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寄生蟲
2024-05-03 23:03:20
作者: 沐蘇若
「顧姐姐!你是不是在趕我走!」胡四聲音哽咽,通紅的雙目怔怔盯著顧小曼。
第一次看見他如此傷心的模樣,顧小曼感覺整顆心地痛了起來。顧小曼輕輕搖頭,捂住心口在池塘邊坐下來。
從萬縣回來的這段時間,胡四又長高了一截,身體也不似以往那般瘦弱,比起最初成長了不知多少。
顧小曼突然想到,初見扶桃的時候,他不也是這樣一個天真少年?可沒過多久他便情竇初開,那胡四呢?又要等多久?早在金龍山的瀑布之後,顧小曼就隱隱感覺到那將要破芽而出的情愫。
胡四對於顧小曼而言太過重要,所以顧小曼無論如何也不願傷害到他。或者說,一時的傷害,總比一輩子的隱忍痛苦要來得好。
「說實話,阿四,我覺得很害怕。」顧小曼認真說道,「我害怕有一天,等你明白了喜歡的意義,會……喜歡我。」
胡四低頭道:「可是我本來就最喜歡顧姐姐啊。」
「不一樣的。或許是我太過自私,不願詢問你的想法……我不願意你一輩子都成為我的附庸,我希望你能過上屬於自己的生活,希望你能為自己痛苦、快樂,而不是為我。就算你心甘情願,我也不願將你桎梏在我身邊。」
顧小曼柔聲問道:「所以阿四,答應顧姐姐,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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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四沉默了許久。
他早已不像最初那般單純,現在顧小曼說的許多道理,他都能明白。比如現在她所說的這些,他便隱隱約約能夠聽得懂。
突然,胡四緊緊咬了咬牙,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顧姐姐,我好像明白你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了。」
他好像一下子長大了許多,眸子仍然澄澈無比,卻並非孩童般天真的澄澈,而是……看遍世事後的淡然。
顧小曼腦海中咯噔一下。
胡四抬起頭來,聲音很輕,卻又有幾分慘澹道:「顧姐姐,你還記得一個人嗎?」
「誰?」
顧小曼怎麼也想不到,胡四說出的人會是香梅。
「香梅她……怎麼了?」顧小曼顫聲問道。
胡四說道:「香梅喜歡一個人,所以她才會如此恨顧姐姐……我當初不明白,可是現在,我似乎明白了。不過如果要現在的我再選一次,我還是會殺了她!只要她想傷害顧姐姐,就該死。」
胡四眼中的狠厲一閃而逝,說道:「顧姐姐,我跟著扶桃出去看看外邊的世界,你可不要忘了我。」
「怎麼可能。」顧小曼輕聲笑道,心中又有一些恍然,胡四終究還是長大了啊。
兩人又沿著池塘走了幾圈後,顧小曼開口道:「阿四,在外邊不要隨意殺人……該殺之人殺了便是,但若是誤傷無辜,總歸是不好了。」
「阿四明白。」胡四認真點頭道。
又沉默許久,顧小曼才問道:「阿四,香梅曾經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她心中覺得頗為奇怪,難不成是扶昊予麼?可是香梅和扶昊予接觸並不多,要是為了扶昊予救對顧小曼動手,不是太奇怪了一些?況且若是為了扶昊予,香梅當初也沒理由被雲貴妃收買。
胡四說道:「趙菊花。」
「什麼!」顧小曼的眸子猛地收縮不可置信地呼出聲來,「菊花?怎麼可能?香梅她……」
胡四隻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這時顧小曼回想起香梅的種種怪異舉動,心中終於恍然明悟了一般。
是啊,當時顧小曼便覺著奇怪,她能看出香梅分明是真心對趙菊花好,可她心中總覺著信不過香梅。所以顧小曼才會有意無意地疏遠香梅,自己也從未與她有過交流。顧小曼一直覺著自己有過兩世的經歷,比這世間所有人都聰明太多,可當時為什麼自己就絲毫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若是當時有所察覺,一切還會是現在這樣嗎?顧小曼眼神苦澀,長嘆了一口氣。
算了,過去的事情只能由著它過去,後悔除了白白增添痛苦,還能有什麼用?與其後悔過去,還不如從中汲取經驗教訓。顧小曼很快便將此事埋藏於心底,不再多想。
然而此時的她怎能想到,胡四才離開京城不久,麻煩便找上門來了。
趙菊花醒來之後,天色早已昏沉下來。
美容館的下人早已將她送到國醫堂,此刻她正在國醫堂後院的包房之中。她艱難地從床上撐起身子,卻仍是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不僅如此,就連腹中也是翻江倒海一般噁心得不行。
一個名為沉香的小學徒一直守在外邊,此刻聽到動靜後立刻開門而入,扶著趙菊花坐正,「趙老闆,您好生歇息一會兒,方才廉老已經為您診治過了,他說您這幾日勞累過甚又染上風寒,這才會突然暈倒。近些日子您便不要四處走動,以免太過操勞,好生喝些補血養生驅寒的藥,躺著養好身體才是。」
趙菊花艱難地點點頭,很快便有湯藥、小食端上來,服下湯藥之後,她腦海中再次昏沉下去,又睡死在床上。
然而翌日醒來後,趙菊花的臉色不但沒有絲毫好轉,反而更加蒼白,甚至蒼白中隱隱透著一絲青黑,哪兒像是普通的風寒?
