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愜意

2024-05-03 22:55:32 作者: 沐蘇若

  顧小曼雲淡風輕地說著,反而讓郭大夫聽著心疼。顧小曼的年齡和他女兒一般,卻經歷了這些想也想不到的屈辱。更難得可貴的是,在遭遇姚茂才的逼婚後,顧小曼居然還能重新振作起來,通過自己的努力,在縣城中有了一席之地。穿越這種事情對郭大夫來說,太過不可思議了些,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想不到這一可能。只以為是一年來顧小曼發憤圖強,除過天資,更多的是付出努力。郭大夫此時對顧小曼除了長輩般的憐惜,同樣也生出了絲絲敬佩。

  既然都聊到了姚茂才,顧小曼便順口一問:「郭大夫,你看他的病如何?最終能否治癒?」

  「若是別人,治癒的機率高達八成,但他,難!」郭大夫一捋鬍鬚。

  「為何?」

  「花柳之病算不得大病,但卻十分折磨人,一要飲食規律,二要約束自身。該說的我都說了,但我看姚茂才那人,恐怕是做不到的。」郭大夫本就對姚茂才滿是厭惡,現在聽說顧小曼從前的故事,更是鄙夷至極,「我身為大夫,能做的都做完了,就看他自個兒能撐多久了。」

  雖說醫者仁心,可怎麼個「仁」法,還是得看人的。畢竟仁人之士與聖母白蓮花,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那胡四的命,郭大夫可覺得保得住?」顧小曼忽然想起奄奄一息的胡四。

  「難。」郭大夫眉眼一沉,凝成了一塊兒,「我行醫多年,第一次看見傷得如此重的人。那胡四年紀看起來不大,全身上下卻有大大小小刀傷三十五處,算上曾經癒合了的刀疤,竟有五十來處傷。也不知他是做什麼行當的,惹到什麼人了。」郭大夫陷入回憶之中,「我年輕的時候,接診過一個做著暗殺活計的男人,傷得還沒胡四那樣重,最後仍是沒保住性命。胡四不過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只怕是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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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不這樣想。」顧小曼摸了摸下巴,正色道:「雖然傷得深,但胡四的狀況還算良好,只要護理得當,總會慢慢好轉的。況且我看他的眼神,就總覺著,他是個命不該絕之人!」

  郭大夫嚴肅的點點頭:「股大夫既然都這樣說了,我便知胡四的性命又多麼重要,自然會盡我所能將他醫治好!只是……」

  難得從不在乎人際關係的郭大夫能有為難的時候,顧小曼笑道:「有什麼話,郭大夫但說無妨。」

  「咳咳。」郭大夫面色微紅,「只是胡四畢竟是個來路不明的,顧大夫還是注意些得好。」

  原來是在擔心她,顧小曼微笑:「多謝郭大夫提醒,我自會留個心眼兒。」

  她沒有說的是,雖然胡四還未開口說過一句話,但不知為何,她相信他絕不是心存歹念之人。

  與病人相處的時間總是過得極快,仿佛一眨眼便從烈日灼心的午後,變幻到了斜陽西下的暮色。等到今日最後一個病人離開,顧小曼卻被郭大夫邀請去家中做客。郭大夫家中無子,唯有一個和顧小曼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兒,卻早已嫁到臨縣,許久沒有回過娘家。顧小曼知道他想念女兒,又把自己當做孩子一般,但她今日和父母說好了要回家吃晚飯,只得委婉拒絕,並且約好明日再去。

  郭大夫被拒絕了,反而對顧小曼的印象愈加的好了,現在這般孝順的孩子可不多見了。若不是顧小曼是女孩,他都想把自己女兒嫁給她了。

  顧小曼踩著夕陽的影子,悠哉走回美容館。每到傍晚,美容館中也剩不了多少人,店中已是一片安靜溫馨,暖黃色的燭光搖曳,絲毫不顯死寂。趙菊花和香梅相對而坐,兩人手中花繩靈巧變幻,偶爾抬頭將視線從花繩上移開,相視而笑。小船兒坐在中間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姑娘不斷伸手想去觸摸,又害怕自己擾亂兩個姐姐的心神,怯怯將手停在半空中,一雙湛黑眸子滴溜著清亮水珠。而掌柜徐三牛坐在三人身後,浮著溫和柔軟的笑容。

  四人一塊兒休憩的畫面太過柔軟,仿佛直接擊進了顧小曼心靈深處,她第一次覺著,原來忙碌工作一整天以後,也能有如此愜意的時光。

  「顧姐姐!」仍是小船兒第一個注意到她,眼神從花繩轉移開來,蹦躂著跑到顧小曼身邊撒嬌道:「香梅姐姐和趙姐姐在翻花繩,她們可厲害了,我看都看不過來!顧姐姐,你來教教我嘛。」

