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抉擇

  烏雨月靜靜跟在扶桃身後。

  扶桃的態度一如既往的溫和，方才也只問了她一句話，扶桃問，是否還願意跟他走？然後烏雨月點頭，便跟著再不說一句話的扶桃走出宮中。

  聰穎如扶桃，定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但扶溫婉之所以讓烏雨月繼續潛伏到扶桃身邊，就是想讓她打聽出來，扶桃知道的究竟有多少？

  或者，若是扶桃願意一如既往地信任烏雨月，那何不再在以後的關鍵時刻捅刀子？

  那時，扶溫婉一邊替她斟一杯花茶，一邊看似不經意地問道：「雨月，往後你可還想回到五殿下身邊？」

  

  烏雨月低著頭，柔聲道：「全憑姐姐安排。」

  「我安排可做不了數。」扶溫婉嘗了嘗花茶的溫度，這才將其遞給烏雨月，「雨月，不過在他身邊呆半年，你就變了太多。」

  「姐姐……」烏雨月全身一震，哆哆嗦嗦地接過扶溫婉的花茶。

  扶溫婉繼續說道：「若是還想在他身邊呆著，那就去吧，不過先說好了，他的時間剩得不多了。」

  烏雨月怔怔抬頭，抿了抿唇，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瞧把你嚇的。」扶溫婉無奈地搖搖頭，「都說女大不中留，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雨月沒有……」烏雨月下意識便要去握住扶溫婉的手。

  扶溫婉這才溫柔一笑，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不用太過擔心，不過是要你去打聽些消息罷了……五弟不是喜歡沉溺山野江湖的快活日子嗎？姐姐向你保證，只要他在半年內離開京城，我們便不會動他一根手指。」

  見烏雨月還沒有說話，扶溫婉繼續道：「雨月，你該不會真對他動了情吧？」

  烏雨月咬咬嘴唇，低頭，最終微弱地搖了搖頭。

  「沒有就好。」扶溫婉輕輕打了個哈欠，將纖纖玉手搭在烏雨月肩上，「雨月，你永遠都要記住，誰才是最關心你，對你最好的那人。你還可以陪在五殿下身邊半年，既然不是愛慕之情，半年已經足夠了。」

  烏雨月回想起自己和扶溫婉的對話，手心微微發抖。

  扶桃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絲毫不介意地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烏雨月微微一怔，就算這樣了，扶桃仍願意像當初一般對她嗎？

  入了王府之後，府中人看見扶桃牽著烏雨月的手回來了，下意識想圍上去慶賀一番，然而看見兩人的表情後，紛紛止住前進的步伐。

  誰都知道烏雨月在扶桃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但說是親妹妹甚至未來的王妃都不為過，因此下人對待烏雨月的態度，都趕得上對待扶桃了。畢竟五皇子脾氣好，平日裡伺候著也不用花什麼彎彎扭扭的心思

  走到正廳中時，烏雨月的小手已經被扶桃捂熱了，或許是屋中炭火的溫度，她臉上染上一絲紅。

  兩人對坐在待客的案桌之前，相對無言。

  扶桃漫不經心地打量牆壁上的裝潢，而烏雨月低頭看著案桌，不語。

  終於，扶桃緩緩抬頭問道：「雨月，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扶桃問的很直接，也不那麼直接。

