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仇家

  姚茂才在萬縣是什麼德行，大家都是知曉的。因此只有李嬸那種常年在外，不了解具體情況，又有些蠢的人才會相信謠傳。但問題是，像李嬸這般的人，恐怕也不算小數目了。顧小曼畢竟是做生意的，再怎麼也不能對自己的名聲坐視不理，就像上一世明星出了什麼事，還不得工作室連夜加班公關？

  而且先前……顧小曼回想起自己名聲問題傳到村子裡那回，父母擔心的樣子，不由得心酸。又想起村里人對他們的指指點點，讓劉氏在外面走路都直不起腰來。無論如何，這次的謠言也不能傳到父母耳中！

  所以一要解決謠言的問題，二則是要找出傳謠之人。一個對症一個對因，雙管齊下徹底渡過危機。

  顧小曼看郭大夫氣得不輕，轉頭安撫道：「郭大夫，您先回家歇著吧，明兒一早還要坐診呢。你放心，這種小事影響不了我的，你也彆氣，傷身子。」

  「女子名節之事，他們怎可如此誹謗！那些人可真不是東西，當初你被逼著嫁給姚茂才，還差點兒連命都丟掉，他們怎能如此顛倒黑白！」郭大夫仍然氣得滿臉通紅，久久消不下來，說的話也有一些接連不通了，「小曼，我早把你當自家閨女了，看你這麼受委屈，我心裡哪兒能好受啊。」

  「這算啥委屈呢？我真不在乎。」顧小曼一笑，「待會兒我和扶大哥回醫館商討商討，看如何揪出傳謠之人，我可不是什麼脆弱的人，郭大夫你就放心吧。」

  扶昊予也一同勸郭大夫先回去休息，郭大夫說不過兩人，仍堅持把他們送到主街上，才轉頭回家。兩人單獨走在空曠的大街上，氣氛便不知不覺地變得些許奇怪，顧小曼不喜，想要隨意玩笑幾句打破沉默，卻看見扶昊予神情有些不對。

  

  「小曼，方才郭大夫說，你被逼著嫁給姚茂才？」扶昊予臉上看不出喜怒，但不知為何，顧小曼卻覺著，他是有些不喜的。但並不是因為她的過往，而是……她從未將過往之事講給他聽，然而卻連郭大夫都知曉。

  扶昊予雖然查過顧小曼的身世，但只是淺淺知曉她的家庭背景便沒有繼續深入，對她曾經的經歷，還真不怎麼了解。不知為何，聽到郭大夫的話，他內心竟生出幾分莫名的不甘。只因為，她的過去，他不僅毫不知曉，還從未參與進去。

  「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顧小曼一笑。不知為何，和郭大夫講述時，她是真心不在乎。可是說與扶昊予聽時，卻總覺著隱隱心虛，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一般。

  終於，將從前和姚茂才的糾葛講述完了，顧小曼看見扶昊予的眉頭一點點地皺起，又慢慢舒張開來，最後柔聲問道：「那麼對於傳言一事，小曼可有思路了？」

  見扶昊予沒有糾結於她的過去，顧小曼鬆了一口氣。被逼婚是發生在她穿越到這具身體以前的事，要是扶昊予認真地詢問，她還真不一定能將每個細節都回答得上來。她搖頭道：「暫時還沒有。我尋思著，除了仁人醫館，我咋萬縣沒有過別的仇家，可仁人醫館的人盡數落網，我便想不出究竟是誰了。」

  「可真只有一個仇家？」扶昊予嘴角上翹，似乎心中已有定論。顧小曼恍然悟道：「你是說姚茂才？」

  「沒錯。」顧晨會點頭分析道，「能傳出這種謠言的人，一定滿足兩個條件。第一是知曉小曼與姚茂才曾經的恩怨，第二是曾與小曼結仇。姚茂才逼婚不成，以為你已經死去，雖然內心憤懣，卻也只得不再糾纏。然而一年後卻發覺，你不僅沒有死成，還在縣城中混得風生水起，他會怎麼想？」

  「前幾日我翻看病歷，正巧看到了姚茂才的名字，也就是說他來過國醫堂問診。而且如果我猜得不錯，他還見過小曼？」扶昊予分析得一點兒不差，姚茂才是唯一有動機的人。顧小曼眼底泛起森森殺意，又很快平和下來：「那天，我是和他見了一面。不過他沒認出我來……想必是事後打聽了一下。呵，這個姚茂才，自己都病得半死不活了，還有空做些骯髒的事兒！」

  但在沒有切實證據之前，還不能妄下定論。顧小曼和扶昊予商談一番之後決定先讓人查查，若是姚茂才搞的鬼，那麼昔日的縣城一霸可就沒那麼容易在萬縣繼續混下去了。而在查的同時，兩人也不閒著。既然現在萬縣傳的都是對顧小曼不利的謠傳，那麼就派人把事實放出去。反正顧小曼做人清清白白，還怕了這些沒頭沒腦的傳言不成？

