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邊城

  兩日後。

  張彼得與巴德二人行走在渭北邊城的城牆之上，俯視萬里冰封的雪國世界。遠處突然出現一條黑線，仔細看去才看清，原來是一隊戎裝人馬。

  「想必那就是中原大楚皇子殿下的隊伍了。」巴德豪爽地一笑，感嘆道，「不愧是皇子，這架勢就和那些往來的商人不同。嘖嘖，裡邊人的身材也夠壯實，不輸我們部落，不知皇子殿下是哪一位？」

  巴德在渭北城呆了不短的時間，對大楚的風土文化也有所了解。張彼得也喜歡他的直爽，笑道：「那些身穿黑色甲冑的人是京畿衛，五殿下在馬車之中。」

  看著巴德不解的神情，張彼得解釋道：「京畿衛就是保衛皇室的護衛。」

  「原來如此可我怎麼只聽說過禁軍，而且彼得你的叔父還是那禁軍統領！」

  

  「哈哈！禁軍主要負責守衛京城皇宮，二者各司其職，互不相擾。」

  巴德點了點頭，寬厚的眉頭又微微皺起：「可我有些不明白，為何那五殿下身為皇子不領兵帶隊，反而還身在馬車之中？」

  巴德部落中的人驍勇善戰，在北國荒原當中靠捕獵為生，也就崇尚武力，身材越加壯實，越是能夠在雪原中戰勝兇猛猛獸的，才有資格成為部落的領軍者。

  張彼得撓撓頭，解釋道：「大楚雖然尚武，但中原地區和北國荒原終究是不一樣的。中原少戰事，因此要治理好中原，更多的還是需要頭腦。而我們中原的官員也分為兩種，一種是文官，負責動腦。另一種是武官，負責帶兵打仗。」

  巴德猛地一拍手，激動道：「我懂了！就像京畿衛和禁衛軍一樣，各司其職，互不干涉，對不對？」

  「不愧是巴德兄！」張彼得拍拍巴德的肩膀。

  兩人聊天的這段時間，扶桃的隊伍也越來越接近邊城，此刻終於走到城牆下方。張彼得和巴德立刻前去迎接。

  扶桃將頭從車窗的帘子後頭伸出，看見張彼得後立刻揮了揮手。扶桃眸光一轉，看見皮膚黝黑的巴德，當即反應過來那就是北國荒原部落中的人。

  待到隊伍進了渭北城中，扶桃才牽著烏雨月的手，笑盈盈迎上去，「張兄，想必這位就是北國部落的朋友吧？」

  張彼得不動聲色瞥了一眼烏雨月，心中一凝，扶桃究竟知不知道烏雨月準備給自己下蠱的事？

  但此時並不是想這事兒的時候，張彼得摟過巴德的肩膀，介紹道：「沒錯，這是巴德，北國部落的繼承人。巴德，這位便是我大楚的五皇子殿下，扶桃。」

  扶桃的桃花眼閃爍著點點光輝，嘴邊酒窩若隱若現，「巴德大哥，我還是第一次來北國，不知你們部落有什麼好玩兒的，給我介紹介紹？」

  烏雨月也從扶桃身後探出一個頭來，怯怯道：「張哥哥好，巴德哥哥好。」

  巴德不由得一怔。

  作為北國部落的繼承者，巴德不自覺帶有一身傲骨。而大楚疆域遼闊，統治的臣民不知比部落多了多少，巴德原本還以為五殿下多少會有些傲慢，沒想到竟是一個如此親民的……少年。

  而且這個少年皇子還帶了一個長得頗為好看的小姑娘，難不成是大楚的哪一位公主不成？

  巴德眼光掃過跟在扶桃身後的隊伍，只見一隊京畿衛之後，跟著一個瘦弱的布衣少年。少年臉色蒼白，穿著極為單薄，但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冷冽的殺氣，絲毫不覺得冷一般。

  巴德不由自主咧嘴，中原人都是些什麼樣的怪胎啊……這個天氣，就連他都會覺著冷，那個少年竟然沒有一絲顫抖？

  扶桃還以為巴德被自己的熱情驚呆了，笑道：「巴德大哥，要不我們先在城裡的小酒館吃一頓？今天趕路趕了一天，還沒好好吃過一頓飯，可把我餓死了。」

  「好，既然皇子殿下都開口了，哪兒有不去的理。這邊離我北國荒原的距離頗近，不如由我來請客。」

  扶桃立刻說道：「這哪兒能啊，雖說這邊離北國荒原很近，但終究是我大楚的疆域，當然是我這個皇子來請客。」

  看似隨意的一段對話，實則是兩人之間的一場交鋒，而扶桃不動聲色地贏了。

  巴德眸中露出欣賞的神色，他原本還以為這個少年在京城中就是個不受器重的皇子，試探後才發覺扶桃並不蠢，而且擔得起部落與大楚交好的重任。巴德欣賞強者，對扶桃的好感也就上升了一些。

