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偷聽

  腦海想起當初兒子慘死那一幕，作為母親的她無能為力救自己孩子，只能眼睜睜看著孩子撕心裂肺哭嚎，當時她的心，仿佛被生生撕成無數瓣，痛徹心扉。

  

  面對這個只有十歲的小男童她有一瞬間的心軟，可最後還是被她壓了下去。

  害死莫天蘭的不是她而是李香蓮，可他們總想要殺死無辜的自己，老嬤嬤當初要殺自己，被她反倒殺死，如今這個莫塗接近她還是為他母親報仇，並且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利用她，保不准以後在她不防備時刻捅下一刀。

  所以，她萬萬不能心軟。

  收斂好情緒，歐陽清狂笑的溫暖，柔聲道，「塗塗不要怕，姐姐以後會照顧你，再也不讓你去流浪吃苦。」

  「真的嗎姐姐？姐姐能幫我找到嬤嬤嗎？」

  男童閃動著亮晶晶眸子，一臉期盼望著她，仿佛她是他的希望，洗乾淨的粉嫩小臉十分可愛，長大後必定會是一個披靡千萬少女的帥哥。

  清狂笑著點頭，「恩，待會兒姐姐就帶你去找管家伯伯問問看有沒有你的嬤嬤。」

  「好！」

  兩人相視一笑，各懷心思。

  清狂給莫塗整理完之後，自己也洗了個澡，當她摘下面紗時，莫塗頓時就呆了，口中喃喃著，「姐姐是莫塗見過最漂亮的人！」

  隨後眼底閃過暗芒，姐姐是很漂亮，但卻該死，所有害死娘親的人都該死。

  「呵呵，小小年紀便這般嘴甜。」

  歐陽清狂掃了他一眼，笑著將長及臀部的黑髮梳理好，也不打算紮起，就這麼柔順的披散在身後，配上她雪白的衣裙，看起來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走吧。」

  她站起身走到莫塗面前牽住他的手，一起朝著正堂那邊走去。

  歐陽府的老管家已經五十多歲了，這些年來將歐陽府打理的井井有條，稱得上是歐陽興的得力助手和心腹，這麼多年了，老管家從未讓歐陽興失望過。

  當歐陽清狂領著一個小男孩走到老管家面前時，老管家恭敬的對著她笑了笑，「大小姐，您找老奴有何吩咐？」

  對於這個心地善良的大小姐老管家十分喜歡，現在這個魚龍混的社會中已經很少有心地純良的人了，身為富貴之家的兒女多數都是一些紈扈子弟，要麼就是一些刁蠻任性的小姐，就算有些大家閨秀很溫婉那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憋在房裡幾乎不出門。

  但是他們的大小姐不同，完全有出門的權利，不是因為玩耍，而是她有顆菩薩心腸，時不時出門採購藥材煉製一些救人治病的良藥，曾經有奴才準備替大小姐去買藥材被她拒絕，她說一定要是她親自挑選才可放心，從此以後，大小姐又多了一個責任心強的美名。

  歐陽清狂笑眯眯的道，「管家伯伯，莫塗來這裡尋找他的嬤嬤，我看他可憐便自作主張帶了進來，想讓管家伯伯幫忙查一查。」

  老管家看了眼她手上牽著的小男童，想了想，「老嬤嬤？府里至少有十幾個老嬤嬤，不知哪一位才是他要尋找的人。」

  「要不這樣吧，我帶著塗塗去後院看看，若是有的話也算是好事，若是沒有，那便真的是沒有了。」

  「也好，大小姐可否需要老奴帶路？」

  「不用了，管家伯伯忙去吧。」

  她笑了笑，帶著莫塗轉身朝著後院去了。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老管家笑眯眯的捋了捋鬍鬚，心道大小姐就是心眼兒好，換成別人哪裡會管這些閒事。

  「管家伯伯，剛剛大小姐領著的是誰呀？」

  聽到身後的疑問，老管家轉過身去看，只見若曦疑惑的看著大小姐離開的背影。

  老管家原本笑著的神色頓時消失，面無表情的說了句，「丫鬟豈能隨意打聽主子的事情？還不趕緊去做事，別想偷懶。」

  若曦吃了一個閉門羹，臉上笑容差點維持不住，勉強福了福身子，笑道：「奴婢遵命。」說罷，轉過身，臉上頓時陰沉下來，該死得老東西，以後最好別讓她逮著把柄，不然一定整死你。

  老管家望著若曦離開的身影，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一個時辰過去後……

  歐陽清狂帶著失魂落魄的小男童回到了朗月閣。

  「姐姐，嬤嬤究竟去哪了？為什麼我找不到嬤嬤？嬤嬤是不是不要我了？」

  莫塗低著頭自言自語一般的低喃，小拳頭垂在身側緊緊攥起，看起來像是被遺棄般那樣無助。

  歐陽清狂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聲道，「嬤嬤沒有不要你，說不定嬤嬤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只是暫時沒回來而已，塗塗不要多想，嬤嬤怎會不要你呢。」

