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婚約

  顧小曼正是在偏廳等待扶昊予的。

  看來剛才那姑娘，不止是大哥的朋友這麼簡單啊！扶桃一雙桃花眼眯著笑，賊溜極了。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自己的大哥也不例外。不過方才那姑娘長相不過清秀了些，哪兒算得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

  其實顧小曼的長相，在萬縣這個小縣城中，可算出挑的。然而扶桃生在京城，又是皇子，每天身邊圍了無數宮女，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自然就不覺得顧小曼長得多麼好看了。

  扶桃想，等到扶昊予見了許如斯，定會被驚艷到！許姐姐可比那叫小曼的姑娘好看多了，還溫柔懂事，知書達理，誰不喜歡呢？扶桃突然意識到，若是讓許如斯知道扶昊予已有心上人之事，定是會傷心的。

  可是……為什麼會傷心呢？扶桃不解，他周圍的那些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

  扶桃雖然見過萬千美人，卻毫無喜歡一個人的經驗。扶競只比他大一歲，現在已是妻妾成群。然而或許是因為扶桃本就長得像小孩的緣故，周圍人都覺著他還小，也沒想過幫他配婚一事。而且，扶桃小時候是跟著顧晨會長大的，顧晨會是什麼人啊，整天念叨著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然而想想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花花公子模樣，扶桃忍不住搖搖頭。

  想不通就不想了，還是聽聽祖父怎麼說得好。

  趙振華雖然年老，卻已經看出些什麼，他伸手捻捻鬍子，問：「扶桃，方才那個姑娘，你覺著如何？」

  「那位姐姐樣貌乾乾淨淨，到沒有什麼不好的地兒。就是脾氣有些火爆了。」扶桃撓頭，又補了一句，「但她也不認識我們，見我們莫名其妙就要搶走大哥，對我們發火也是正常的。而且如果她知道我們的身份，那便是有膽氣！日後幫著大哥打理後宮，也不會壓不住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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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想得遠。」趙振華眉頭微微蹙起，「光是看一看，我們也看不出什麼名堂。先前聽昊予稱呼那姑娘為小曼，趁著現在昊予不在，我們便召來縣令，打聽打聽那個小曼家世、人品如何。」

  縣令一走進來，發現扶昊予不在正廳中，而兩位想要打聽顧小曼的事兒，不由得暗暗叫苦。但縣令一向圓滑世故，如同先前夸扶昊予一般，又把顧小曼給誇了一遍：「這小曼姑娘啊，姓顧，名小曼，在我們萬縣可是出了名的厲害。」

  「哦？」扶桃修長的眉毛微微挑起，他難得出宮一次，路上聽到說書的，都要駐足半天。而縣令講得精彩，顧小曼又是他大哥看上的人，他當然也興致盎然。

  縣令見五皇子來了興趣，絲毫不敢怠慢，拿出了講戲的架勢來：「顧姑娘在我們萬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一來萬縣，便在城中開了兩家美容館，可算是造福了萬縣的姑娘們。不僅如此，顧姑娘還是國醫堂的坐診大夫，雖然年輕，可醫術卻是數一數二的好！」

  國醫堂的大夫，就算在京城中也略有名氣。所以聽到顧小曼竟然是國醫堂坐診大夫時，趙振華也暗暗欣賞。

  「顧姑娘和國醫堂的關係，可不僅是坐診大夫那麼簡單。我們誰都知道，她還是國醫堂的幕後老闆！但凡扶公子出門在外，國醫堂都是顧姑娘在打理。前些日子，顧姑娘還告破了一起大案，後來還替縣衙解決曾經雄霸萬縣的土霸王，可算是為我萬縣百姓造福！而且張家獨子張彼得，宰相獨子顧晨會，可都是顧姑娘的摯友。」

  縣令連著說了好大一堆，在扶桃聽來樣樣都是在夸顧小曼，然而卻見趙振華的眉頭越蹙越深。他從縣令的話中提取了兩個關鍵點：第一，顧小曼是平民出生。第二，顧小曼和多名男子都有來往，身為女子，及其不檢點。

