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陳若！」

  班上的一個男生在門口喚了她一聲，陳若這才從習題集中擡頭。

  「地中海找你。」

  她把運算到一半的草稿紙放到一邊，蓋好筆蓋放回文具盒中才不緊不慢地站起來，走出了教室。

  「報告。」

  叩了叩教務處辦公室的門，推開走了進去。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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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桌前還站著個男生。

  背對著她，一身黑色衣服，頭髮濕漉漉的像是剛□□育課。

  陳若愣了下，認出那個背影是蘇瑞。

  自從那天付思思警告後她就刻意躲著他，算算也已經有一禮拜沒見他了。

  「今天叫你們倆過來呢是有一件事，有同學向我反映……」

  地中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頓了頓才擡頭打量眼前這兩名學生。

  陳若站在蘇瑞斜後方，奇怪自己怎麼會和蘇瑞一起被叫過來。

  而蘇瑞態度懶散，手插在褲袋裡，頭微微仰著，神色有些不耐煩，從她進來到現在蘇瑞都沒有回頭看過她一眼。

  「陳若啊，你是個好學生，老師們都知道，可以說是前途無量的，可你這，這樣，讓學校也很難處理啊！」

  陳若更加奇怪，心下有些緊張，可又想不出自己幹了什麼違反校紀的事兒。

  餘光瞥見身旁那人猛地轉頭，下頜微仰，朝她擠擠眼睛：「這麼巧啊？」

  陳若梗了一下，沒理他：「老師你指的是什麼事？」

  「欸你這學生，怎麼到現在還不承認呢！？」說罷頓了頓，搖了搖頭，從書下拿出一張字條，擺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陳若伸出手去拿，露出一截白皙到有些晃眼的手腕。

  ——高二一班的陳若和高二八班的蘇瑞存在不正當男女關係，我曾發現兩人一同回家，疑似同居，嚴重影響我校名譽，希望校方可以做出嚴肅處理。

  陳若本身就臉皮薄，連戀愛也沒有談過，看到「同居」兩個字就急得漲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老師，這，我沒有……」

  蘇瑞劈手奪過陳若手中的字條，看了幾秒就不屑地輕笑出聲。

  「現在這造謠成本可真是越來越低了，連老師也跟著瞎湊熱鬧。什麼證據都沒有就這樣一張不知道誰寫的字條就好意思把人叫來辦公室。」

  話一落那學部主任的臉便白一陣紅一陣了好一會兒。

  掩飾般地咳了一聲才大聲拍了一下桌子。

  「你！蘇瑞！這就是你跟老師說話的態度嗎？」

  「是啊。」

  一個無所謂的聲音，似笑非笑的。

  陳若朝著身邊站著的挺拔身形瞟了一眼，心頭一頓。

  蘇瑞挑了挑眉，顯然不把那地中海放在眼裡，大步走出辦公室，只留下「砰」一聲關門聲。

  「好了好了，你也先回去吧。我看你這樣的好孩子也不會和他扯上關係，陳若，你可別辜負學校對你的期望啊！」

  「知道了，老師。」

  陳若稍稍欠身，才紅著眼走出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低著頭漲紅了臉，罵了一句：「神經病！」

  她緊閉嘴唇，一副隱忍的模樣。

  擡眼發現蘇瑞還未走遠，腦海中會想起剛才那張字條的字跡——

  那是林中瑤的。

  她的字很有辨識度，陳若對她一忍再忍，沒想到居然變本加厲，越來越過分了。

  她雖然脾氣很好，但畢竟是個地地道道的小縣城姑娘。

  在她眼裡，誣陷別人是一件很可惡很可惡的事情，更何況是造謠這樣的事，這已經完完全全觸碰到她的底線了。

  陳若暗暗握緊拳頭，朝著蘇瑞的方向跑去。

  「蘇瑞。」

  一個清淡的聲音叫住了他，蘇瑞回頭。

  巴掌大的小臉，特別白淨，看起來細膩光滑甚至涼津津的，有些發紅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他的喉結不由上下一動。

  「那個字條……你能給我嗎？」

  「這個？」

  蘇瑞從褲袋裡拿出那張被他揉成一團的字條，遞過去。

  「謝謝。」陳若伸出手有些顫巍巍地接過。

  拆開來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的確是林中瑤的字跡。

  蘇瑞有些好笑地看著陳若認真盯著字條的模樣。

  看得出來——她很介意上面的內容。可在他看來，這卻完全是一個沒什麼傷害力的幼稚把戲。

  他好像一直活的很沒心沒肺，不介意別人的目光。

  可這對於陳若這樣的女孩子來說卻不同。

  「怎麼？知道是誰造的謠？」他上前一步，沉聲問道。

  「嗯。」陳若捏著字條，微微點了點頭，才擡頭對蘇瑞說，「今天的事，實在是對不起，是我連累到你的。」

  接著又像剛才在辦公室那樣，微微欠身。

  她從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也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委屈的，可在桀驁不馴、天不怕地不怕的蘇瑞面前。

