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見婆婆

  今年地方上進貢的牡丹到了，皇后便邀各家女眷一同前往御花園品茗共賞。

  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面，我難免忐忑。

  雖然婚後，顧時夜在宮中上下打點，替我免去了很多請安問候的禮節，但這是我第一次以四皇妃的身份受邀前往，所以不得不去。

  「今日我要去城外圍場準備幾日後的射獵，便不送你了，賞花會結束後，在宮裡等我。」顧時夜將我送上宮裡的馬車，又與今禾細細叮囑著什麼。

  一路上我反覆問歲安和今禾。

  「我今天裝束可還好？」

  「我的髮髻亂了沒？」

  「這簪子好像位置合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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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皇后問我什麼？我該怎麼說？」

  今禾捂嘴笑了笑，安慰道：「皇妃不必緊張，皇后娘娘當年一胞雙胎，最寵的便是四皇子，您又是四皇子心尖兒上的人，皇后娘娘只會越看越歡喜的。」

  「嗯嗯。」我低著頭，依舊不安地揉搓著手絹。

  自古以來婆媳關係就是婚姻中的大難題，也不知道婚前皇后娘娘對我是何態度，這婚後可就更難說了。

  想著想著，我們就到了。

  紅色的宮牆綿延，順著護城河，竟一眼望不到盡頭。

  下馬車後，幾位宮女太監引路，將我們引到宴會所在地。

  宮內亭台樓榭遍布，小徑婉轉，過一拱門，便踏入御花園。

  御花園內，花海綿延，院牆上迎春花正隨著微風拂動，幾片黃色花瓣不勝風力，搖搖晃晃墜落在下方的牡丹身上，牡丹端莊擁簇，散發著撩人心弦的香氣，幾隻彩蝶也忍不住盤旋留戀。

  各家女眷在花海中談笑風生，皆衣著華麗，朱釵粉黛甚是明媚。

  其中一位身著金色鳳袍，頭戴祥雲鳳冠，舉止優雅。

  與歲安低聲確認身份後，我理了理裙裾，忐忑上前問安。

  「四皇妃可算來了。」她牽起我的手，溫柔笑著，「剛剛我還在同幾位夫人說，我這皇兒啊，自從婚後，便連著幾日不來與我問安。」

  旁邊幾位夫人忍不住打趣道：「這樣不正合皇后娘娘心意，可早日抱上皇孫。」

  想起前幾日我與顧時夜在書房的荒淫，我羞愧的低下頭，不知如何回答。

  「好啦好啦，你們可別打趣她了。」皇后輕輕撫著我的手背，「皇孫不急，只要你跟夜兒過得順遂就行。」

  沒想到婆婆如此好相處，我心裡的石頭總算落地，笑著點了點頭。

  「皇后娘娘。」穿著淡藍色紗裙少女快步跑來，耳邊金色步搖晃蕩，她挽上皇后胳膊，笑聲如銀鈴般清脆。

  身邊的夫人紛紛行禮：「芷蘭郡主。」

  皇后寵溺笑著：「你這小妮子，越來越沒禮數。」

  「那還不是皇后娘娘寵的。」郡主靠在皇后肩頭嬌滴滴的撒嬌，眼神從我身上掃過，「她是誰？為何不向我行禮？」

  「芷蘭不得無禮，這是你時夜哥哥剛過門的四皇妃，按理你也該喚她聲嫂嫂。」

  芷蘭郡主的眼神一下子變得不屑，上下打量著我：「你就是陸延的妹妹？之前聽說你氣質不俗，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放肆，永安王真是把你寵壞了。」皇后眉頭微蹙，但語氣聽起來卻沒有絲毫責備。

  看著芷蘭郡主傲慢的眼神，我心裡不是個滋味，但礙於她是永安王最寵愛的女兒，我一時不好發作，只好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淡淡說道：「無妨。」

  「四皇妃大度，要是這事兒傳到你時夜哥哥耳朵邊，我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皇后拉著郡主，語重心長的說著。

  皇后這番話，明面上是說郡主舉止傲慢，暗地裡其實是告誡我與幾位夫人，嘴嚴點，對郡主的寵愛不言而喻。

  幾位夫人尷尬笑著：「郡主性格純真而已。」

  我也笑著點了點頭，心裡卻只想快點離開這修羅場，郡主對我的敵意溢於言表，再待下去，我怕自己忍不住發難。

  好在很快皇后喚來宮女張羅著大家落座，我與郡主的座位相隔甚遠，也算心安。

  宴席上大家品茗交談，開始互換伴手禮。

  「丞相夫人，觀音玉佩。」掌事宮女接過手冊，大聲宣報著，小宮女則是按她宣讀的順序，將錦盒分發。

  伴手禮是顧時夜提前命今禾準備好的，沒有讓我操心。

  各家女眷拿著伴手禮開始互相奉承，我百無聊賴的喝著茶，不想參與其中。

  偶爾夫人小姐上前攀談時，今禾便會以『四皇妃嗓子不適』的理由禮貌勸退他們，想來應該是出門時，顧時夜與她叮囑好的。

  宴會進行到尾聲時，我便尋了個藉口，準備提前離開。

  「夜兒提前跟我交代過你不善應酬，讓我不要強留你。」皇后娘娘擺了擺手，身後的宮女將一個錦盒交到今禾手上，「前些日子，我聽司制局說，他要替你做一塊鳳凰紋玉牌，我這兒恰好有一塊上好的和田玉，做玉牌正好。」

  我心裡歡喜，但還是客套地說道：「母后，他只是聽了我的玩笑話，您不必當真。」

  「玩笑歸玩笑，他有這心，願意做便讓他做吧。」

  我微微欠身：「那便先謝謝母后的玉石。」

  「夜兒可有說來接你？」

  「他說忙完回來宮裡尋我。」

  「那我便命人領你去一處幽靜的院子，你在那兒等他便可。我也就不拘束著你了，免得日後夜兒惱我。」

  話畢，我便行禮，跟著宮女離開了喧鬧的宴會。

  直到人群嘈雜之聲褪去，我才長吁口氣，放鬆下來。

  宮裡造景別致，十步一景，比公園裡清一色的種植方式有趣得多，宮女將我帶到一處亭台，放下茶水點心就離開了。

  我拉起歲安和今禾下五子棋，以此消磨時間。

  本以為可以一直安心待到顧時夜來接我，卻沒成想郡主找了過來。

  「你居然在這兒？」她態度極其傲慢。

  我並不想搭理她，繼續落棋。

  「你幹嘛裝聽不見。」她氣憤地上前。

  今禾趕忙擋在我身前：「四皇妃今日嗓子不適，還請郡主見諒。」

  「嗓子不適？我倒是沒看出來。皇后娘娘是不是把那塊上好的和田玉給你了。」她看向我手邊的錦盒，「我問皇后娘娘討了許久，她竟給你了。給我，我喜歡。」

  我放下棋子，無奈的單手撐頭瞥向她，漫不經心的說道：「芷蘭若是喜歡，自可以讓永安王替你去尋。」

  「那你竟敢直呼我名諱？！我就喜歡你這塊玉石，從小到大，我喜歡的就沒有得不到的，除了.......」她欲言又止。

  「除了什麼？」我起身拂了拂衣袖，「按禮數，你喚我嫂嫂，我順著我夫君喚你芷蘭，有何不可？」

  「你！」她氣憤的握緊拳頭，臉漲的通紅，「若不是顧時淵不爭氣，今天嫁給時夜表哥做四皇妃的人就是我。」

  我心頭一驚，此前並未聽說過有這一事。