  在八卦這方面，顧小曼可有一個得天獨厚的優勢——美容館。聚集了大量每日無所事事婦人的美容館，可謂是最一個天然的八卦匯集點。不論是放出消息，還是打探消息，都十分方便。

  事情難得這麼順利，不過一天時間，輿情便迅速扭轉了過來。本來大多數人都知曉姚茂才是個什麼樣的人，因此先前就更偏向於顧小曼。事實放出來後，更是集體倒向顧小曼這一邊。更有甚者，甚至有市井百姓也陰謀論了起來：「那姚茂才真是噁心透了，從前逼迫顧姑娘嫁進他家還不說，差點把人家逼死了都不放過！前些天誹謗顧姑娘的話，定是從他那裡傳出來的！」

  以往老百姓們對姚茂才還有三分害怕，但自從他得病，家中產業全部交給別人打理。可姚茂才身邊都是些什麼人！他還能管事的時候，手下貪財之人就不少，他管不了事了，他們更是猖狂。沒幾天，姚家的家業幾乎被敗得差不多了，只夠勉強維持個門面在那裡。姚家內部僕役也分成了兩派，一派是管事的，每天就希望姚茂才早早死去。另一派則是身邊小廝，他們還得靠姚茂才養活，自然想姚茂才能夠多活一段時間。兩派人明爭暗鬥，使得姚茂才身子越來越差，家業也越來越敗。姚家漸漸失去了往日的威風，百姓的腰杆自然也就硬起來了。

  在輿論風向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同時，顧小曼也查到了傳言的來源，的確是從姚家的地盤開始的。不僅如此，打聽消息的小廝還給將姚家內鬥之事一併告訴了顧小曼。原本只想報復姚家的她，突然眼中閃過精光，又有了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她想要吞併姚家的產業。

  將自己的打算告知扶昊予後，他波瀾不驚的眸中也泛起笑意：「姚家在萬縣失勢已久，早有多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他了，但礙於姚茂才從前的威名，在姚茂才死前，還沒入敢下手。若是姚茂才的病快些好了，說不定還能扭轉局勢。不過既然小曼也對他的家產有了吞併之意，恐怕不管他是活著還是死去，都無力回天了。」

  扶昊予雖是在夸顧小曼，卻總讓她覺得有些不對：「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想必扶大哥蟄伏已久，是定要當那隻黃雀了。」

  說完，顧小曼才發覺扶昊予眼中笑意更深了些，明明沒有絲毫嘲弄意味，卻讓她莫名有些不自在。顧小曼驀地察覺，姚茂才的家產對於她，或者對於那些覬覦已久的人來說，或許算得上一份大禮。然而扶昊予卻壓根兒就看不上，她在扶昊予面前這樣說，不是自取其辱嗎？

  僅僅眼神相對，扶昊予便知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輕笑道：「我剛起家之時，還真是對姚家家業有過想法，但如今我在萬縣雖還沒到一手遮天的程度，可也不再需要。雖說誰也不會嫌錢多，但我沒有必要為了一些不需要的東西，將自己攪進渾水中。還不如讓給真正需要的人，所以我雖一直有關注姚家的動向，卻從未有過出手的打算。但如今既然小曼有想法，我自傾力相助。」

  扶昊予對他自己的評估，可真是太過謙虛了些，如今的萬縣，誰的勢頭能抵過他？然而在姚茂才病前，扶昊予和他不過雙足鼎立之勢，要想徹底壓下姚家，還需好一些時間。可這一年時間，姚家衰落，扶昊予順勢而上，徹徹底底取代縣城一霸的地位，甚至根本就看不上姚家家業。

  姚家此次散布謠言，不僅是爭對顧小曼，還是對扶昊予的一次試探。如果進行得當，說不成國醫堂也會受到一定打擊。然而許是姚茂才病昏頭了，完全沒有意識到現在他和扶昊予的實力懸殊。就連顧小曼稍稍想些法子，都能吞了他的產業，更別說扶昊予了。

  顧小曼遭到姚家誹謗，扶昊予作為朋友自然沒有坐視不管的理兒。同時顧小曼是國醫堂的老闆之一，出了名的坐診大夫，她的名聲受損，國醫堂不可能不受到影響。扶昊予作為國醫堂的大老闆，又怎麼可能無所作為。

  於情於理，扶昊予都有幫助顧小曼的理由，可顧小曼卻覺內心自尊作祟。與扶昊予合夥做生意是一回事，她付出了腦力和勞力，依靠自己的努力發家致富。但是要扶昊予幫她解決姚家……她更願意完全靠自己的努力吞併姚家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