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除了溫久卿還有誰

  真不是第一回單獨和陸晏廷共處在一輛馬車之上了，可是每一次，都能讓沈令儀生出一點膽戰心驚來。

  她也是不明白，這些親親我我的事，這個男人怎麼就能如此信手拈來。

  這邊，陸晏廷很快就察覺到了小女人慌亂的分心。

  他笑在心裡，忽而懲罰性地輕輕咬了一下她的嘴角，說她是一心二用的妖精。

  沈令儀瞪大了眼睛，不知陸晏廷這指控從何而來，只能捂著嘴在他懷裡頻頻往後躲。

  陸晏廷眯著眼，捏著她的腕子似漫不經心道，「再躲，我真讓你弟弟去看門。」

  沈令儀一聽便泄了氣，人又重新軟軟地靠在了男人的懷中。

  「大人這麼說，是想好了要把淮竹安排在何處嗎？」

  沒辦法，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眼下，是徹徹底底被陸晏廷拿捏得死死的。

  

  「不是送回隱竹院看門嗎？」陸晏廷還在調侃她，摟著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後頸光滑如瓷的肌膚，仿佛正在逗著一隻不太聽話的小獸。

  沈令儀聞言撇了撇嘴，敢怒不敢言道，「隱竹院才不缺看門的呢。」

  「恩，那就送去薛承楓那兒吧。」陸晏廷輕鬆應道。

  沈令儀張大了嘴，吃驚地看著陸晏廷，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怎麼，禁衛護軍，不滿意？」陸晏廷故意說著反話。

  沈令儀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不、就是……是不是……太明顯了？」

  於沈淮竹這樣毫無根基的孩子而言，入營即為禁軍，無疑是有些一步登天了。

  沈令儀想過陸晏廷是會幫沈淮竹開後門的，但是她沒想到，這後門被陸晏廷開得如此堂而皇之。

  「呵，明顯嗎？」可首輔大人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既是我安排，就要有我安排的樣子，隨隨便便放在校場裡，做個默默無名的小卒，像什麼樣子。」

  「我……我就是怕淮竹……做不好。」沈令儀揪著一顆心，又開心，又擔心，七上八下的。

  「做不好？」陸晏廷掀開窗簾看了看外面道，「做不做的好這個事兒就要看他自己的努力了，都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他今年十六了吧，想要從軍也是他自己的主意吧，怎麼，難道還要別人手把手教他怎麼幹活兒怎麼過日子？」

  「他才剛回來……」沈令儀不禁小聲嘀咕。

  她知道陸晏廷說的都在理，但是一想到淮竹這幾年在外面吃的苦，她心裡就有千百個不舍。

  「那要不就算了？」陸晏廷在這件事兒上倒是沒有太順著小女人。

  「不、不！」沈令儀聞言立刻改了口，低下頭妥協道，「都聽大人的安排。」

  陸晏廷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勝利者的笑意，隨即他便輕輕地捏了捏沈令儀的下巴，強迫她揚起了頭。

  「你有心思擔心你弟弟，還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男人說著又傾身湊近了她，偏了頭咬著她軟軟的耳尖道，「若是算上你弟弟這筆，你是不是又欠了我一回啊？」

  ……

  當馬車不疾不徐地返回廬江驛站的時候，已近子夜。

  結果車輪還未停穩，車廂外便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

  沈令儀當時正趴在陸晏廷的雙膝上打盹兒，聽到「咚咚咚」的聲音後嚇的直接從他的懷中驚坐了起來。

  陸晏廷見狀就沉了臉，一邊把小女人護住，一邊推開門壓著嗓音就沖人發火。

  「有什麼事兒這麼急，這大半夜的，是要去找閻羅王投胎麼！」

  車廂外的薛承楓被首輔大人吼得一愣，竟極為難得地不淡定道，「大人，您怎麼知道的？」

  「知道什麼？」陸晏廷也被薛承楓弄糊塗了。

  薛承楓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回道，「肖立……死了。」

  他話音剛落，連還沒出車廂的沈令儀都察覺到了陸晏廷情緒的變化。

  薛承楓哀嚎在了心裡，眼見陸晏廷跳下馬車步步逼近，他連連後退，緊張地差點都要拔劍了。

  「誒不是，你……你聽我說，這事兒真的誰都沒想到，因為司教坊那邊實在是不方便，而且這兩天回城的人明顯多了，我和崇嶺為了給百姓騰空地，就想著要不要乾脆把肖立帶回驛站看著。」

  見陸晏廷一言不發，薛承楓立刻繼續說道，「結果出來的時候人還好好的，走到半道上他突然說肚子疼，我和崇嶺以為他是要耍什麼花樣，就讓他安分一點，如果不舒服也先忍忍，等回了驛站多的是大夫，有人能給他看病。」

  「然後呢？」陸晏廷瞪他。

  「然後……他就突然咽氣了。」薛承楓也覺得很無辜，「崇嶺和我當時都傻眼了，肖立一直都在我倆眼皮子底下的，半步都沒離開過啊……」

  「你倆可真行！」陸晏廷一甩衣袖，難得地把起伏的情緒寫在了臉上，「兩個大活人人，管不住一個溫久卿。」

  「小侯爺？」薛承楓一愣，攔著陸晏廷道，「我和崇嶺還沒查到肖立的死因呢，你怎麼知道是小侯爺下的手？」

  「除了他還有誰？」陸晏廷冷嗤，「難不成真是老天爺開眼要收了肖立這個孽障？」

  「那他什麼時候下的手啊？」薛承楓也是一頭霧水。

  「你問我我問誰？」陸晏廷都快被薛承楓給氣笑了，推了一把人讓他別擋著道，然後問，「屍首呢？」

  「在……在驛站里。」薛承楓自知理虧，趕緊往邊上站了站，免得礙人眼。

  陸晏廷看了他一眼，剛想邁步，忽然又回過頭，沖著身後幾個騎馬的護衛喊了一聲「沈淮竹」。

  沈令儀當時就跟在陸晏廷的邊上，聞言亦是微微一怔。

  沈淮竹很快就牽著馬小跑了上來。

  陸晏廷沒看他，一邊往前走一邊出聲問，「怕死人麼？」

  沈淮竹搖搖頭，說「不怕」。

  陸晏廷隨即沖薛承楓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沈淮竹帶上，然後才轉頭吩咐沈令儀，讓她先回廂房休息，晚上不用等他了。

  沈令儀知道肖立的死是大事，當下也不敢說什麼，只迎著月色沖淮竹笑了笑，似在給他一點無聲的鼓勵，讓他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