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章 買書難

  小丫頭洗過手後，這糖還是被塞進了大哥的口中。

  

  大寶閉著眼，在口中品嘗些許時刻後，又回到很是緊張的三丫口裡。

  小丫頭還想讓自己阿爹和二哥分享這份清甜，被他倆笑眯眯的拒絕了。

  大寶還想著將弟弟給他的糖還回去。

  何二怎麼可能和一個小毛孩爭糖吃。

  他小肚肚的確很饞一口吃食，可他嘴不饞啊。

  剩下的一顆糖，兜兜轉轉，最終被三丫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

  甲魚味道很是鮮美，就連阿爹阿娘，每人嘗過之後，都又多吃了一塊。

  何二努力控制著自己伸向甲魚的手，看的他的爹娘一陣的心酸。

  倆夫妻開始替自己的麼兒子夾菜。

  「爹，娘，你倆也吃啊。」

  爹娘捨不得，何二隻能將自己碗裡的肉肉夾給爹娘。

  「二子，你為什麼要送魚給知青啊？」阿娘問道。

  何二笑著說道：「有一個知青哥哥知道我識字了，還出了個題目考完，我答對了，他答應教我讀書識字。」

  「什麼題目？」大寶是時時刻刻都想超過自己的小弟弟，畢竟弟弟處處比自己強，讓他覺得好生無趣。

  「就是5加5乘5減5等於多少。」

  大寶：「這麼簡單的題目，誰不會啊。」

  這小子，是真忘了，這個弟弟跟著他才學習了一個多月。

  阿娘讀過掃盲班，識字，僅限於幾個人名。

  「她還是好奇的問道，那答案是多少啊？」

  阿娘問，何二立馬就回答了：「娘，25 。」

  何二一回答完，就被他哥鄙視了。

  「明明是45」

  何二有些無語的看著自己大哥。

  「先乘除，後加減。」

  大寶用手指在桌上比劃好一陣，臉又紅了。

  這個弟弟太妖孽了，我這個做哥哥的該怎麼辦啊！

  阿爹一把將自己兒子抱進懷裡，一陣猛親。

  何二趴在阿爹的肩上，咯咯的笑個不停。

  父子倆笑夠了，何二將小嘴伸到阿爹耳邊：「爹，你明天去鎮上，還要去供銷社收廢紙的地方，找些初中，高中所有的學習資料，特別是高中的課本資料。「

  阿爹：「好，爹明天一定想盡辦法，給你估摸齊了。」

  他沒有問自己兒子為什麼要那麼多書本。

  只要自己兒子要求不過份，做爹的，想盡辦法，都得替他尋到。

  何二也是很無奈。

  前世，自己是讀過高中，真都還給老師了。

  再過幾年，想尋一套高中課本，難如登天！

  第二天，家裡大公雞第一聲打鳴，何高義就起了床。

  他將後面的缸子裡面的魚全部撈起，借著頭頂的月光，就往鎮上走去。

  鎮上入口處有個小樹林。

  樹林全是落葉，皎潔的月光從稀疏的枝葉間投下，樹林反而更加幽靜。

  如果不是林間時不時有腳步踩著落葉發出的輕微的響聲，誰都不會想到這是方圓十多里地最大的黑市。

  就連歇息在林子裡的鳥兒，都習以為常了林子裡面的響動，懶的再撲動翅膀，天空不露出魚肚白，它們連叫喚都不願，白費勁的事兒，鳥兒都不願意干。

  何高義輕車熟路的找一棵大樹停下。

  將背簍放到地上。

  然後壓低草帽帽檐，開始閉目養神。

  現在不是農忙，生產隊倒不要求所有勞力上工。

  家裡有孩子娘上工就夠了。

  隨著林子裡面歡快的鳥鳴聲響起，開始陸陸續續有人在林子裡面走動起來。

  首先來的，是一個戴著口罩的漢子。

  何高義也不多說，遞上一毛錢。

  這是管理費，買東西沒有管你，賣東西，哪怕你只賣一個雞蛋，這一毛錢也必須得交。

  有人過來看魚，然後就是一通挑揀的，選好魚後，開始點條數，一條一分錢。

  沒有討價還價，隨便挑，愛買不買。

  這人遞上一毛錢後，心滿意足的走了。

  其實挑不挑都差不多，大的小的，家裡都挑出來吃了，差不多就是一斤1毛錢。

  隨後，又有人過來挑挑撿撿，不到一個小時，何高義帶來的魚全部被人挑的乾乾淨淨。

  他收起背簍，懷裡揣著兩元左右的毛票，就準備退出了林子。

  透過帽檐，他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其中一個居然是他的老娘。

  他仔細分辨後，發現老娘賣的，竟然是雞蛋和大米。

  雞蛋拿到黑市賣，很正常的，供銷社收雞蛋才3毛5一斤。

  這裡一斤能賣到5毛。

  可賣糧食他就不能理解了。

  現在誰家的糧食都不夠吃啊，怎麼還有糧食賣。

  還好，自己老二和他奶鬧過一場，省下兩百斤糧。

  村里馬上就要分糧了。

  兩百斤稻子能打出一百三十斤的大米，一餐半斤，也能吃好幾個月了。

  想到自己聰明乖巧的二兒子，何高義覺得，一切勞累都是值得的。

  繞開自己的老娘和熟人，他進入小鎮。

  找到一個修車鋪子。

  花了兩分錢，搭上一大堆好話，買了兩根報廢的鋼絲輻條。

  供銷社廢品站還沒有開門。

  鎮裡的鐵匠鋪倒是開門了。

  有搭上一大堆好話，花了一毛錢，鐵匠師傅花上幾分鐘，將倆根車輻條有絲的一頭燒紅，一陣叮叮噹噹，就敲出兩個鉤尖，饒成鉤形後，這才燒紅淬火。

  另一頭圓環就再簡單不過了，燒紅，幾錘下去一個小圓環就被敲定。

  敲好的圓環同樣需要淬火，要不然，就和鐵絲沒有兩樣，受點力就會被變形拉直。

  老二要的釣鱔鉤子搞定，何高義心裡鬆了一大口氣，他來到收購站的門口，找個地方坐下後，這才掏出紅薯，吃了起來。

  廢品收購站裡面舊報紙舊書的確不少。

  可人家只收不賣。

  賣了不好入帳，誰收錢，就成了貪。

  這下，何高義是徹底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您就行個方便，我小兒子現在剛8歲，跟他哥學了不到兩個月，他哥今年四年級啊，他不會做的題目他弟都會做了，我小兒子，就想我過來買些課本，請知青教他學習，您就行個方便吧。」

  這麼聰明的娃，誰不稀罕，可這些東西，條條框框是死的，誰敢私自出售啊！

  「同志，不是我們不給你提過方便啊，這收進來的東西，我們是真不能賣的，要不這樣，這本舊字典我就送您了，您呢，去學校看看，說不定能找到您需要的課本。」

  「謝謝您，謝謝您。」何高義將字典放進背簍，又開始往學校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