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遇襲

  胡四對男女之情不明了，只執著道：「喜歡，顧姐姐。」

  

  顧小曼輕笑：「傻孩子，等你長大些便懂了。今天這朵花是月季，所以不算！」若是讓胡四和毛三那個老實孩子見面，不知得是個多麼有趣的場面。胡四看出顧小曼在壞笑，卻不懂她笑些什麼，不明所以地撓頭。

  「好啦，你的腿剛剛恢復知覺，最好不要太過勞累。今兒也累了，就先回房間休息去吧。」顧小曼說著，示意旁邊跟上來的學徒，一塊兒扶著胡四回了房間。

  胡四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十分聽話地躺在床上，然而再怎麼掩飾，顧小曼也能從他眼中看出對外面的留戀和不舍。畢竟病了好一段時間，一直呆在房間中一動不動，自然會覺著膩。顧小曼安撫地笑道：「這些日子好好聽話，每日還是能出去走動的，只是不要太累，否則只會加重腿上的傷。若實在不想在房間中，便叫人擺個椅子在門口，在外面坐著看看風景。之後每天針灸完，我都陪你到花園中走走，如何？」

  胡四眼睛一亮，小雞啄米般點頭。

  雖然只在外面走了一小會兒，但他大病初癒，身體上處處都是疤痕，體質還很虛弱，不多時便閉目睡去了。顧小曼在床頭點好安神香，這才緩緩離開。一出門，一直跟著的那個小學徒便好奇道：「顧老闆可是胡小哥的親人？」

  國醫堂中只有些許管理層的人才知道顧小曼從人牙子那兒買了批人，而學徒看見她對胡四無微不至的精心照顧，對他們的關係便好奇得不行。

  「……」顧小曼的話噎在嘴邊，一時不知怎麼說，小學徒快速道：「我們見顧老闆和胡小哥親近，都在想他是不是顧老闆的堂弟。我們猜得可對？」

  「算是吧。」反正已經有了毛三一個弟弟，加個胡四也不多，顧小曼給出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嘖，果然！胡小哥長得眉清目秀，一看就和顧老闆相似得緊。那顧老闆定是和胡小哥一塊兒長大的咯！」小學徒輕笑道，「我們看著就覺著，胡小哥只和顧老闆你一個人親近。」

  「哦？他和你們相處的時候，態度不好嗎？」胡四在顧小曼面前總是一副純良少年的模樣，她倒是挺好奇，難不成胡四還有另一面不成。

  「沒有沒有。」小學徒急忙擺手，「沒有態度不好，只是冷冰冰的感覺，而且他從來沒和別人說過話。我們就想著，可能是他大病初癒，不願多說話，而且國醫堂畢竟是醫館，和他一般年紀的覺著害怕也是正常。」小學徒明明年紀和胡四差不多，說起話來卻老練成熟。完了又補充一句：「顧老闆不在的時候，他整日就望著窗外發呆。我們去搭話也只是點頭搖頭，看起來可寂寞了。」

  小學徒話語中透出的情緒，沒有對胡四的絲毫惡意，反而是滿滿的關心。顧小曼也就放心下來，至少小學徒對胡四的態度可以說明，胡四的確只是不善於與他人交流而已，並非在顧小曼面前是一套，在她身後又是一套。

  顧小曼覺著眼前這個小學徒有些許眼熟，便問道：「先前便是你一直在照顧胡四？」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顧小曼又問：「今日我施診時所講的，可都記住了？」

  小學徒嬉皮笑臉：「那當然！」

  顧小曼隱約記得，當初之所以讓他來照顧胡四，也是郭大夫指派的。郭大夫當時一副忍痛割愛將自己得意門徒讓出去的樣子，讓顧小曼忍俊不禁。郭大夫的眼光不會錯，小學徒雖看起來吊兒郎當的樣子，但在醫術上定有過人之處。她點頭道：「有空的時候多練練，明兒我指導著你給胡四紮針，往後便都交由你負責。」

  顧小曼想到小學徒擔心胡四一人在房間中無聊，正巧她上回被扶昊予說服，每天除了坐診，還需看一些病歷。她決定每天上午在診室里坐診，下午則到胡四的房間中看病歷。最近姚家的各處產業剛被收入顧小曼手下，需要她關注的地方也不少，如果有多餘的時間，便再處理一下工作。