  扶桃不明白為何祖父不喜反怒，等到縣令又走了出去，便試探道：「聽他這麼一說，那位顧姐姐真是極好的，不愧是我大哥看上的女人！」

  見趙振華沒有接話，扶桃繼續道：「看大哥那麼護著她的樣子，恐怕也是極其喜歡顧姑娘的。可是許姐姐怎麼辦呢？」

  聽到扶桃提到許如斯，趙振華便更覺著顧小曼不行了。先前覺得她不好的兩點，許如斯都遠超她。

  第一，許如斯的出生，正與扶昊予門當戶對。第二，許如斯為扶昊予守了整整二十年！冰清玉潔，哪兒是顧小曼那個勾三搭四的女人可以比得上的？

  許如斯可是和扶昊予指腹為婚，有著婚約的人！

  「扶桃，你去把許姑娘叫來正廳。」趙振華低頭抿一口茶，散了眉眼中的不快，卻威嚴更甚。

  這……許姐姐和顧小曼一見面，那個顧姐姐脾氣那麼大，要是出事了怎麼辦？扶桃略略躊躇，但趙振華的話，他不敢不聽，只得訕訕一笑，往許如斯等待的房間又去。

  這邊顧小曼百無聊賴地坐在偏廳中，等待扶昊予。衙門中養的都是一群五大三粗，大字不識幾個的衙役，因此偏廳中竟然一本書都沒有。房間裝修也很簡單，許是縣令為了展現出自己廉潔清明的形象，牆上光溜溜的，沒有一副字畫。唯有桌上放了一個紫銅香爐，一縷菸絲從中飄然而出。顧小曼呆呆坐在一旁，用手撐著下巴，看菸絲飄然而上，又消散在空中。

  顧小曼知道，太子之位，扶昊予十有八九都不會拒絕。一旦他有機會登上那個位置，他們以前談心時所說的那些不切實際的遠大抱負，就真有實現的可能。她先前頂了扶桃和趙振華的話，不過是看不慣他們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

  她不知道扶昊予那邊怎麼樣了。明明只有一刻鐘，卻仿佛過了太久太久。

  終於，門外有了漸漸接近的腳步聲。顧小曼猛然抬頭，正好與推門而入的扶昊予相望。顧小曼懶散地伸一個懶腰，冷不丁打趣道：「怎麼樣啦？皇子殿下。」

  扶昊予下巴微微揚起，十分配合道：「見到太子還不行禮，現在宮中之人，怎的這般不守規矩？」

  顧小曼被逗樂了，噗嗤一笑，又突然反應過來扶昊予說的是「太子」二字。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她卻仍覺有些不敢相信，恍若大夢初醒。她抬眸，驚道：「方才你們談妥了？」

  「嗯。」扶昊予眸中帶著淺淡的笑意，「所以才來告知你，我們，一同回京城去。」顧小曼還沒來得及吃驚，扶昊予便繼續道：「外面那位老人家，是我的祖父。而那個少年，是我的親弟弟。我們待會兒便一起出去，與他們打個招呼。」

  這是……即將被介紹給他的親人？顧小曼心頭升起一股暖意。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還好兩人的接受能力都足夠強。

  「我知道……我先前在外面，可偷聽了不少。」顧小曼偷笑，「而且那少年和你站在一塊兒，一看便知是一家兄弟。其他人呢？皇帝和母妃都在宮中嗎？」

  扶昊予凝滯片刻，道：「母妃……已經不在了。」他拿出雙龍玉佩，凝視許久：「她是被奸人所害。」

  「我沒有見過她。但既然為人子女，我有責任揪出當年害她的人，替她報仇雪恨。」扶昊予輕輕撫摸著玉佩，仿佛看見了當年，母親在失去兒子後傷心至癲狂，而後茶飯不思的憔悴模樣。

  「小曼，等我們到了京城，陪我一道去看看母妃的墳墓吧。」

  「好。」顧小曼上前一步抱住扶昊予，輕緩地安撫他。

  扶昊予並非被情緒所控的那種人，母妃已經不在了，這是既定的事實。他所需要做的，只有復仇而已。然而，他卻十分喜歡顧小曼的擁抱。在女子特有的馨香環繞中，仿佛整顆緊繃著的心都放鬆下來了。

  閒話說完了，兩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中。要登上太子之位，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解決的簡單事情。之後需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顧小曼和扶昊予對未來的所有計劃，一併被這一變故打亂了。兩人已經開始考慮日後各類事情的安排，生意該如何處理了。

  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清楚，扶昊予和顧小曼無意間抬頭，又是心意相通的一次對視。扶昊予柔和道：「先別想這些了，我們先出去見過祖父罷。」

  也對，不能讓老人家等久了。顧小曼絲毫不知道外面兩人正在打聽她的事。更不知道，趙振華對她的印象，可差的不行。

  顧小曼伸出手扯了扯扶昊予的袖子，他立刻會意。牽起顧小曼的手。兩人十指相扣，臉上帶著一眼便能看見的笑容，緩緩走向衙門的正廳。

  然而顧小曼一眼就看到，廳中除了老少兩人，還多了一個女子。女子抬頭與她對視，眼神看似溫婉，波瀾不驚。實則卻暗潮湧動，藏著無數探索意味，甚至顧小曼還能從中察覺出些許的敵意。

  顧小曼長眉微蹙，難不成扶昊予還有個妹妹？再仔細一看，顧小曼臉上浮現出一抹驚喜之色，這個女子，她昨天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