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落網

  天色逐漸變暗，先前滿巷子飄香的佳肴味，也一點點的隨風散去了。晚膳時間一過，原本幽清的小巷子便熱鬧起來。玩鬧跑跳的孩童，散步的巷中居民，嘰嘰喳喳說著八卦的女子，卻並不顯吵鬧。

  郭大夫送著兩人往外面走，每碰到一個人，那人都會十分尊敬地噓寒問暖一番。顧小曼原來還以為郭大夫在生活中，也是如同在國醫堂中一般嚴肅且不近人情，卻不想竟還有與普通百姓笑面閒聊的一面。略一想，顧小曼能夠隱約猜到郭大夫家中有錢，卻住在這地方的原因了。獨女久不在家中，郭大夫和夫人兩人孤單久了，總歸是渴望熱鬧的，平日裡空閒時，幫周遭居民看看病，也不過舉手之勞。久而久之，便在巷中有了頗為崇高的名聲。

  見著了，便相互問候一聲，郭大夫本來臉上也帶笑，直至遇到一個身如鐵桶一般粗壯的婦女。

  「誒，郭大夫，出來逛啊？」那婦人和別的姐妹走在一塊兒，似是在說些什麼閨中之事，不時發出笑聲。看到郭大夫後，也笑著朝他打了個招呼。然而其他婦人突然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她的眼神瞬間就變得不對了，狐疑地打量起了顧小曼。

  顧小曼不知自己是哪兒惹到她了，她確信從前從來沒見過這個婦人。然而婦人盯了好一會兒，突然厭惡道：「原來你就是顧小曼那個小浪蹄子！果真長了一副不要臉的狐狸精模樣，哎喲郭大夫，你怎的和她走在一起！」

  顧小曼：「？？？」

  婦人姓李，是巷子裡出了名的長舌婦，人品極差還口無遮攔，得罪了不知多少人，鄰里鄰居的沒人不知道她。和她一塊兒的婦人們，也不過是閒著一起嚼舌根的，根本朋友都算不上。郭大夫雖然從別人的閒言碎語中聽到過埋汰李嬸子的話，但畢竟只是點頭之交，也沒有去在意。郭大夫眉頭一蹙，上前一步：「李嬸子，小曼是我國醫堂的坐診大夫，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一點兒沒錯！就是那個國醫堂的大夫！」鄉野村婦發起火來最為不講道理，她神情愈加嫌惡：「郭大夫您是不知道，現在縣裡邊都在傳，那顧小曼不是個好東西。別看她年紀輕輕的樣子，可是勾搭了好幾個男人才進國醫堂的，郭大夫你可要小心些，別被她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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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李嬸子這樣說，和她一塊兒的婦人都覺得聽不下去了，極力想要拉住她。本來只是大家無聊擺的閒話，說完便笑過了，也沒幾個人會相信，誰能想到這瘋婆娘會到本人面前去罵罵咧咧？

  顧小曼又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先前一直沒有動作，不過是沒有弄清狀況，覺得是那婦人弄錯了人。現在嘛……顧小曼笑意漸冷：「這位阿婆，你說我勾搭男人，可有任何證據？」

  「你，你叫我什麼！」年齡一向是女人最為在意的，李嬸子雖然不年輕了，卻也遠不到被喊婆婆的年齡，一時怒不可遏，「你這個小浪蹄子，別以為仗著自己年輕就能胡亂勾搭男人！你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就是靠著勾搭國醫堂的大老闆，那個扶……扶什麼的！」

  「扶昊予？」顧小曼嘴角斂起一絲冷厲笑容，提示道。

  「對對，就是那個扶昊予！你就是靠勾引他才進入國醫堂的，萬縣沒幾個人不知道！」李嬸子憤憤吼完，顧小曼佯裝委屈地一回頭，卻發現扶昊予早已上前一步，擋在了自己身前。

  得到扶昊予的維護，顧小曼心頭不禁一暖，然而又蹙起眉頭，扶昊予現在幫自己出頭，不就是撞槍口上了嗎？然而扶昊予輕巧地轉移了輿論對象：「在下正是扶昊予，若是姑娘對國醫堂有什麼不滿，大可直接向著我來，何必發泄在坐診大夫身上呢？」

  李嬸子先前只顧著罵人，倒沒注意一旁的扶昊予，倏地看見一個俊秀男子出現在面前，不由得一愣。正欲發火，卻發現這男子不但長相俊秀，氣度也不凡，瞬時換上一張膩人的笑臉，真可謂是翻臉比翻書還快：「這位便是扶公子？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這器宇軒昂的模樣……」

  直到面前三人都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李嬸子才嬌笑一聲，繼續道：「扶公子你可千萬別被顧小曼純良的樣子騙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雖然政堂大事弄不明了，但市井之事卻清楚得不行。那個顧小曼，曾經靠著姚茂才上位，見姚茂才得了花柳病，這才無情地從姚家出來，找上了公子您……」