趙菊花扶著床起身,便止不住地開始嘔吐,吐出來的卻是暗沉色的血液。守在外邊的沉香嚇了一跳,急忙再出去喊廉老。
廉老再次替趙菊花把脈後,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廉老,我患了什麼病?」趙菊花躺在床上,虛弱道,「您告訴我便是。」
看廉老的神色,自己的情況似乎頗為不妙,趙菊花也能夠感受到,身體突然間就像不聽自己使喚了一樣,沉甸甸得厲害。
沒想到廉老苦笑著搖搖頭,吩咐沉香道:「你去將顧大夫與殿下請來國醫堂。」
「廉老,您可別嚇我。」趙菊花虛弱地一笑。
廉老苦笑道:「趙姑娘,並非老夫故意不告訴你究竟患了什麼病,而是此病太過怪異,就連老夫都……從未見過。」
趙菊花腦中咯噔一聲,廉老的醫術自然是沒得說的,若是他都沒見過自己得的是什麼病……只能說明,這個世界沒有這種病。
不會是癌症吧?古代的醫療水平能治好癌症嗎?那,那,那自己好不容易穿越過來,撿到的一條命豈不是就這樣沒了?
趙菊花的臉立刻就黑了下去,眼神暗淡,淚眼婆娑。趙菊花本就長得像個傾國傾城的妖孽一般,泫然欲泣的模樣更是惹人心疼。
哪兒有這麼個小姑娘在廉老面前哭過?廉老嚴肅的面龐立刻就繃不住了,慌道,「小姑娘……你,你也別哭啊,老夫雖然做了一輩子的大夫,可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就算有老夫不知道的病,也算不得什麼……」
如果其他人聽見廉老這麼說,不知得驚成什麼樣。畢竟誰人不知廉老性子執拗甚至偏執,再者他醫學造詣頗高,骨子裡便透著一股自信乃至自負,誰見過他主動承認世間竟有他沒見過的病?
很快,顧小曼和扶昊予便趕到國醫堂中。
顧小曼一見趙菊花臉色蒼白,便憂心匆匆地上前扶住她,問道:「廉老,菊花她犯了什麼病?」
廉老在顧小曼面前已經輸了一次,也就不會再她面前擺什麼架子,此刻更像是一個和藹長輩,「方才老夫替趙姑娘把脈,只見她脈象圓滑,輕如浮木,卻時而陡然急轉,時而如遊絲緩行其中。然而昨日替趙姑娘把脈之時,脈象緊緊輕若浮木,游離可見,是再正常不過的風寒虛病症,怎會今日就變得如此怪異?實在不符合常理。老夫臨診多年,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脈象。」
或許是顧忌著趙菊花是個黃花大閨女的緣故,廉老並未說出今日脈象的意思——趙菊花的體內,有東西。但顧小曼和扶昊予當然能夠聽懂。
懷孕?顧小曼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張彼得早早就離開京城了,趙菊花哪兒有懷孕的機會?更何況他們兩人八字還沒一撇呢。顧小曼相信就算趙菊花再開放,也沒開放到願意和別人約,炮的境地。
所以趙菊花體內的東西,定不會是胎兒。
顧小曼握住趙菊花的手腕,重新替她把脈。並非她信不過廉老,而是身為醫者,凡事定要親身體會感受才能明悟,畢竟親自感受到的,與他人描述的總歸是不同的。
廉老見顧小曼此舉,眸中不但沒有絲毫惱怒,反而還有些欣賞。他一生教過無數徒弟,第一堂課時便會強調親力親為之重要性,然而就算那些徒兒後來成為名滿大楚的名醫,診脈時若有廉老在場,他們仍然會盲目相信他的判斷,並不親自動手。
廉老在心中感嘆道,顧丫頭果真與他人不同!自己前生不肯承認女子在醫術上能有所造詣,不僅是錯了,真是錯得離譜!
顧小曼仔細感受著寸,關,尺三處的脈搏跳動,果真與廉老描述得一致。
但廉老沒見過此種脈象,並不代表穿越而來的顧小曼沒有見過。
趙菊花身體裡的東西,名為寄生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