  張彼得對渭北城較為熟悉，他立刻派人在包下一個小酒館，一隊人跟著他們的步伐，浩浩蕩蕩進了酒館。

  京畿衛一路勞累，此刻終於有放鬆的機會，划拳喝酒鬧得不亦樂乎，清冷的酒館立刻變得熱鬧起來。扶桃、張彼得、巴德、烏雨月、胡四五人則在二樓的雅間當中。

  張彼得雖然沒有具體介紹五月雨和胡四兩人，但巴德從他們的態度中能夠感受到，他兩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一杯又一杯酒水喝下肚後，巴德敏若地觀察到，那兩人絲毫沒有醉意，心中更是生出一股警惕來。

  這時，突然有一名京畿衛推門而入，恭敬道：「五殿下，張公子，京城裡有兩封信分別寄給二位。」

  京畿衛將顧小曼的兩封信呈遞過來後便離開，剩下五人心中各有所想。

  烏雨月用餘光瞟向信封，面色微凝。不知第二封信中寫的是什麼，自己會不會露餡……

  張彼得見扶桃將信放進衣兜中時，眉頭不經意地皺起。他看了看信封后故作激動道：「竟然又是小曼寄來的信！」

  他強調了那個「又」字，就是為了試探扶桃的反應。然而扶桃卻說道：「大嫂和張大哥友誼深厚，就連我都有所耳聞，這要是傳到大哥口中，他不知得吃醋成什麼樣。」

  張彼得無奈，只得將信封給拆開，說道：「嘿嘿，所以我得現在便看看信中的內容。」

  只有這樣，他才能第一時間將信上面寫的內容告訴扶桃。

  看完後，張彼得喜道：「小曼她，還有太子殿下也要來渭北，他們已經在趕往此處的路上了！」

  「什麼！大哥大嫂也要來？」扶桃驚喜地站起身來。可如此重要的事情，京畿衛為何沒有通知？扶桃立刻反應過來，定是出了什麼事情，所以扶昊予二人才私自前來渭北。

  會是什麼事？現在並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因此扶桃立刻平復情緒，坐下身子朝巴德說道：「巴德大哥，等我大哥到了，我可就沒什麼用處了，所以你一定要好生珍惜和我相處的日子啊。」

  扶桃委屈巴巴的表情惹得幾人大笑，巴德又起身給扶桃和張彼得敬一杯酒，三人聊得盡興，絲毫沒有注意到烏雨月凝固的表情。

  扶桃轉身給烏雨月夾菜時，終於發現不對勁，柔聲問道：「雨月，在想什麼呢？怎麼臉色這般差。」

  只有在面對烏雨月時，扶桃才絲毫不像是一個少年。

  還沒等烏雨月說話，張彼得便說道：「是不是一路上太過辛苦，雨月年紀還小，不小心染上了風寒？我看雨月今日一天的神色都不怎麼好，不若去休息休息？」

  只有將烏雨月遣走，張彼得才有機會詢問扶桃是否知情。而且張彼得這頓飯本身就吃得戰戰兢兢，生怕一不注意就被下了蠱。

  扶桃臉上滿是關切：「雨月，是身子不舒服嗎？我帶你去休息？」

  烏雨月抿著唇，搖了搖頭。

  扶桃在烏雨月的額頭上摸了摸，說道：「也不是很燙，是不是一路上有些累了。」

  「還，還好……殿下不用擔心。」烏雨月低頭，隱藏在衣袖中的雙手緊緊握起。

  巴德絲毫沒感覺到空氣中略微詭異的氛圍，撓撓頭說道：「這位烏妹妹長得真是好看，若是生在我們部落當中，不知多少勇士搶著想將她娶回家！」

  「那是！」扶桃大笑道，「我家雨月的相貌，就算在京城中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

  扶桃說起其他話題時無疑非常隨和，但若是涉及到他的一些底線，比如大楚疆域，比如烏雨月時，他的態度就變得尖銳起來。

  巴德並不介意，反而對此頗為欣賞，笑著又喝了幾杯酒。

  胡四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發，沉默地吃菜喝酒，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有在聽到顧小曼要來渭北的那一瞬間，他眼眸亮了起來。

  扶桃抬頭望向窗外，暮色已經悄然降臨，天空濛著一層灰暗顏色，他問道：「巴德大哥，我們何時去北國部落？」

  巴德思考道：「現在天色已晚，你們一行人舟車勞頓也不容易，不若好生休息一晚，明早再出發吧。」

  扶桃點頭道：「好！我正好有時間通知京畿衛留幾人在渭北城中等待我大哥大嫂，等到了部落裡邊，還得勞煩巴德大哥派一名嚮導前去接應他們。」

  「這是自然。」巴德笑道。

  張彼得想了想，笑道：「五殿下還沒來過渭北城吧？待會兒我們便在城中稍稍逛一逛，別看這城小，好玩的地方卻不少。」

  說著，他輕挑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