  不過其實她只需要坐著看看合同，寫寫東西，偶爾視察一番，真正大頭的，都交由張阿狗和趙菊花打理了。她雖然忙，卻也不過朝九晚五，看著趙菊花每天半夜才回來，甚至留在西川縣回不來的時候，顧小曼越加得覺著，當老闆果然就是比打工要爽啊！而故人村那邊，顧小曼也派了幾個老實精壯的漢子過去，交由毛三吩咐。相信要不了多久，故人村便會再次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申時，火辣的陽光漸漸退了下去，天光仍在，不過卻暖得愜意。絲絲微風從窗外拂過，勾起幾縷青絲。顧小曼坐在窗邊的木桌上，虛起眼睛望向外頭怡人的日光，忽覺時光匆匆，仿佛眨眼前還處於第一次給胡四針灸之時，然而竟已過去一周時間。

  讓顧小曼沒有想到的是，胡四以前居然不識字。顧小曼這些天每天看病歷看合同也忙，沒有多少時間教他，反而是給他扎針的小學徒教了不少。此刻胡四正捧著一本簡單易懂的話本子，聚精會神地看著。一周來都是如此，顧小曼坐在一旁忙自個兒的，胡四便在床上坐著乖乖看書，不吵不鬧，聽話得緊。偶爾說兩句話，到了時間便出去走走，胡四的腿腳也靈活許多。雖然還是有些虛弱，但至少看上去已經與正常人無差了。

  明明前一秒還沉浸在話本子的世界中，顧小曼抬頭的一瞬間，胡四像感知到什麼一般，將視線從書上移開，轉向顧小曼。顧小曼感知到他的目光，回頭笑道：「出去逛逛？」

  雖然還沒有到平時放風的時間，但今日陽光正好，微風渺渺，浪費了實是可惜。胡四猛地點頭，雀躍得差點兒從床下跌下，直到顧小曼瞪他一眼：「小心些。」他才放緩動作，亦步亦趨地跟上顧小曼。

  一天之中，申時是國醫堂最為忙碌的時間，幾乎所有大夫和學徒都在診室中，就連藥方小廝也忙得不可開交，拿不出丁點兒休息時間。平時國醫堂的後花園中便沒有幾個人，更別說此刻了。光影綽綽，花與樹的影子相交相融，微風一吹便搖曳起聲。胡四走路已經不需要人再扶著了，他不愛說話，便靜靜跟在顧小曼身後，欣賞周邊布置錯落有序的景物。

  顧小曼走在前邊，不時說一下這是什麼花，那又是什麼樹，天空中一閃而過的是什麼鳥。她發覺，胡四真的如同赤子一般，對外界事物了解得可憐。因此，她也更加好奇胡四在被黃仙撿到之前，過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生活。

  「前邊那是小葉榕，以其根部入藥可祛除風濕，行氣活血……」周圍微風拂面而過，顧小曼輕聲說著，全然沒有察覺到異樣。直到胡四的手輕輕搭住她一邊肩膀，顧小曼才狐疑地轉頭，胡四雖然與她親近，卻從未主動靠她太近，這還是第一次。然而轉過去卻見他表情嚴肅：「有人。」

  胡四的聲音壓得很低，甚至帶上幾分沉重的沙啞，與平日裡清亮中帶著幾分讓人憐愛的少年音全然不同。他眸中的純真也盡數被警惕所取代，如果顧小曼沒感知錯的話，他眼底竟還泛著殺意。一瞬間，周身一涼，顧小曼有種如墜冰窟的感覺。胡四死死看著前方，再次道：「樹後面，三個人。」

  說著，胡四用力想將顧小曼掰到自己身後，然而畢竟身體還虛弱著，輕易被顧小曼擋了回去。反而是顧小曼死死護住他。尋著胡四的目光看去，前面是一棵蒼天古木，樹幹粗壯，遮天蔽日。以前顧小曼從扶昊予那兒聽說過後花園布局的來歷，以往這兒是一戶富人家避暑之地，後來賣給扶昊予。他將院中所有布置都修繕一番，只留下那棵在此生長百年的古樹原封不動。無論樹前還是樹後，都一片靜謐祥和，與別處無異。

  顧小曼雖然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她信任胡四的判斷，於是清了清嗓子道：「躲躲藏藏又有什麼意思呢？有什麼事何不出來光明正大地與我聊聊？」

  顧小曼只以為是趁著大家忙碌之時偷懶的小工，因此語氣極為嚴厲。沒想到的是，還真將樹後面三人給嚇了出來，然而三人都是臉生的。顧小曼此刻認不出他們，但若是張阿狗在，一眼便知他們是姚家大姨娘的人。

  三人印堂發黑，凶神惡煞，再看手上巨大的砍刀，顧小曼便知來者不善。時值長夏，三人卻還穿著厚重地粗布衣，只有拿刀的手臂裸露在外，粗壯的肌肉上青筋盡露。顧小曼稍微估量便知，儘管她每天都有練習武術，但這三人絕不是她能應付得過來的，何況她身邊還有一個重傷才愈的胡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