  這個女生，白著一張小臉，紅著眼，被人造謠卻還委屈巴巴地跟他道歉，倒讓他心頭一顫。

  發愣間，陳若已經轉過身往教室走去了。

  「林中瑤！」陳若敲了敲教室門，「你出來一下。」

  大概是她當時的臉色太難看，原本不大的聲音卻讓吵鬧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都齊刷刷地看著她和林中瑤。

  「出來一下？陳若，你現在架子倒是大哦。」

  林中瑤有一下沒一下地拿手指敲著桌子，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若若，怎麼啦？」

  宋詞正好從外面回來，便看見林中瑤擠兌陳若的模樣。

  看出來陳若臉色不對，還以為林中瑤又在欺負她。

  大聲嚷道：「林中瑤！你不就是記恨陳若每次都拿第一嘛，你就這麼處處針對她？還班長呢，幼稚！」

  「宋詞你有病吧！你自己問她是誰先招惹誰的！？」

  林中瑤像是被人刺中了要害，激得她猛地站起來厲聲罵道。

  「宋詞。」

  陳若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她冷靜些。

  「林中瑤，你誣陷我的事怎麼不敢承認呢？」

  「誣陷？」林中瑤怔了一下，才走到她面前，「你說我造謠什麼？」

  「你自己看！」

  陳若遞出手中的字條，她分明看到林中瑤眼下閃過一絲慌張，但很快就掩了過去。

  裝作鎮定地拿完字條，看完還不忘吃驚地掩嘴驚呼，用全班都能聽到的聲音——

  「你跟蘇瑞同居啊！？」

  話一出就讓底下瞬間炸開了鍋，這蘇瑞本身就是個話題，更何況是同居這麼有爆點的話題。

  陳若沒有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如今這個情形反倒是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臉皮薄的她立馬覺得臉又燒了起來。

  宋詞回頭看看陳若那模樣，眼淚都快奪眶而出。

  「林中瑤！你這麼造謠陳若，你小心我告訴你爸！蘇瑞是我表哥，我都不知道的事你能知道？」

  林中瑤爸爸對她要求極高，典型嚴父形象，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這麼討厭次次搶走她第一名的陳若，如果她爸爸知道了這件事，指不定又會鬧出什麼事。

  但仍嘴硬

  ——「你有什麼證據說這字條是我寫的啊？」

  「這，這明明是你的字跡啊！」

  陳若有些語無倫次，她不知道為什麼林中瑤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否認。

  「字跡？這天底下字跡像的人有的是，你就憑這個說是我造的謠啊？」

  林中瑤低低地笑起來，轉過身將字條給身後的同學「傳閱」。

  「再說了，你說我能嫉妒你什麼？你有我家有錢有勢嗎？」

  「林中瑤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宋詞猛地就要拉起袖子衝上前去打林中瑤，陳若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拉住。

  「算了算了，宋詞。」她總是習慣的委曲求全。

  卻也覺得自己好像赤條條的被大家注視著、嘲笑著。

  臉紅的像要滴血，眼睛卻氳出水汽一般濕漉漉的一片。

  「說的真好。」

  身後啪啪想起鼓掌聲，陳若回頭正好和蘇瑞四目相對。

  蘇瑞在外面其實已經站了挺久，目睹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剛才看到陳若那雙淚汪汪的眼睛更覺得這林中瑤可惡。

  「哥？」

  宋詞有些奇怪蘇瑞出現在這兒。

  蘇瑞沒有回答，只是把站在門邊的陳若拉到自己身後，有些玩世不恭的靠在門沿上，斜睨著林中瑤。

  「你？叫林中瑤吧？」

  「啊？是，是……」

  林中瑤還是忌憚他的，如今這情形，擺明了是來給陳若出頭的。

  一時間慌了神。

  她也知道整個一中幾乎沒人敢惹蘇瑞，甚至李秋陽都進了醫院。

  「我記得你，林中瑤，前不久才給我遞過情書嘛，怎麼？告白失敗就要這樣造謠？不就是告訴你我喜歡的是陳若嗎？」

  這話一出，教室里一下就炸開了鍋。

  更沒人注意林中瑤慌張地搖著頭的神情。

  連陳若也一下子懵了，好像劇情一下子反轉。

  蘇瑞有些得意的樣子，轉過去看著身後呆住的陳若，笑眯眯的。

  「那我要開始追你啦？」

  「蘇瑞——你別開玩笑了。」

  她訥訥答道，耳朵里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