  烏雨月抿唇，眼眶瞬間紅了：「殿下這是要趕雨月走嗎？」

  扶桃長嘆一口氣，直言道：「雨月，你與四姐或是四哥的關係，我不想知道得那麼深，所以我不會問你。」

  烏雨月怔怔看著扶桃，果然，他什麼都知道了……

  「既然四姐讓你跟著我離開，她應當給了你一條路吧，那我再給你另一條路，兩條路任你選擇，我不會有任何的干涉。」

  少年的眸中十分澄澈，沒有一絲雜質，而如黑曜石一般的眸中，閃爍著認真的光點。

  「我護著你離開京城，往後天高海闊都任你去闖，你可願意？雨月，你放心，我雖然可能鬥不過四哥，但護著你離開，我還是能夠做到的。」

  烏雨月心中嘆一口氣。

  恐怕扶桃現在還只以為她是扶溫婉身邊一個普通的諜子罷了，可她真實的身份哪兒有那麼簡單？別說是扶桃了，就算是太子殿下，恐怕也沒那能力將她安好地送出城去。

  扶桃不再多說，安靜等待著烏雨月的抉擇。

  「雨月不想離開殿下。」烏雨月最終說出自己的決定。

  這是選第一條路的意思？扶桃的眸子黯了下去，這丫頭還真是仗著自己的寵愛就為所欲為啊……可自己又有什麼辦法呢？誰叫自己心甘情願寵著她對她好呢？

  烏雨月認真道：「殿下，這是雨月的真心話。」

  她的確沒有說謊。

  只是她內心仍在掙扎罷了，只要留在扶桃身邊，就代表著她不得不一直與扶溫婉聯繫，甚至背叛扶桃。可是她離不開扶溫婉的掌控，或者說，扶溫婉離不開她。

  姐姐，當初你為何要服下那一顆藥？

  烏雨月慘澹一笑，既然半年後註定要與扶桃分離，與其背叛扶桃，還不如勸說他離開紛雜的京城。

  她心中已然有了抉擇。

  扶桃看著烏雨月的眼睛，他確定她沒有說謊。一時間，扶桃也感覺鼻子有些發酸。

  這時下人端上一盤糕點，一半是扶桃最喜歡吃的桂花糕，另一半是烏雨月最喜的茶點。僕役小心翼翼將糕點擺放在兩人中間，終究隱藏不住臉上的雀躍，說道：「這幾日殿下和雨月姑娘沒有回府，可把我們擔心壞了，如今一起回來了，府中上下都開心得不行。廚娘特意親手做了一些糕點讓我送來，還熱著呢。」

  「多謝王大哥。」扶桃一笑，從裡邊挑了一個桂花糕放入口中，含糊道：「廚娘的手藝還是當初那般好！」

  烏雨月也拿起一個茶點細細品嘗。

  王府中的人大多都是跟著扶桃從宮中出來的。

  五皇子一出生便沒有母親，可以說是被這些下人帶大的，再加上扶桃性子本就親和，宮中之人無不喜歡這位皇子。後來跟著扶桃到了王府之中，若不是害怕自己高攀不上，府中年紀大點兒的下人無不將扶桃當做親兒子對待。

  而侍女們更是將他看做不經事的小弟弟，不知讓扶桃懵懂地吃了多少豆腐。後來府中多了個傾國傾城的小丫頭，下人們權當殿下有了個妹妹，自個兒有了個小女兒，自然也是寵愛得不行。

  王府之中，儼然有一種家的味道。

  「殿下喜歡就好。」那王姓僕役羞赧一笑，退出正廳。

  許是僕役的出現，讓兩人的氣氛緩解許多，扶桃眸中又泛起了柔和的桃花：「雨月，你說王府像不像是一個溫暖的家？」

  烏雨月一愣。

  「像。」

  「像就好。」扶桃笑道，「我們許久沒有一起逛過王府了，待會兒吃完糕點以後，再一同去逛逛吧。」

  「好。」

  「雨月，你的話怎麼又這麼少？既然都回來了，好歹多說幾句話啊！」扶桃似乎真的將剛才的一切遺忘了，笑著逗烏雨月開心。

  「殿下，首輔之女謝薇因謝姑娘求見。」

  顧小曼才和扶昊予吃過早餐，便聽見門口小太監的聲音。

  顧小曼自然聽說過謝薇因的名頭，若說許如斯是京城第一才女，那麼首輔之女謝薇因，則是當仁不讓的第二。

  雖然第二與第一相比，總歸是有那麼一丟丟不好聽，但聽說那謝姑娘方方面面都不輸於許如斯，沒能評上第一的原因，只是由於許如斯的未婚夫。

  許如斯是扶昊予指腹為婚的未婚妻，而扶昊予在出生之前，便註定是大楚的太子。有了這一層身份，許如斯在京城中的地位便穩穩壓了謝薇因一頭。

  甚至顧小曼還聽說過另外一個頗為有趣的八卦。

  據說顧晨會曾經不僅僅傾心於許如斯，還喜歡過首輔之女謝薇因，除此之外，還對四公主扶溫婉一見傾心……

  咳咳，總之，京城中關於顧晨會的八卦不知有多少。全然不像顧晨會自己說的那般，自己信顧晨會本人還是信京城中那些八卦……顧小曼對此只呵呵一笑。

  除此之外，顧小曼第二次注意到謝薇因的名字，自然是秋狩一案。

  若不是謝薇因的勞什子引蝶香，若不是謝薇因闖進圍場當中被花豹襲擊，後面的事情不知要簡單多少！

  雖然扶昊予沒有明說，但顧小曼想也想的到，那位謝姑娘，對扶昊予的念頭定是不純。

  顧小曼心頭微微一轉，竟生出幾分壞壞的念頭來。

  待會兒是逗逗那位謝姑娘呢，還是逗逗扶昊予？顧小曼眼珠一轉，立刻有了主意，何不兩人一同逗著玩？

  扶昊予正欲拒絕謝薇因的探訪，卻被顧小曼擺手攔住了，「讓謝姑娘進來吧。」

  小太監一時有些為難，雖說早就聽說這位顧姑娘不僅與太子殿下感情深厚，而她本身又有幾分彪悍，可這畢竟是在東宮之中，哪兒是一個女子嫩做得了主的？

  誰知扶昊予寵愛地看著顧小曼，輕聲道：「聽她的便是。」

  在小太監轉身離開之前，扶昊予突然補充道：「往後若是我與小曼的意見出了分歧，紛紛聽小曼的。」

  小太監連聲稱是，心頭卻震驚得不行。

  看來外界傳言並非虛假，太子殿下對那位顧姑娘何止是情誼深厚，簡直是情根深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