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從此刻起，直到永遠

  總等在警局也不是辦法，最終，我們還是接受了張局的提議，回家等消息。

  南柯送陳蔓回家，我和易輕塵一起回了易伯伯那裡。

  已經過了十二點，易伯伯還沒睡，開著燈等我們。

  見到我們就急切地詢問情況，得知還沒有消息，便坐在沙發上長吁短嘆，翻來覆去自責，讓他去睡他也不去，

  後來還是易輕塵說，你這樣熬壞了身體，等妞妞回來你也沒法帶她，他才勉強回了臥室，睡沒睡也不知道。

  我和易輕塵又坐了一會兒才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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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摟著我，我偎著他，躺在黑暗裡睜著眼睛，誰也沒法睡。

  「如果妞妞一直找不到，我們的婚禮怎麼辦？」我問他。

  「我也不知道。」易輕塵說道，「我這是頭一次亂了方寸，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再怎麼說，也是孩子為重，婚禮什麼時候辦都沒關係。」

  「你說，是不是我們註定不能在一起，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多波折？」我說道。

  感覺從我們認識到現在，發生所有的事都是為了阻止我們結合。

  我不過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怎麼就這麼難呢？

  「你看你，又在胡思亂想。」易輕塵緊了緊手臂，更用力地抱著我，「我們可以信命，但不能認命，不能有點困難就放棄，困難是用來戰勝的，不是拿來做退縮的藉口的。」

  「可是，我戰勝不了。」我說道。

  「不是還有我嗎？」易輕塵說道，「你放心，我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沒有什麼能擊垮我！」

  「我怕你有一天會累，會疲倦，會厭倦，畢竟，像我這麼麻煩的人……」

  「不會的，相信我！」易輕塵阻止我說下去。

  我嘆口氣，往他懷裡偎了偎，「你這樣對我，我怕我離了你會失去自我生存的能力。」

  「這樣更好，你就不會再離開我。」他說道，「我其實很怕被拋棄。」

  我心頭一震，沒有說話。

  易輕塵又接著說，「妞妞的事讓我想起了自己被賣的經歷，我從小雖然沒怎麼得到過家庭的溫暖，但是好歹有個家，我媽賣掉我的那一刻，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到被拋棄的恐懼。

  後來，我爸和我媽離婚了，他們誰都不要我，把我丟給了外婆，那是我第二次被拋棄，我覺得自己是個累贅，覺得自己沒價值，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被拋棄。

  我發誓要讓自己成為有價值的人，讓所有人都當我是寶貝，我後面的人生，就是朝著這個目標努力的。

  我那時候只有兩個志向，一是成為人上人，二是找到當年的小女孩，後來，這兩個願望都實現了，我成功了，也找到了宋媚，那段時間，是我人生最恣意開懷的時候，我甚至感覺人生從此圓滿，再無遺憾。

  可是世事偏不如人意，在我躊躇滿志時，我第三次被拋棄了。

  宋媚跟著那個所謂的經紀人走的時候，我還在國外，得到消息後的我，在當地的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在異國他鄉，我感覺自己像被全世界遺棄。

  從那時起，我再也不奢求去擁有什麼東西，因為我怕最後還是會失去，會被遺棄，直到我遇見你。

  你那樣無助，那樣惶恐，那種被遺棄的絕望和我一模一樣，瞬間就激起了我的保護欲，我的心告訴我，經歷過傷害的女人會更懂得珍惜。

  所以迦音，請你好好珍惜我，不要輕易拋棄我，好嗎？」

  他沒有波瀾的聲音像泉水無聲流淌在夜色里，一點點滲進我心田，讓我的心溢滿了酸澀，憐憫，感動，愛！

  強大如他，原來不過是一個怕被拋棄的孩子。

  喉嚨哽得難受，我不得不靠眼淚來緩解。

  我在他懷裡啜泣，為他的辛酸，也為他的坦誠。

  他把自己最深層的怯弱坦然無懼地剝開給我看，讓我看到他的無助，看到他不為人知的傷疤，告訴我，他並不比別人勇敢，並不比別人堅強，告訴我，他需要被珍惜。

  「輕塵，我懂了，我會珍惜你的。」我說道，抬頭尋到他的唇，在上面烙上我承諾的印章，「從此刻起，直到永遠！」

  我們在這寂靜的夜依偎著睡去，雖然心有不安，但卻知道，身邊這個人，會是彼此最堅實的依靠，從此刻，直到永遠！

  這一覺無夢，天快亮時，我迷迷糊糊醒來，第一個念頭就是找妞妞。

  易輕塵還沒醒，睡夢中緊蹙眉頭，不像他醒時表現的那樣雲淡風輕。

  我輕手輕腳地越過他下床，然而這小小的動作還是驚動了，他睫毛顫動，睜開眼睛。

  「天亮了？」他問道，「幾點了？」

  「還早，你再睡一會兒。」我說道。

  「不醒了，出去找妞妞。」他說道，起身脫掉睡衣換衣服，結實的肌肉在晨光中很是誘人，只是我們誰也沒心思像往常一樣溫存。

  出了臥室，聽到廚房裡有響動，易伯伯居然比我們起得還早，在忙碌著做早飯。

  見我們起床了，強打精神說，「洗臉吃飯吧，吃了飯才有力氣找孩子。」

  我們其實都沒胃口，又怕這樣會讓老人家更難受，便勉強吃了些。

  易伯伯就坐在旁邊看我們吃，自己連筷子都沒動。

  「你也吃啊易伯伯。」我勸他，「你別擔心，有警察幫忙，妞妞一定會找到的。」

  我勸著他，自己心裡卻沒底，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趕緊抽了張紙巾，借著擦嘴拭了下眼睛。

  往常在電視裡看到丟了孩子的家庭怎樣愁雲慘澹，也會跟著唏噓，而今輪到自己頭上，才真正體會到是什麼滋味。

  這時候，再也不會挖空心思想著要讓孩子有出息，要比別人家的孩子優秀，只要她在身邊，哪怕是虛度光陰，也是最大的幸福。

  吃了一頓食不知味的飯，我們一刻也沒停，又開車去警局打聽情況。

  到了地方，易輕塵負責和警員們溝通詢問，我在旁邊聽著。

  然後我的手機就響了。

  所有人都像得到指令一般，瞬間都靜止了，滿屋的眼睛都盯著我。

  我接通電話，是個陌生的號碼，還沒等我說話，那邊就說道，「不要說話，不要讓任何人聽到，否則你就見不到你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