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欠你的

  整個場面一下就顯得無比緊張，似乎連風吹過都能激起一陣刀光劍影。楊鳳不由得往溫景安的方向靠了靠。

  「欠你的，你要，便拿去。」

  這就是他的答案。這些日子溫景安也在思過崖上想了很多，越是靜下心來想就越是覺得應無憂當時是真的胡亂安了個罪名滅了慕容家，越是往這個方向而想就越發不能理解應無憂的這種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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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不是經常提倡鋤強扶弱，拯救蒼生嗎？怎麼會為了一個長生訣就做出這種事，得到長生訣的方法明明還有很多，為什麼要選擇最為殘忍的一個。沐雪會這麼恨他們是應該的，他還記得當時他到達慕容山莊的時候，雖然只有火燒過後的廢屋，但地上的血跡越是燒過越發耀眼。當時的沐雪才只有六歲啊，她是怎樣在這滿是屍體，充滿血腥味的屋裡活下來的，她看見的會是什麼，他們對她父母無情的殘殺，還是自己的無能為力只能躲在角落瑟瑟發抖，或許都有、或許更甚。

  當時她在梨花塢聽到自己是青雲的人的心情，大概很想殺了自己吧。那個時候她失明了，在一片漆黑中睡著後哭了，他以為她只是單純的害怕，畢竟那時的她在堅強也還是個孩子，現在想來多數還有些想念父母吧。

  「欠我的？你欠我什麼了？阿言的死我當你受了南燭的挑撥，屠殺慕容家你也沒有參與，說到底你也是那個無辜被牽扯的人，所以你欠我什麼呢？」沐雪明明是怪他的，卻還是在嘴裡給他尋個藉口。

  「是啊安兒，你沒有做錯什麼，何必再拿命說事。」現在的情況根本就是一團亂，沐雪像是來尋仇，可話里話外又總是再給溫景安機會，南燭那邊她沒有保住，現在可不能再讓溫景安亂來了。楊鳳拉著溫景安說道。

  「我從小在青雲長大，青雲便是我的家，師父便是我的父親，父親做錯了事做孩子的理應承擔，南燭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她多次害你入險境，作為丈夫也應有錯，我這命當年是你救的，我未報恩卻手刃你夫，實乃恩將仇報。以上三點不論是哪一樣，都是我的錯，所以這命是欠你的。」溫景安將手邊的煌炎劍一拋，劍就剛好落在了沐雪的面前。

  這把劍是她送給他的，他卻用這把劍殺了她的丈夫。因果循環，這世道果然不該給人留下什麼善念。

  「安兒，不要胡言。」雖然隨沐雪上思過崖的只有煉月和滅日，可楊鳳在他們手下連兩招都過不了，現在南燭已死，溫景安又一心求死，若是沐雪真的讓他們動手，那可就真的完了，無論如何楊鳳都不願溫景安因為這種事而死。

  「師娘。」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楊鳳從小疼愛他，護著他。讓她看著自己這樣定是心疼的。可是他心中鬱結，不解不快。

  「我說沐小姐，教主那邊都快搞定了，我們還要在這兒耽誤多少時間啊？」煉月挽著衣袖在一邊站著顯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沐雪看了看滅日，滅日輕輕地沖她點點頭，看來時間是差不多了。沐雪微微一笑，衝著溫景安說道：「你若覺得欠我，就代替你師父好好懺悔吧。」

  沐雪的話里有深意，再加上剛剛煉月的話，事情搞定了，是什麼搞定了。葉殤有意留在下面是有什麼別的含義嗎？

  楊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溫景安似乎也預示到了，兩人相互交換了眼神，便想全力下山。沐雪他們似乎早有料想，根本未加阻攔，由著他們朝著滄瀾殿的方向而去。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屠殺吧，滄瀾殿中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十人的屍體，他們全是在青雲有些輩分的人。鮮血填滿了地面的石縫，其餘較為年輕的弟子被人關在了隔壁的偏房，除了受些驚嚇，人都無礙。

  應無憂消失了，他們翻完了整個青雲山都沒有找到他，赤月教的人也走了和陌千葉一起，等到他們再回頭去思過崖的時候，沐雪他們也早就離開，崖上只留下南燭殘破的身體。

  他們想要去赤月教討還公道，可赤月教不見蹤影的屠殺就已讓他們敢怒不敢言，楊鳳讓溫景安去找方清主持公道，溫景安猶豫以後陪同著楊鳳去了崑崙巔，雲中鶴在山門前就將他們攔下，只告知方清閉關修煉不便見客，應掌門有此一劫也是命數，勸慰了幾句便讓他們下山。四大幫現在只剩下青雲，再加上出事當天不知何人將沐雪與應無憂的恩怨當做聊資，就這樣傳得人盡皆知。

  在整個江湖應無憂不過是個打著仁義名號，為一己私利屠殺無辜的慕容一家的罪魁禍首。沐雪抓走他倒成了苦命女子復仇成功。有些與青雲交好的小幫派在事情過後也紛紛收到了樂高的傳書，不許他們多管閒事，兩家恩怨自有兩家人自己解決。一時間，楊鳳才知道原來這江湖才是真的涼人。

  「你真的不去赤月教要人？」楊鳳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合過眼，眼裡布滿血絲，責問著跟沒事人一樣的溫景安。

  「師母，赤月教當時在滄瀾殿屠殺的弟子全是當時參與了慕容家滅門的人，雪兒只想報仇，所以才沒有對其他弟子出手，現在也沒有師父出事的消息，就證明他們一定沒有傷害師父，你就不要擔心了。」

  「混帳東西，你就是這樣對養育你長大的師父的嗎？」楊鳳氣得一巴掌扇在了溫景安臉上。

  這是她第一次打他，火辣辣的，巴掌印都有了。溫景安低著頭，繼續說道：「師父帶我恩重如山，我沒有一刻不想去赤月教要人，可是師母你看見了嗎，滄瀾殿的景象。當年的慕容山莊比現在的滄瀾殿更甚，屍橫遍野，哀鴻滿天，她就躲在屍堆里三天三夜，為了避過師父他們的利劍，她躲在那裡不敢喘息，不敢說話，與屍體融為一體，當時可有人為她報過一句不平。師母，師父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