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阿喻，世人欠你一句道歉，而你欠我一句解釋

  「因為從小的經歷，以及她媽媽的原因，導致她對自己的病情一直很悲觀，她一直覺得自己的胃癌應該是遺傳性的，所以她在確診後很悲觀的認為自己沒救了。我和阿東勸過她，但是她根本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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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養我們大的福利院被無良開發商強行拆遷，福利院收養很多只有我們福利院願意接納的孩子，那些孩子再次面臨無處可去，院長被氣得住院，也因為沒錢治療遺憾而終，那時候，阿喻提出這個計劃……」

  陸故新安靜的聽著譚科的話。

  他的心因為譚科這些話不斷的抽痛著，眼淚在眼睛裡打轉。

  整整一個小時，譚科說了很多關於涼喻的事情。

  陸故新也仿佛在這一小時才真正認識了涼喻。

  外面的天漸漸的暗了些。

  許久之後，病房裡再次安靜下來。

  譚科能說的都說了。

  陸故新似乎也在譚科解釋的這個過程里，一點點的接受了涼喻已經離開人世的殘酷事實。

  最後，陸故新問他，「她的墓地……在哪裡？」

  「和阿東一個地方。」

  -

  人世間最痛的愛而不得並不是我愛你而你卻不愛我，而是，我們明明都那麼相愛，卻不得不面臨生離死別。

  這天，陸故新終於了解了涼喻，卻也永遠的失去了涼喻。

  黑色賓利在郊外的墓園停下來。

  連安下車打開后座車門。

  陸故新手捧著一束百合花，穿著莊素的黑色西裝，胸口別著一枚白菊。

  天空下著濛濛細雨，沒有風，空氣沉悶壓抑。

  譚科從另一側下車。

  連安從後車廂拿出三把黑傘，撐開一把遞給陸故新，另一把遞給譚科。

  三人打著黑傘，一步步走向涼喻的墓地。

  陸故新走在最前頭，身後譚科在為他指路。

  涼喻的墓地就在林東旁邊。

  墓地三米開外的位置，陸故新停了下來。

  當初給林東挑選的時候，他出於對涼喻的愧疚，特意讓人挑的風景位置最好的。

  林東喪禮那天，他親自帶涼喻來，他以為那是他最後一次過來了。

  不曾想，時隔一年，他又來了。

  而這一次，涼喻也徹底的住在這裡了。

  他握著百合花，深呼吸一口，再次邁步往前。

  走到墓碑前，他彎身將百合花放到墓碑前。

  看清墓碑上的照片時，身形高大的男人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在了墓碑前。

  「阿喻……」

  黑傘摔落在地，男人跪在墓碑前痛哭起來。

  「阿喻！」

  他聲音哽咽，嘶啞著，不斷的喊著她的名字，卻再也得不到她的回應。

  心臟像是被人砸開一個洞，那裡淌著血，痛得他拿頭去撞她的墓碑。

  譚科和連安見狀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他。

  「陸先生，你不要這樣，阿喻要是看到了她該多難受？」

  「陸先生，涼小姐看著您啊，您千萬不要這樣……」連安眼睛也紅得厲害。

  陸故新任由他們拉著自己，眼睛死死的盯著涼喻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裡的女孩笑著，眉眼彎彎。

  陸故新看著她，漸漸的平靜下來。

  「放開我。」他嗓音沙啞，語氣還算冷靜。

  譚科和連安相視一眼，鬆開他。

  陸故新俯身靠近墓碑，伸手摸了摸墓碑上涼喻的遺照。「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她17歲拍的吧？」

  譚科解釋道：「她走的時候比較突然，也沒有來得及拍照，最後我找了一張她高中的畢業照，讓人調了個色。」

  陸故新看著這張臉，恍惚間，仿佛看到了那年隔著人潮對自己揮手的女孩。

  那時候他的阿喻笑得多麼甜美可愛啊！

  這麼可愛的女孩，老天為什麼要帶走她？

  想起她在生命最後也要努力去完成的那個計劃，他的心隱隱的有些不甘心。

  「你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從來不跟我說？只要你一句話，別說一個計劃，就是十個，一百個，我都心甘情願幫你完成啊，你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傻？」

  「我也這樣勸過她，但她說過，一開始是因為對你不了解，怕你拒絕還覺得她要求過分，所以她不敢跟你說。

  後來不說……是因為她對你動心了，知道你對她的感情後，她又覺得自己已經沒救了不該耽誤你，如果跟你坦白，你肯定會幫她，也會捨不得放她走，她不想讓你陪她走完最後那段煎熬的日子，不希望看到你因為她而痛苦。」

  陸故新撫摸著墓碑上的遺照，眼淚再也止不住的落下，「阿喻，你怎麼那麼傻？」

  「她是想著要做壞人的，她覺得自己在你的世界裡扮演騙子壞女人，這樣你就會痛恨她，她以為你這樣驕傲的人不會花太多時間去恨一個女騙子，很快你就會忘記她，只要忘了她，很快就能再遇到一個比她更好，更優秀的女人……」

  「她這個傻子……」

  如果他真能說忘就忘該多好？

  可他，這輩子就只認定她啊！

  但現在，他的阿喻不在了，她永遠沉睡在這片他曾經親自挑選的墓地里了。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連安撐著傘替他遮去頭上的雨點。

  陸故新額頭靠在墓碑上，低聲呢喃著，「阿喻，世人欠你一句道歉，而你，欠我一句解釋……」

  這天，陸故新跪在涼喻的墓碑前許久。

  如果不是最後醫院那邊打來電話，恐怕陸故新是打算長跪不起。

  女兒病危，徹底將崩潰中的男人喚醒。

  三人急匆匆趕回醫院。

  兒科搶救室門外，霍辛衍也在。

  「怎麼回事？」陸故新眼睛還有些紅，模樣看上去也很狼狽，但他此刻滿腦子只有女兒。

  霍辛衍看到他一身莊素的黑西裝，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你這是參加誰喪禮去了？」

  陸故新沒回答他的話，而是直接詢問女兒的情況，「孩子怎麼樣了？」

  「高主任在搶救，說是肺部感染……」

  「昨天不是說情況挺穩定的嗎？怎麼突然又肺部感染了？」譚科也很焦急。

  那是涼喻的孩子，可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

  霍辛衍看著譚科，「你是……」

  「我是那孩子的舅舅。」

  「哦，原來就是那孩子的舅舅啊！」霍辛衍忙說道：「是這樣的，早產兒出生後要面臨的突發情況有很多種，醫生也只能是儘量的救治，肺部感染是新生兒很常見的一種情況，尤其是早產兒身上更為頻繁。」

  「那她會不會有事？」

  「高主任會竭盡全力救治的。」霍辛衍頓了頓，又沒忍住問：「你是孩子的舅舅，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譚科點頭。

  「這個孩子的母親我知道是因為癌症去世了，那孩子的父親怎麼這麼多天都沒來看過孩子？」

  聞言，譚科皺了下眉，續而看向陸故新。

  霍辛衍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陸故新，遲疑了幾秒後，神色有些不自然了。「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是孩子的父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