  「真的嗎？嬤嬤真的去了很遠地方？」

  「真的呀。」

  死亡的路上應該算是很遙遠的吧？清狂如是想著。

  「那……嬤嬤還會回來嗎？」

  「會呀，嬤嬤怎麼捨得塗塗這麼可愛的小傢伙呢。」

  望著男童閃亮眸子，她笑的沒有半點愧疚心，謊話也說得十分順口。

  「那……姐姐會陪著我等嬤嬤嗎？」

  「會呀，姐姐說過不會扔下你的哦。」

  「姐姐真好。」

  「塗塗可愛，姐姐很喜歡你呢。」

  聽到少女這般溫柔的嗓音，莫塗斂下眼帘，掩住了裡面的嘲諷，喜歡他？若是知曉他恨不得要了她的命，那她還有沒有膽子喜歡他？

  見他不語，歐陽清狂拉著他走到了床榻上坐下，「塗塗你先睡一會兒，好好休息一番，醒來後姐姐帶你去吃好東西。」

  「恩。」

  莫塗乖乖的點頭，然後爬上床榻蒙上被子睜著亮晶晶眸子看著她。

  她為他掖了掖被子，柔聲笑道，「你睡吧，帶會兒醒了之後再叫我。」

  「恩。」

  「好了，我走了。」

  歐陽清狂站起身離開了房內，把門關好後，一轉身，便看到了後面站著的李香蓮。

  「娘親？」

  李香蓮看了眼房內的莫塗，然後皺起沒眉頭，「女兒，你帶什麼人回來了？」

  歐陽清狂笑著點頭，「娘親也知道了？不錯，女兒在門口撿了一個小弟弟，他很可憐，我……」

  「什麼？你見人家可憐就往府裡帶？那大街上要飯的叫花子多了，你管的過來嗎？！」

  香蓮一時沒忍住大聲的說了起來，臉色也是十分難看，她知道女兒心地善良，可這般善良也沒時候到頭啊，他們歐陽府不是慈善堂，那有那麼多的銀子養閒人！

  歐陽清狂一怔，眼底漸漸發紅，「娘親……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塗塗那麼可憐，他一個十歲的孩子在外面甚至沒法活下去，女兒不忍心見他受苦，娘親不要趕他走好不好？」

  「趕他走？你都帶回來了還讓娘親怎麼做！女兒啊，你怎麼總是這般如此？你可知道，你這不是善良而是愚蠢啊！」

  李香蓮語氣十分不悅的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了些，不禁壓低了聲音，語重心長道，「娘親是為了你好，讓他離開吧，你一個未出閣的少女怎可留下男童？這若是傳出去會有什麼流言碎語你知道嗎？這對你沒有半點好處啊，更何況你爹爹絕對不會允許你留下他，就算你此時不讓他走，也會被你爹爹趕走的。」

  歐陽清狂緊緊的抿了抿唇瓣，沒有說話，而是低下了頭，見此，李香蓮以為女兒被說通了，不禁軟下語氣來，「女兒，你切莫讓自己名譽掃地，皇上那麼喜歡你，世子爺也喜歡你，若是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小男童毀了你的大好前程，可就是得不償失呀，乖女兒聽娘的話，讓他趕緊走吧，哪怕是給他點銀子也好比留下他強啊。」

  清狂還是沒有說話，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在她們身後，莫塗瞧瞧的走到了門口，順著門縫向外面看去，自然聽到了她們的對話聲。

  看著聲色俱厲的李香蓮，他小拳頭死死攥著，一雙眼睛裡面充滿了仇恨，那就是害死母親的兇手！母親五年前鬱鬱而終，可這個女人還活的好好地！

  憑什麼？！

  這個壞女人憑什麼還沒死？！

  莫塗對天發誓，一定要手刃仇人！

  「娘親，你真的要讓塗塗離開？」

  歐陽清狂抬起頭，怔怔的望著李香蓮。

  「不錯，他必須走。」

  李香蓮點頭，她絕對不能讓任何原因毀了女兒前程。

  聽到她們對話，屋內的莫塗身體忽然繃緊，心下有些緊張，他好不容易混了進來，若是被趕走的話將會前功盡棄，這一切都白忙活了。

  只聽，歐陽清狂輕悠聲音傳來，「好，可以讓他離開。」

  莫塗一聽，整個人頓時如同被打蔫的茄子一般愣在原地，完了，他沒有機會了。

  然而，緊接著又聽她說了一句，「我也會陪著他走。」

  「你瘋了！」

  李香蓮原本滿意的笑意僵在嘴角，忍不住聲音尖銳的喊了聲，莫塗也是驚訝不已，他睜大眸子望著院中的少女，只見她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看起來竟然純潔如仙，她身邊的李香蓮神色猙獰的模樣仿佛是個惡鬼，明明是母女倆，為何這般不一樣？

  「娘親，如果你非要讓他離開，我也會跟著他一起走，不是因為女兒故意跟你們做對，而是女兒覺得他很可憐，根本就做不到讓他離開自生自滅，若是那樣，女兒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歐陽清狂神色堅定，目光柔和，卻讓對方的李香蓮氣的咬牙切齒，「你當真不聽娘親的話？」

  「原諒女兒，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