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說煤

  現在一天的工分，在年景好的時候，可以算到1毛五，年景不好時，一毛都算不到。

  不要有什麼驚訝，現實就是這麼個情況。

  何二與其說是讓知青為自己保密，還不如說是怕引的村里人眼紅。

  一個七歲的娃娃，拿根細竹竿，相當於三四個全勞力一天的工分，能不讓人眼紅嗎。

  真要細究，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公社的，讓你上繳，你還不能有半點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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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自留地的，除外。

  一家不超過四隻雞，下的雞蛋除外。

  隔壁村的二娃，就因為肚子餓，偷烤了些還沒有完全成熟的麥穗，被吊了一夜，第二天… …

  其爹娘將其匆匆下葬，不敢流半點眼淚，還不能影響出工，這是現實，不是小說。

  雖然成分是主要因素，可村里再沒有一個孩子敢越過這條紅線。

  「二哥，你怎麼讓他們拿走我家的魚。」

  三丫從外面進來，聲音居然有了些哭腔。

  何二摟過自己的小妹妹，這大半個月，妹妹臉色算是有了些小肉肉了。

  他不敢告訴妹妹自己將魚賣了。

  「幾個知青哥哥剛下鄉，就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了，好可憐的，我就將魚送他們了，哥哥給你蒸個雞蛋好不好。」

  蒸雞蛋，三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雞蛋要賣錢的，娘會不會罵我們啊！」

  娘親好奇怪的，只要哥哥用雞蛋做菜，就會被嘮叨半天，最後還是會將雞蛋分到她們碗中，這麼好吃的蒸雞蛋，為什么爹娘都不愛吃呢！

  「沒事的，現在奶不過來拿雞蛋了，娘也只會說我們兩句的。」

  何二安慰好自己的妹妹，就開始淘米洗紅薯，準備午飯起來。

  小身板，上灶台還得搭個椅子。

  老天爺還是給力的，整整一個月，沒有下一滴雨。

  等村子裡交完公糧，豆大的雨才砸向地面。

  這一砸，就砸了整整一天一夜。

  上半年剛整的茅草屋面，上面的黃泥隨著雨水沖刷，再也堅持不住，屋子裡面到處叮叮噹噹。

  對這一切，家裡早已習慣，將盆擱在爹娘大木床掛蚊帳的架子上後，再拿來簸箕擋住濺起的細水珠，阿娘摟著何二和三丫，睡的踏踏實實的。

  阿爹和大寶，哪裡不漏睡哪裡，屋子裡面到處都有睡覺的地兒。

  何高禮家，就沒有這種麻煩事兒，他家雖然也是土磚屋子，可屋面蓋的是青瓦，雖然雨大時還是有地方會漏些小雨。

  天亮了，雖然天氣依然陰沉，雨倒是停歇了下來。

  大龍娘深一腳，淺一腳的出了家門，只有雨天，村子裡面才不用上工，大龍的婚事就提上了日程。

  她得請人說煤啊。

  李家村，出了個李蘭香，這是十里八鄉都知道的俊俏姑娘。

  俊俏的姑娘，也不是他大龍想娶就能娶的，上門提親的人，自是不在少數。

  大龍娘得知自己兒子想娶蘭香進門，心裡肯定是一陣憂心

  不要說蘭香她爹是他們村支書，就說這閨女，高中畢業，現在在村小學教書，就不是自己兒子配的上的。

  這話她不敢說，老何家，可是老太婆當家。

  「額好大孫看上李蘭香，那是她的福氣，不就是一個村支書嗎，咱家還是幾代貧農咧，我好大孫阿爺以前也是參加過游擊隊的，怎麼就配不上了。

  老李家不願意，多出點聘禮不就成了！

  快去找胡婆子去她家說煤，你告訴她，這婚事成了，額雙倍謝禮送上。」

  大龍娘來到胡婆子家，胡婆子一家有些好奇，現在道路泥濘，一步一腳泥，沒有什麼要緊事，誰願意出門。

  「老何家的，你怎麼來了，快洗腳進屋。」

  屋檐下，好幾個木盆木桶，水都接的滿滿當當的。

  大龍娘也沒有客氣，將腳上泥巴沖洗乾淨，進了屋。

  一陣寒暄過後，大龍娘開口了。

  「玉梅嫂子，我家大龍今年也有二十了，想請你幫忙說個煤」

  「啊，你家大龍這是看上誰家閨女了，趕緊說說。」

  大龍娘：「不是我們村裡的姑娘。」

  「啊，難道他看上哪個知青了。」

  這煤可不好做啊！

  大龍娘搖了搖頭，這不不是賣關子的時候。

  「李家村的，蘭香姑娘。」

  胡婆子：你家那小子，就沒照過鏡子嗎。

  「老何家的啊，這親可不好結啊。」

  她說的是實話，村老許家的許建軍，去部隊上已經三年了，去年回來探親，托她上門提親，人怎麼說：我家閨女還小，這事啊，不著急。

  許建軍都入不了老李家的眼，你老何家哪來的這麼大的臉。

  大龍娘從口袋掏出一元錢：「我家這孩子，自打看見那閨女一眼，就入了魔，也不讓姐你白跑，這就算辛苦錢，萬一這親事成了，再雙倍謝禮奉上，玉梅啊，萬一這兩孩子，真有緣份呢。」

  一元錢不少了，更不要說事成還有兩元錢，天價啊！

  可這錢，她拿著燙手。

  「老何家的，要不，等天晴，我替你去探探口風。」

  大龍娘直接將錢塞進玉梅手中。

  「都是多年的好姐妹，當妹妹求你了，哎，我家哪孩子就是個死心眼，就麻煩嫂子幫忙跑一趟吧，成不成，這都是謝禮。」

  老胡家的依然沒有將錢收下。

  不過，倒是將自己替許家上門說煤不成的事兒提了出來。

  一個村子的，錢是好東西，可也不能因為錢，壞了自己名聲。

  「大龍奶說了，我們家願意拿出100元聘禮，玉梅嫂，你就幫忙跑一步吧。」

  說完再次將錢塞進玉梅手中。

  100元聘禮，在這真是特高聘禮了。

  玉梅這才收下禮金。

  行，我這就起火做飯，吃過後，我立馬上門，不過緣份這東西，我可不能打包票啊。

  「我懂，我懂，就勞嫂子費心了。」

  閒時，一天就兩餐。

  按理現在還沒到吃早飯的時候，可這一元錢收下，就該有所行了。

  大龍娘將訂金送出後，謝絕在她家吃飯的挽留，回到自己家中。

  「大龍這小子，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老胡家人哈哈大笑。

  胡玉梅：「沒事，閒著也是閒著，我就跑一趟吧，一元，跑一趟，倒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