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這絕對是無中生有的事

  引了鍾氏母女二人落座，又命人上了茶，沈令儀才在外頭傳來的那一陣陣「叮叮噹噹」的敲打修補聲中開了口。

  「眼下屋子是簡陋了些，還請二嬸嬸和婉珍妹妹多擔待。」

  鍾氏聞言環顧了一下四周，腦海中忽然想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記憶中的那個處處顯富、件件精緻的風荷居，不禁小聲低喃了一句。

  

  「也真是可惜了，那時候她帶來的那些寶貝東西，便是我都不曾全見過呢。」

  陸婉珍對鍾氏的這句話是有聽沒有懂的，但沈令儀卻聽明白了。

  可鍾氏本就是有感而發，眼見這會兒因為自己的這句話而冷了場，她不禁立刻就岔開了話題直言來意。

  「這事兒我也是今日剛聽說，說起來也是巧，我在臨街有個鋪子，今兒我去查帳，正好遇到一個熟客，她夫君在吏部謀職，她同我說……說二爺手上閒置出了一些官位，可供有識之士私謀，只要誰出的銀子多，誰就能『集銀買官』。」

  沈令儀聞言只覺得胸口「突突突」地直跳。

  「不可能！」她立刻斬釘截鐵道，「二爺為官多年，向來處事公允不偏，何來什麼集銀買官的荒唐之舉！」

  那一瞬間，陸婉珍明顯地感覺到坐在她身側的娘親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我當時也是和那位夫人這樣說的。」再開口，鍾氏的聲音便輕柔從容了很多，「我說這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的，不瞞侄媳你，我……」

  「二嬸嬸喊我令儀吧。」

  一般旁人說話的時候，沈令儀是很少會插嘴的，只是對著鍾氏，她卻非常主動又自然地流露出了交好的心思，這侄媳侄媳的，聽著總是有些疏遠了。

  鍾氏一愣，很快便會心一笑，「不瞞令儀你，我自他二叔口中是聽到過朝廷在集銀充庫的，你二叔還專門琢磨過這件事，但買官……卻是聞所未聞的，我方才就在想，這中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岔子。」

  沈令儀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是，集銀是有，但是買官一說絕對是子虛烏有，定是有心人在那兒污衊二爺清譽，無中生有。嬸嬸放心，這事兒我一定會馬上告訴二爺的，讓他務必要徹查清楚來龍去脈。」

  「那就好，那就好！」鍾氏如釋重負，隨笑著站起了身，「那我這個二嬸嬸這一趟也算是沒白冒失。」

  「嬸嬸這就要走了嗎？」沈令儀見狀也跟著起身，卻也是面露難色，「不過眼下這屋子裡亂糟糟的也實在是招呼不了您，待這風荷居的里里外外都歸整好了，您再帶著婉珍妹妹過來玩兒。」

  三人說著便前後挨著往門口走，結果鍾氏迎面就撞上了正在追逐玩鬧的阿念和小笙。

  沈令儀將兩個孩子輕呵住，又讓姐弟倆給鍾氏和陸婉珍行了小禮，「這是你們二嬸婆和二姑姑，以後見著人可要禮禮貌貌地喊。」

  姐弟倆規規矩矩地喊了人，鍾氏看得喜歡，從自己手腕上退下了一隻金鐲子套在了小笙的腕子上，然後又二話不說地從陸婉珍的髮髻上摘下了一支珍珠金釵，插在了阿念的雙螺髻上。

  惹得陸婉珍在一旁假裝不甘心地直跺腳。

  「娘，哪兒有您這樣借花獻佛的，您扯了我的髮簪給我的小侄女兒，好處卻都讓您這個嬸婆給占了！」

  可憐小阿念還不太搞得懂長輩們這些彎彎繞繞的禮節，聞言便把釵環取下放在了陸婉珍的手心裡，然後認真說道，「姑姑，那我把這個還給你。」

  阿念話音剛落，便引得陸婉珍歡喜地將她直接抱進了懷中。

  「哎呦我的小祖宗誒，姑姑是覺得嬸婆送你這個都送淺了呢，走走，你現在就跟著姑姑回屋去，姑姑那兒還有一整個大首飾盒，隨便你挑，你喜歡什麼就拿什麼，千萬別和姑姑客氣！」

  ///

  送走了鍾氏母女，沈令儀暫時也都沒空去細想方才的事兒，便馬不停蹄地先去幫姐弟倆收拾行李。

  門口馬車早已候著了，是虞叔親自來送孩子們的。

  阿念今兒要進宮，小笙要去姬家，陸晏廷又不在，沈令儀一個人被拆成了兩個人忙活。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仔仔細細地安排好了姐弟倆的行李，把孩子們送出府的時候，她還一一交代了兩人這幾日住在外頭務必要注意的事兒。

  小笙其實倒還好，一來是淺笑會一路跟著他，二來是姬家再做規矩，到底也是普通人家，姬瑤對小笙有一種隔代的親好，衣食住行上樣樣妥帖，只在他的課業和習武上很是嚴苛。

  再加上還有一個亦師亦忘年交的守鶴師父，沈令儀這樣把小笙送過去，其實很放心。

  所以反觀要進宮的阿念，就讓沈令儀擔心不少。

  「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宮裡規矩多，不比在家，你也不能因為皇后娘娘喜歡你就在宮裡為所欲為的。」

  雖然阿念自幼懂事乖巧，但是該叮囑的話沈令儀還是要叮囑她。

  「一會兒入了宮，爹爹會在西華門接你，這次小住一共七日，左右還沒有慕荷或者知春伺候你，你務必要萬事謹慎小心。爹爹每日會讓人去看看你的，有什麼事兒你就和爹爹說，萬一想家了想提早出宮，就差遣了人來傳句話。」

  阿念默默聽得認真，直到最後沈令儀將她送上車了，她才轉過頭看向了娘親，一臉的欲言又止。

  「怎麼了？」其實方才出園子的時候沈令儀就感覺到了，小丫頭此番入宮的情緒有些低迷，遠沒有一旁的弟弟來的那般興奮，「你是不是不想去啊？」

  沈令儀有時候就是擔心阿念太過懂事，小小年紀便學會了隱藏情緒，心下不由一緊，連忙又道，「沒事的，你同娘親說，若是不願去的話我就讓你爹爹……」

  「不是的娘。」但是不等沈令儀說完，阿念就輕輕搖了搖頭。

  只見小丫頭猶豫了一下，然後似鼓起了一點勇氣後又問說，「娘親，你說要是一個人不開心了，你是應該主動和他說話呢，還是等他主動來和你說話呢？」

  這件事，已經困擾陸文茵好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