  「噗！」聽李嬸子這麼一說，顧小曼都忍不住笑了出聲，勾引姚茂才？無情地拋棄他？得有多蠢的人，才能相信這種謠言啊。顧小曼被氣得笑了，但郭大夫卻是真的發怒。他從顧小曼那兒知曉曾經被姚茂才逼婚，又自殺的事情，如今竟被扭曲成勾引姚茂才？郭大夫早已把顧小曼當做自己女兒看待，如今顧小曼受如此誹謗，他怎能坐視不理！

  「夠了！」郭大夫黑著臉冷聲道。李嬸子第一次看見郭大夫如此生氣的模樣，竟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郭大夫冷冷道：「李嬸，平時鄰里鄰居對你的議論，我是從來不信的。但今日，我算是見識到了。同身為女子，你怎會不明白名節的重要性？小曼不過還是個不到雙十的孩子，你毫無證據便胡亂擾人清白，究竟是何居心？好在我和扶公子都是明白人，若是別，別的和你一般的人……」郭大夫本就不善言辭，越說便越激動，臉色漲紅。

  顧小曼和扶昊予急忙上前扶住他，輕輕拍背替他舒了一口氣。李嬸子也是被嚇到了，慌亂道：「郭大夫，我，我這也是為你好才會告訴你啊……再說了，你問問巷子裡的大家，誰不知道顧小曼的破事兒？」

  說著，便把目光移向與她同行的婦人們。誰知她們眼神中滿是逃避與焦急，一個勁兒提示她不要再多說了。

  幾人鬧騰的聲響不小，小巷中不知不覺便圍了些人，李嬸子見同行的婦人不願幫自己說話，發狂似的拉住看熱鬧的一個年輕姑娘：「小安，你評評理，說說我說得對不對？」

  那名叫小安的姑娘不過十來歲，卻生著一副知書達禮，溫柔娟秀的臉。她身上穿著也不似市井平民的樣子，應該生在小康之家。顧小曼一看便知，她是個明事理兒的。果然小安蹙眉躲開李嬸子的手，厲聲道：「李嬸子你顛倒黑白的話也不是說了一天兩天了，就少在外人面前丟人現眼了罷！」

  說著朝其他人示意，幾個婦人一邊上前勸，一邊合力拖走了李嬸子。鬧劇算是告一段落，但顧小曼卻覺著蹊蹺，謠言雖說太過虛假，但總歸不是空穴來風的。正想著要不要回家後吩咐人調查一下，小安姑娘便走了過來，眉眼間掩不住的擔憂：「你是顧姑娘？我常去你的美容館。」

  顧小曼之所以能在萬縣的廣大女同胞中出名，還真多虧了她的美容館。看小安眉眼和善，方才又幫著她說話，雖不明了她的來意，顧小曼仍是微笑點頭。等到圍觀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小安才低聲道：「顧姑娘，李嬸子是我們巷子裡出了名的長舌婦，她嘴中就說不出什麼好話，你可千萬別在意。」

  「自然不會，但我有個問題。」顧小曼凝眸，「我和她別說是無冤無仇了，我根本沒有見過她，她又怎會對我有如此怨念？」

  小安眉眼閃過促狹的一絲慌亂，見躲不過顧小曼的眼睛，只得實話道：「顧姑娘可能不知道……近日，萬縣傳了一些不善的消息……」

  「那些消息，就如同李嬸所說，我嫁入姚茂才家中，又拋棄他勾搭上扶公子？」顧小曼挑眉。

  「是……」小安有些慌道，「但是除了李嬸子那樣的人，我們沒人會相信這種傳言的！其實李嬸她，唉，李嬸她早些年一直在臨縣，最近才搬了回來。她的性子本來就毛毛躁躁，又不像我們對顧姑娘還是有一定了解的，自然外面是怎麼傳的，她便信了。」

  小安說得不錯，聽過謠言的人不少，但大多都只當成飯後談資，說完便忘了。畢竟顧小曼在萬縣的人品，可從來算不得差。一是因為美容館給大家帶來的便利，二則是因為顧小曼坐診國醫堂，的確救了不少人的命。顧小曼實打實拼出來的信任與好感，可不是三言兩句的謠言可以打破的。

  小安見顧小曼沒說話，緊張地安慰道：「顧姑娘，這種謠言過段時間自然便散了去，你可千萬別在意，氣壞了自己身子反而不划算，那不正中傳謠之人下懷了嗎？」

  小安說的話顧小曼怎麼可能不明白，但郭大夫卻忍不住了，厲聲道：「究竟是什麼人如此惡毒？這，這種誹謗之話也說得出口？」

  顧小曼心中冷笑，不在意謠言並不代表不在意是誰傳的，更何況除了仁人醫館，她並沒有與人結仇。難道仁人醫館還有沒落網的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