心船隻吧。」

  這下三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了，表現最明顯的還數蕭瑤，天知道這引渡還要收費，並且收的還是她從未聽過的元晶！要知道飛升抵禦天劫及虛空風暴時，除了本命法寶，她身上各種法器全部盡毀在天威之下，包括剛到手的幾件仙器，只有上次得到的失去靈性的狼牙棒還在丹田裡養著以及若干仙晶大量靈石，再無它物，自己要拿什麼來付這船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