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是涼喻，真的是涼喻

  可他那麼迫切的追尋著，著急要驗證的結果並不是這樣的啊！

  他多麼希望從霍院長口中得到一個：你多慮了，這個捐贈者和涼喻沒有任何關係……

  可偏偏，他的第六感那樣的准。

  陸故新搖了搖頭，被紗布覆蓋的雙眼突然一陣刺痛。

  可最痛的地方是心口。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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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涼喻，真的是涼喻……

  搭在輪椅上的雙手緊捏著輪椅扶手，手背的青筋凸起，打著滯留針的那隻手因為太用力已經出現回血。

  霍院長見狀立即站起身，按住他那隻手，「你冷靜點，手放鬆，你回血了！」

  陸故新卻伸手一把攥住霍院長的手，「霍叔……」

  霍院長愣住，整個人都傻眼了。

  陸故新在顫抖，渾身顫抖得厲害，那原本手術後就有些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白的嚇人。

  霍院長第一次見到他這樣失控，也慌了，「故新，你冷靜點，這件事我其實也不太清楚，你……」

  「霍叔，你告訴我，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好嗎？」

  霍院長看著他，突然發現他的紗布漸漸染了紅，他急的大喊：「我都告訴你，你先冷靜，你這眼睛是涼喻給你的，難道你要毀掉它嗎？」

  這句話，徹底將崩潰中的男人喚醒！

  是啊，他的眼睛是涼喻給的！

  這是涼喻的眼睛，他怎麼能傷害涼喻的眼睛？

  像是被一種意念支配著，他從崩潰的邊緣迅速冷靜下來。

  他說：「霍叔，麻煩幫我叫醫生過來。」

  「當然要叫醫生過來，你別激動，我馬上給你的主治醫師打電話！」

  霍院長打了電話，很快主治醫師便過來了。

  主治醫生給陸故新拆掉紗布，仔細觀察後，確定情況還不算太嚴重在，這才鬆口氣。

  「縫合的地方有點開裂，目前情況還好，但我建議情緒要儘量控制，還有不要再擅自出病房了，這一周是關鍵期，如果出現感染壞死的情況，那這新的眼角膜就毀了。」

  聽了醫生的話，陸故新沉默的點了下頭。

  霍院長心有餘悸的嘆聲氣。

  他倒是沒想到，慣來雷厲風行的陸故新，竟還是個痴情漢。

  「連安，送我回病房。」

  連安急忙上前，推著陸故新離開霍院長辦公室。

  身後，霍院長看著他們走遠，這才轉身折返回辦公室，關上門。

  這時，休息室的門打開，戴著眼鏡的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霍院長一臉凝重的看著他，「譚先生，你也看到了，我瞞不住他。」

  譚科點頭，神色有些許的欣慰。「阿喻沒愛錯人。」

  霍院長嘆氣，「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就算涼喻不在了，但那個孩子……」

  「阿喻生前的願望是不希望陸故新知道，我之前也只是在盡全力的履行她最終的遺願。」

  譚科頓了下，又說：」但我現在覺得我不應該什麼都聽阿喻的。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就算我們都不說，陸故新也是能感應到的，現在阿喻不在了，他什麼都沒了，就剩下那孩子能讓他得到一點安慰了吧？」

  霍院長想了下，覺得譚科說的也有些道理。「那孩子現在情況也還不穩定。」

  「等等吧，等陸故新的眼睛度過觀察期，我會親自去找他，把一切交代清楚。」

  「也好，現在確實還不合適。」

  -

  回到病房後，陸故新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

  從這一刻開始，他不再說話，也不搭理身邊的所有人。

  他就像是給自己設立了一個結界，外界的人打擾不到他。

  連安幾次嘗試與他溝通，但都無果，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給陸老爺子打電話求助。

  陸老爺子接到電話，急匆匆從老宅趕到醫院。

  一進病房看到自家孫子搞自閉封鎖自己，氣得差點把拐杖搭在他身上。

  可是連安卻悄聲提醒他：「陸總去找了霍院長回來後就這樣了。」

  陸老爺子一聽這話，頓時察覺到事情不簡單。

  他嘆聲氣，「你好好看著他，我去找霍院長問清楚。」

  「是。」

  -

  半小時後，陸老爺子從院長辦公室出來，蒼老的面容神色有些茫然，身旁隨行的家庭醫生攙扶著他。

  「我們找個地方先坐一坐，我得好好的消化一下。」

  家庭醫生點頭，扶著老人家到後花園的石頭椅坐下來。

  老爺子看著家庭醫生，問道：「小陳，你也是醫生，你告訴我，癌症患者晚期不吃藥是不是很痛苦？」

  「是很痛苦。」家庭醫生如實回答，「那種痛隨著晚期病情加劇，幾乎是每個細胞都在疼，在我們醫生看來，看著病人那樣痛著不開藥藥干預幫其緩解，根本是一種反人道的凌遲。」

  陸老爺子聽了這話，握著拐杖的手不由微微顫抖，「霍院長說她為了保住那孩子，愣是一點藥都沒吃啊……」

  家庭醫生沉默半響，最後才說：「她一定很愛陸先生。」

  陸老爺子一愣。

  她很愛陸故新嗎？

  愛到自己得了絕症也捨不得讓陸故新知道，寧可不靠而別躲起來一個人忍受病痛折磨也要生下那個孩子？

  老爺子不太能想像那到底是一種怎麼樣的感情。

  但此時此刻，得知真相後再回想起自己之前說涼喻的那些話，老爺子突然覺得羞愧至極！

  「到底是我封建刻板了，是我自己心黑把人想壞了……」他連連嘆氣，手撫摸著拐杖的龍頭，「那丫頭幾歲來著？」

  「24歲。」

  「24歲啊……」陸老爺子看著天空，蒼老的面容全是歲月累積下來的痕跡，他嘆息道：「太年輕了……」

  家庭醫生看著老人家，「老先生，您現在打算怎麼辦？」

  「那個孩子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期，阿故的眼睛也還沒穩定……」老爺子低下頭，「再等等吧，等阿故情況穩定點了，我再和他談談。」

  「但現在陸先生這樣封閉自己……「

  「他現在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涼喻給的，自然也不會讓自己傷害那雙眼睛，這我到不擔心，我就怕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又鬧著要出病房，所以先瞞著吧。」

  「我知道了。」

  -

  那天之後，陸故新接連三天三夜沒有開口說話，也不肯吃東西。

  醫院這邊為了穩定他的身體機能不影響病情恢復，便給他打了營養液。

  好在他還算冷靜，每天檢查換藥的時候，主治醫師都說他的眼睛情況恢復良好。

  陸老爺子不放心陸故新，直接在醫院住下來，每天只有一段時間會出去走走散散心。

  霍辛衍來過幾次，他算是話癆了，坐下來對著陸故新就是一頓瘋狂輸出，但是陸故新依舊像個活死人，從頭到尾一聲不吭，說到最後霍辛衍都覺得自己像個傻子，無趣的閉上嘴。

  終於，熬到了眼睛拆線的這天。

  上午九點，病房裡，主治醫生正在幫陸故新拆線。

  陸老爺子站在床尾，神色緊繃，看著醫生慢慢的一點點揭開陸故新眼睛上的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