  「我哪兒會這些精巧玩意兒啊。」顧小曼無奈拍拍小船兒的手,和她一塊去旁邊坐著。香梅抬頭輕輕瞥了趙菊花一眼,放下手中動作,前去給每人都摻了一杯花茶。淡淡薰香的味道早已被清風吹散,換來的是花茶清香。四人坐在屋中言笑晏晏,外加上一個小姑娘,竟有一種一家人的和諧感。

  閒聊幾句,便扯到正題上:「今日在美容館中可還適應?」

  香梅略略點頭,其實她一天也沒做什麼,雖然認識幾個字,卻遠遠做不了對帳的工作。其餘各處工作她也不大了解,於是只做了些端茶送水的活。再想趙菊花對帳後與徐三牛共同商談,成竹在胸的樣子,不禁有些羞愧。

  顧小曼本就沒對香梅又多大期待,此刻根本沒有將目光移向她,而是看著趙菊花。她放下手中茶盞,淡然答道:「自然。只是……對帳三次,實在浪費時間,就算三個人輪著來,兩家店對完,也得將近一天的時間。」

  「此話怎講?」顧小曼挑眉,眸中溢出趣色,「想必你也知道我立下這規矩的原由,若是能只一次而不出錯,我當然求之不得。」

  「當然可以只對一次。」趙菊花笑,顧小曼察覺到,她的笑容中仿佛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將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結了過去一般。香梅目光痴痴,徐三牛也好不到哪兒去。在所有人的凝視下,趙菊花不慌不急道:「只需要在對帳之前畫好兩個表格,第一個表格橫豎分別為金額與核對項目,第二個表格則列好各項總計。對帳時只需要填滿兩個表格,再合起來一對比,便知哪一項錯了。」

  徐三牛撓頭道:「今日趙姑娘與我說過此事,但我想還是得由顧老闆來定奪。」

  顧小曼並不太懂對帳,上一世她對金融方面略微了解一些,沉思道:「帳房先生對此可有意見?」

  「先生對趙姑娘的提議是很滿意的。」徐三牛答,顧小曼哭笑不得道:「既然如此,又何必來徵求我的同意?又不是什麼壞事,你們自個兒決定便成。」

  「除過萬縣兩家美容館,我還在西川縣開了一家分店,以及國醫堂,既然這樣對帳更為方便快捷,我手下產業都可一試。不過便要麻煩菊花了。」顧小曼又道。雖然才將她買到手幾天,但顧小曼對趙菊花的性格還是頗為欣賞的,再加上賣身契在手,也就放心把手下各處帳目交給她打點。

  趙菊花微微搖頭:「無妨。」

  除了閒談時香梅能插上幾句話,一到正事兒,便只有當花瓶的份兒——問題是她還沒有花瓶的顏值。短短一天時間,顧小曼便給了香梅和趙菊花兩人明確的定位。後者應是能成大事的,而前者目前看來,只能做些打雜的事兒,就看以後有沒有發展前景了。要知道,顧小曼看重的不僅僅是能力,而且還有心性,香梅雖然能力不佳,但她對別人,至少對趙菊花,是毫不摻假的好。趙菊花的容貌,不引來別的姑娘嫉妒便算好得了,偏生香梅還能對她服服帖帖,真心相對,可見她不是一個善妒的。往後身邊若是有不須過腦,又不得讓他人所知的砸碎小事,交給香梅處理,應該是能放心的。

  其餘四人全然沒有察覺到顧小曼心中所考量的,說說笑笑,愜意至極。顧小曼忽一抬頭,見著四個柔和的笑顏,帶著些許暖意。只不知,這種難得的愜意,又能持續多久。

  第二日顧小曼一早趕到國醫堂,卻被張彼得堵住去路:「昨兒在美容館等了小曼許久卻沒見著人,只遇到趙菊花和香梅兩位姑娘,今日我便學聰明了,直直到國醫堂,果然便等著了你。」

  「你找我有事?」顧小曼嘴角上揚,「我整日要麼在國醫堂,要麼在美容館,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恐怕是特意去看望趙姑娘的罷。」

  藉口被拆穿,張彼得也不惱,反而輕笑道:「養眼的美人,誰會不喜歡呢?不過我既然來找小曼你,當然是有事相告。」

  「何事?」

  「晨會昨日來我家吃過午膳,便向我辭行說要離開萬縣。想必小曼還不知道這事,我送他走到縣城門口後,便去了美容館,只是我還有事在身不得久留,終是沒等到小曼,只得今早前來告知。」張彼得正兒八經地說著,顧小曼一時間驚訝,竟沒看出他眼中的戲謔笑意。

  「什麼?可是我昨天一早才遇見顧大哥了,怎會如此匆忙地就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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